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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呦,锦凡,你可回来了,快来,看,这是香儿。”锦凡一进门,就听那二太太尖利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搅动着空气,带出了回音。这二太太30出头的年纪,大概五六年前嫁到这大帅府,成了这里的二太太,嫁过来一年后给大帅添了一个男娃娃,甚得大帅宠爱,如今这男娃娃也已经五岁了,她自己还是见天地精研着妆饰,油头光面嫩肤,杏眼吊眉琼鼻,那脸上就恨不得包下所有的脂粉,装成一整个的春天。浑身上下还笼着一层被珠光宝气捧出来的妖娆迷彩,简直“美”不胜收。

“锦凡你看,这是香儿。就是我亲自为你选的丫头。”锦凡这会儿已经走近了,二太太仍旧扯着嗓子在喊。“香儿,快叫三太太啊。”“三太太。”那个叫做香儿的丫头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像是个麻利人。“诶,好。”锦凡应了一声,“二太太,你喊我回来还有什么事吗?”锦凡问道。“没有啊,不就是介绍香儿给你嘛,你看我之前一直说要给你配个丫头你也没要,我这不亲自帮你寻了香儿来嘛,你放心,香儿是极好的,慢慢你就知道了,她也才刚来,你们主仆两个也相互认个脸,去个生,这往后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二太太吧啦吧啦说了一通,锦凡知道了,原来是来了个佣人,这才让自己速速赶回来,回来的唯一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见这个丫头,锦凡看着二太太那张狡黠的脸,还有脸上漾着的佞笑,不想再说下去,刚转身想走的时候,二太太又叫住了她,“对了,锦凡,你以后没事,就别老往那福海酒楼跑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咱们王大帅的三太太,成日里见天地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什么?”锦凡吃了一惊,其他的事她都不想细究,那二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这事不成,“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我之前就一直在那儿唱曲的,那里我太熟了,有什么不合适的?”锦凡正着脸说道。“哎呦,你说你这人,我刚说不是说了嘛,你现在跟原来不一样了,身份,身份不一样了,王大帅府上的三太太,不能成天地去那种地方。”二太太拽着嗓子说道。“什么那种地方?那是福海酒楼,我工作的地方,那里怎么了?怎么就成了‘那种地方’?”锦凡不卑不亢,在这个问题上,她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啧啧啧,我说你啊,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呢?酒楼那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一个孤身太太去,你还没事见天地往那跑,给人家看到了多不好。”二太太双眉外开,显是对锦凡的回话很不满。锦凡涨红了脸,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二太太较真,因为事关自己的最在意,她无法不紧张,无法不用尽心力,“二太太,我也跟您说一句实话,不管你说什么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可以顺着你,但是,只有这件事,这件事不行,您想不让我去福海酒楼,不行,我不答应,不答应。”锦凡近乎嘶吼起来,整个人在颤抖,二太太见势不妙,连忙改了话锋,“那好那好,由着你,都由着你,你爱去就去吧,天天去,这事等老爷回来定夺,要是老爷发了话,看你还敢不敢去。”二太太已经有了撕破脸的架势,锦凡听得她已经松了口,立马转身走人。“你等会,站住,你听着,你去可以,但不许坐车,还想做黄包车?享什么阔太太的福?哼,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戏子,老爷给你脸才把你招进来,你别逞强示威,蹬鼻子上脸,给我走路,要去你的福海酒楼,要去听戏听曲,见你的那些戏子朋友可以,给我走路去,甭想坐车。”锦凡默默地听完,脸上不做任何表情,再次想要离开,“等等,记得,打扮得体再出门,特别是,鞋,必须穿高跟皮鞋,别给咱大帅府丢人。”锦凡深吸一口气,把全部力量都用在脚下,向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后面二太太的声音立时又传了来,简直像是阴魂不散的梦魇,“香儿,还不快跟着三太太上楼去,好生伺候着,要有个岔子,可唯你是问。”

