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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景娣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重量级大喇叭”特质,表示要吸取教训,痛改前非。还提议举家迁徙到自己夫家的镇子上,以防那些坏人再次上门。大家也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杜泽豪再次如同神兵天降般出手解救的概率相较大帅府的人再次寻衅滋事的概率要小太多。

锦心一直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隐姓埋名,这可是掩人耳目的基础功课。事已至此,也吃不得后悔药了,那就逃吧,只是连累了王家人,锦心很不安。王景荣似乎看出了锦心的心理,她安慰锦心不要太自责,大家都把她当做自己人了,他们王家会永远做她坚实的后盾,和她共同进退。

好了,这“同呼吸,共命运,分分钟会被团灭”的茬儿暂时不去想了,锦心也不是没想过出走,只是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也许还会给王家带来更大的灾难,那么,就这么着吧,抱团取暖,总比生死不明的担忧要好,于这件事上自己已经是在负重前行,此去经年,即使还会被王大帅的人找到,自己也必须有一份担当,竭尽全力力保王家人,因为他们真的太无辜,如若不行,那么和相互体己照拂的“家里人”死在一块儿,看来也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了,那就谨遵天意。只是,自己的心终究是属于张成忠的,自己和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很快便有了安顿的地方,王家饭肆重新开张,开张大吉,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怀着几分忐忑,幸而,时日久了,那王大帅府上的人终究没有再露过面,大家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时间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往前走着,这天,王老爷子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锦心替他出门买菜。临出门前,她故意抓了把灶膛里的灰抹在脸上,如此乔装一番,才出的门。走在市场上,锦心也是格外谨慎小心,对外界有着相当的“免疫”,戚然量化着周遭的一切,做到不好奇,不围观,不多发声,不看人眼睛,不做任何“异于常”的事,但却始终用余光估摸打量着任何一个可疑或不可疑的人,着实像是有着“潜伏”的潜质。

“锦心……”这一声叫虽说音量小,气息柔,却把锦心吓得不轻,锦心已经意识到这声音发自的方向,是,是谁?一个姑娘?谁?究竟是谁?……锦心纠结着,她想当做没听到,把这茬忽略过去,因为从余光反馈过来的信息里,她判断不出这究竟是谁。

“锦心……”在锦心做着繁复深刻的矛盾心理斗争之时,那姑娘竟然又叫了一声。“等会儿,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这个个头,这个声音,她是……”

“秀琴?郑秀琴!”锦心在脑子里最终检索并定格了这个名字后猛地转过身去,“没错,就是她,郑秀琴。”锦心朝着郑秀琴所在方位快速走去,郑秀琴也向锦心走来。

二人来到一僻静角落,“秀琴?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在戏班?”一站定,锦心便急急地问道。“哎……”这个叫秀琴的姑娘低下了头,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锦心还在等着答案,秀琴突然“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锦心,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又不是唱戏,你又不是‘丑角’?”

“哦……”锦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涂着的灰,不好意思地用手往脸上挡了挡,“哎,说来话长……”看来这两位他乡遇故知的同门姐妹,都在流逝的年华中成了有故事的女孩,她们在各自的人生舞台演绎着属于各自不同的剧本,却都有着“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的长喟感怀。

两个姑娘用长话短说的方式交代了各自的境遇,原来,这个叫做秀琴的女孩是被自己的哥哥嫂子从戏班接走的,他们以婚配为由把这个锦心之后的台柱子撬走了,而也确是有一桩婚姻在等着她,这原本也是一件喜庆之事,借由此,兄嫂也拿了一笔丰厚的彩礼,只不过,那位新郎官不知怎地突然于结婚前病逝,秀琴后来才知道,那男的原本就得了重病,就是想借结婚来冲喜的,怎奈,天不遂人愿,老天爷还是在他成亲之前带走了他,也因此搅了这门亲事,带走了秀琴的幸福。谁成想,那男方家却不肯就此打住,他们要秀琴抱公鸡结阴亲,说这样才能给他们家扫除晦气。哥哥嫂子眼里只有钱,更碍于男方家的势力,竟然满口答应,还把秀琴关起来,逼她就范,秀琴死活不依,好不容易才从家里逃了出来,逃到这个镇子,为避免张扬,她也不敢干回之前的营生,于是就在这市场里找找给人家盥洗针凿之类的散工,来养活自己。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锦心心疼地摸着秀琴的脸,道,“你看你都瘦了……”“你也很难,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受,更何况,你一旦被发现,还……”秀琴没有说下去,却没能忍住眼睛里的潸然。是啊,“明朝更有明朝恨”,在那样的年代,女孩的命运向来都是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的泡沫,其实,她们每一个的故事都是惊心的,每一段的历史都值得被书写,但却因为渺小而被忽略,也许到了最后,她们也终究不能逃过“徒劳成空”的结局,这是个人的伤痛,更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