一回到房间,锦凡的眼泪就扑簌簌地大颗大颗往下掉,好像泪腺在泄洪一般,刚才和二太太杠这一回,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此刻,她坐在床沿上,身体还在不时地发着颤,甚至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三太太。”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那个叫做香儿的丫头进了来,“三太太有什么要我为你做的吗?”香儿正着脸问道。“嗯?”锦凡被吓了一跳,因为这丫头竟然连门都没敲,就这么闯了进来。“没有,你出去吧。”锦凡说道,“另外,你记得以后进来前要敲门。”“那好吧。”香儿出去了,锦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仅凭这丫头这趟进来的举动,还有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锦凡知道,她不是真的来做自己丫头的,这女孩不简单,也许是二太太安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她不可能像下人一样听自己的话,反而还会时时处处针对自己,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麻烦,这种人要防着,因为她不是佣人,她是敌人。

第二天,锦凡起了个早,她想早点离开王大师府,到福海酒楼去。因为,有关“家”的所有定义,这里都不满足,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没有深厚感情基础的爱人,也没有任何的抚慰相助,快乐和温暖。相反,福海酒楼那里有着一帮相熟的老朋友,有着对自己过去的追忆,还有……总之,只有那里才能让锦凡感觉到一点踏实。

经过穿廊的时候,锦凡遇到了大太太,大太太是个吃斋念佛的菩萨,成日里只会拿着一串佛珠,口里念念有词,家里大小事务一律不过问,平常也很少开口说话,多半时间都在她自己的佛堂里待着,锦凡今天也就是赶了趟早,才遇到了她,话说,这也是锦凡来到这个“家”后第二次见到她。“大太太。”锦凡叫了一声。只见大太太貌似往锦凡方向扫过一眼,然后就那么径直地走了,没做任何表情,没发出任何声响,脚下也没做任何停留。

锦凡以为并没有惊起这屋子里任何一个别人的注意,可是,就在她刚踏出大门的时候,“三太太,你去哪儿?”一个响亮的女高音划破了凌晨空气的清朗,一点也不讨喜地钻进了人的耳膜,“是香儿。”锦凡心里一紧,眉头一蹙,已堪厌倦。“三太太,这么早你去哪儿?也不叫我一声,我得伺候好你,不然,二太太可是会怪我的。”香儿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这丫头真是不知哪来的心气和贼胆,竟敢公然对着主子阴阳怪气,卖乖撒泼,一点分寸感都没有,也许,这也是二太太的旨意吧,就是要她来下锦凡的锐气和面子的。

锦凡不想跟她计较,说了句,“我不用你跟着,你回去吧。”“那可不成,三太太,我刚才说过了,是二太太吩咐的,我可得把您给伺候好了,不然,我可是担待不起的。”香儿这话不咸不淡,配合着最后一个横飞而来的白眼,锦凡登时觉得心头一热,一股无名业火霎时上头,脑袋里紧跟着“嗡嗡”地响了起来,她连忙深吸一口气,以作调整。片刻,待平复好心神后,锦凡冷冷地说道:“你爱跟就跟着吧。”

香儿紧跟着锦凡出了门,没走多久就到了黄包车集散地那儿,张成忠今天也来了个大早,他一眼就看到了锦凡,激动得叫道:“太太,您今天好早啊。”张成忠就那样站在那里,他以为锦凡一定会走向他的车子,因为他俩已经算是有点交情,因为这会儿并没有其他黄包车夫在等客。然而,可是,锦凡在冲着他微微一笑过后,就径直地走了,张成忠看到了锦凡的神情,他看出了锦凡脸上写着的阴郁。“太太,太太,怎么不坐车呢?让我载你一程吧。”张成忠拉起车追了出去。“嘿嘿嘿,你个拉车的,凑得这么近乎干什么?快躲开,闪一边儿去。”香儿扯着嗓门嚷嚷,尖利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空气里有一股戾气在回荡,张成忠管不了这些,他依旧紧跟着锦凡,“太太,坐我的车吧,你看你穿着高跟鞋,这是要走到哪儿去啊?这走久了脚该疼了吧?”张成忠边拉着车边说道,语气里不无关切之意。“嗨……我说你这个拉车的……”香儿又啸了一声,然后,她似乎已经停下了嗓门的发力,却在片刻后斗然说道,“那我说,这样吧,拉车的,看你这么殷勤,就由我来坐你的车吧,我这可是发好心,替我们家太太坐你这破车,反正我们三太太是铁定不可能坐的,我呢,也是看在你这份求人的心思上,成全成全你。”香儿说话就要跳上黄包车,张成忠急了,一边叫着“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一边把车辕抬了个高,不让香儿上车,“太太,太太,你倒是说说话呀,你跟我说一说,为什么你就不能坐这车了,这小丫头,这小丫头……”张成忠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看得真真的,这个叫香儿的丫头,她的身份应该是可人儿的下人,可是她眼里完全没有可人儿,一副把可人儿吃定了的样子,还说什么要替主子坐车,这等荒谬无礼的事,也亏她想得出,还做得出!“诶……你这该死的拉车的……”香儿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上到车上,不禁又在那儿破口大骂,张成忠跟着跟着渐渐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可人儿的表情,她显然也对一旁的这个丫头百般无语,千般无奈,但尽管她紧着万般的无视,却始终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上披着下人的皮,骨子里逞着恶人的势,眼睛里根本没有别人的丫头的滋扰和纠缠,可人儿根本顾不上张成忠,顾不上跟他说话,她连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她就像是个傀儡。

张成忠奋力把车辕往香儿方向一偏,“哎呦”香儿被撞了一下,疼得叫出声来,可人儿没有回头,就那样木木呆呆地往前走,好像全然没有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张成忠停下车子,站定,又一次注视着可人儿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香儿骂骂咧咧地走了,在这个清冷的早晨,张成忠和可人儿虽然没有说上一句话,但是他俩的精神是有过交流的,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他看出并理解了她的难处。

来到酒楼后,锦凡仍旧坐在自己熟悉的格子间里,那香儿则也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这可真是把“不要脸”进行到底了,腆着脸和主子平起平坐了呢,这要换了兰儿,就是主子让她坐,她都得踧踖得不敢不敢的,没办法,这不就是应了那句:“人至贱则无敌”了嘛?

过了一会儿,“叩叩叩”有人在敲格子间的门,锦凡忙答应着让人进来,一见来人,锦凡立即站了起来,“刘叔”锦凡叫道,声音里透着紧张,香儿也跟着“蹭”地蹦了起来,绝不是什么礼貌使然,她是觉得这里面“有料”。其实,锦凡之前的猜想一点没错,这个香儿就是二太太派来的,是二太太埋在锦凡这里的眼线,只是,她这卧底卧得明目张胆的,一点遮掩都不带,更有着以下犯上的嫌疑,不过,这也都是二太太授的意,她吧,就实打实是个狐假虎威的“贱婢”。

“刘叔,怎么样了?”锦凡颤着声线问道,那位刘叔刚要开口,锦凡忙向他示意了一下,随后,两人出了格子间,那香儿哪里会闲着,她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也走了出去。

“刘叔,怎么样了?祥哥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锦凡紧着声线急急地问道。“哎,”刘叔叹了口气,“我去过他家了,你托我的东西也交给他了,不过,他……”“他怎么样?刘叔,你快告诉我,他怎样?他怎么样了?祥,祥哥他究竟怎么样了?”锦凡急得一连串地发问,只见刘叔轻轻拍了拍锦凡的背,又是一声长叹,“锦凡啊,你们俩的关系咱们都知道,你们会走到今天这种局面也真是老天爷不长眼,我们原先,我们原先都以为你俩一定会结为夫妇,一起白头的。”刘叔摇了摇头,“你们都是我们戏班的台柱子,如今一个走一个病,你看看,你看看我们现在什么光景……”刘叔顺手指了指台上,“哎,都是命,都是命……”锦凡用手绢抹了抹眼角,别过身去,闪了闪神色,而后说道:“刘叔,祥哥就拜托你们了,我,我有心无力……”哽了哽,锦凡随即又道,“锦心呢,锦心怎么样,她学得怎么样,还行吗?”这时,只见刘叔嘴角微微勾起,道:“锦心不错,到底和你是亲姐妹,她也是块好料子,假以时日,定能成器,现在也不时安排些小角让她上上,也练练胆。”“谢谢,谢谢你,刘叔,锦心就靠你多关照了,我这一进大帅府,方方面面都被人盯着,多有不便,刘叔,你一定对她严格一点,好好教她,我在这里先谢过你了。”刘叔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们会的,锦心也很懂事,能吃苦,要我看这孩子将来不会在你之下。”锦凡会心地笑了,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等到阿祥能下地了,让他亲自教锦心,一定没问题的。”刘叔道。“什么?刘叔,祥哥他已经病得下不了地了吗?怎么会这么严重,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有营养的内容还没受用多久,刘叔不经意间说的话让锦凡的心再次跌落到冰点。“哎,阿祥啊,自打你嫁给王大帅那会儿起,他就没好过,整天愁眉不展,心事重重,一个大活人楞是没了半点的精气神,跟之前判若两人。”刘叔神色凝重地顿了顿,继续道,“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情况,都在开解他,戏班对他也少了编派,可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病倒了,发热,呕吐,抽搐……”刘叔注意到锦凡的情绪,急忙安慰道,“你放心,我家老婆子在照应着,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会恢复的,锦心这孩子懂事,她一得空也过去看看阿祥,你就甭担心了。不过,这也足见啊,阿祥他对你是真的用情很深哪。心病,这就是心病……”刘叔话没说完,锦凡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落,此时的她难过得已经忘记了掩饰,刘叔忙拍着她的肩头,道:“没事,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你也看开点,百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如今咱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你放心,阿祥的身体我们会照顾好,你一个人在那大帅府应该也多有不易,好好照顾自己,啊。”刘叔的几句体己话让锦凡的情绪瞬间崩盘,二太太的盛气凌人,颐指气使,香儿的无礼冲撞简直已经构成了对自己的侮辱,自己在大帅府的境况实属不堪……想到这些,锦凡的眼泪已然决堤……

张成忠怏怏地回到集散地,阿国这会儿已经来了,“忠哥忠哥,这儿。”阿国招呼张成忠过去,“忠哥,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蔫了?”张成忠没搭理阿国,阿国却自顾自地调起侃来,“忠哥,你不会是对那三姨太太有了什么吧,我想起来,你之前还说没人,没人让你得那‘相思’病,你看,这不,就来人了,哈哈哈……”阿国把自己说高兴了,在那没节操的嘻哈乱笑,“瞎说,你又来了。”张成忠突然大喝道,“阿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你乱说我不打紧,人家三太太的名节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被哪个多事的听去了讹传,你让人家一个女人怎么活?你这是间接在祸害人你知道吗?”张成忠说得很激愤,自己对可人儿的心是干净的,知道她已为人妇,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只是很欣赏她,想走近她,了解她,像朋友一样地关心她,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提供帮助,那么自己也会觉得很荣幸,很幸运,这就是他对可人儿的感情,仅此而已。阿国的说辞听着是玩笑,是拿来打打牙祭的风月,但这事关可人儿的贞洁名声,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对可人儿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东西,是不能够拿来玩,拿来说笑的,他必须为她把好这个关。阿国听出了张成忠话头里的肃厉,又速速认了怂,“忠哥,好忠哥,你看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这么认真,你看我不说了还不成嘛。”阿国这人就这副德行,没事爱扯些有的没的八卦,想象力还挺丰富,喜欢自己加料加酱,把事情提提味道,或是化身微生物细菌本菌,让事情发发酵,总之,就喜欢过把嘴瘾,没遮没拦的胡诌,不过好在本质不坏,并且能做到知错即改,同时认错的态度和速度都是杠杠的奏效,让人对他终究也恼不起来。

这天晚上,张成忠又一次例行公干。这一趟那黑白两个无常鬼貌似甚是和睦,不争不吵,不追不跑,两鬼不说话,各自扮高冷,这两只阴森东西严肃起来,那是会带起肃杀一片,肃穆空前,令人肃然起畏,还分分钟担心会被连皮带骨,连魂带魄,连元神带肉身地肃清的。

“啊呀妈呀,这俩还是制造点声响动静出来吧,这种静谧的氛围不是宜人是瘆人啊,我怕怕啊……”张成忠心里在呐喊,尽管出勤不止两三次了,但是对于这俩鬼同僚或者说是鬼上司,他还是心有惴惴焉,这种惊悚既有着源于“恶”的担心: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给大快朵颐掉;又有着源于“邪”的惧怕:他俩的尊容足以封印任何一件活物,这当中自然包括张成忠自己。

好不容易来到了逝者家,张成忠没等白无常发话,自觉地把自己从后排调到了前排,作为冲锋陷阵的第一梯队力量,扛起了先行军的大旗,白无常似乎很满意他的这分觉悟,从鼻腔里发出个“嗯”的音来。一进门,“哇塞,这房间的扮相,好家伙,咱今天可是开了眼了。”张成忠心下思忖道。原来,这逝者应该是一位极端虔诚的信徒,只见他的房子里摆放着,亦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灵物,琳琅满目,不一而足。让人有一种赶了趟“灵器集”的既视感,张成忠环顾四周,目不暇接到认知凌乱,前额叶都忙不过来了,意识里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感觉:关于灵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儿没有的。他开始努力地找着娘教给的红穗。“啧啧啧……”白无常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又有点无奈的感觉,道,“张成忠,你去,把这些个玩意儿都摸过一遍,记得,要一个不落。”“诶,知道了。”白无常的这番说辞在张成忠的意料之中,他即得令便行动开来,一件件地摸过去……突然,张成忠脑袋里一个激灵闪过,“对了,我为什么不试一试,比如我少摸这一样两样的,看看这俩无常鬼是不是就开不了工,锁不了魂了。对,就这么办。”张成忠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这么一来,之前困扰着自己的“最后一问”就足以得到释然,自己这番离奇的遭际,这有口难言的苦闷,这阎王小鬼都不肯明说的为什么,都将或有了答案。想到这里,张成忠不禁觉得有点小兴奋。他迅速筹划起来,好在关键时刻脑筋也配合得很给力,简直活泛又灵光,他走到一张平头案旁,牙头上挂着的一串念珠被他一晃身跳脱过去,想来无常鬼也不会察觉到。

果然,张成忠这伎俩真是综核名实的“神不知鬼不觉”呢,俩无常鬼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张成忠心下暗自狂喜,不过,面儿上依旧把个工作做得一板一眼,貌似在用尽全力履行自己的义务,认真得就像在痴迷自己的信仰,简直一丝不苟。

过了一会儿,张成忠恭敬地向着俩无常鬼躬身一揖,道:“差爷,都好了,齐活了。”

白无常朝张成忠点了点头,又向黑无常使了个眼色,于是,俩鬼差便一起上前准备去押那信徒的亡灵,哪知,俩鬼刚靠近,就像突然触及电网似的被弹了回来,“张成忠,你搞什么。”白无常反应迅速,大喇喇地迁怒起张成忠,不过,这也确实是张成忠做的小动作,“哎呀,差爷,怎么了,怎么了?”张成忠装作极度懵怔的样子道。“你,你刚才定是漏了什么,现在,给我重新做,记住,一件都不能少。”白无常气急败坏地说道。“哎呀,张成忠你这个人,你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清楚,我们要你有何用啊,有何用……”那黑无常也在后面叽叽歪歪地补刀,对着张成忠好一通嫌弃加埋怨加奚落,加白眼。张成忠影帝附身,把愧怍之态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心里已经亮堂得跟明镜似的了,他终于摸清了自己这份兼职的底,明白了在这越界的三行者队伍中自己存在的真实意义,“原来我之前猜的没错,我就是做这种用途的……”张成忠心想,这一节一想通,这整件事的症结也就找准了,命门大开,原本潜着的所有机括和窍要,也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变得敞亮通透又明晰,这趟浑水终于清了,真相业已浮出,张成忠觉得脑子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了,这对这整件事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并不能改变什么,比如自己的处境,不过,总算是在一片迷雾里找到那条来时的路了,尽管这条路究竟有多长不得而知,但是,归途不获,出处已知,自己莫名其妙走入这个世界的门户和屏障,摸不到,总算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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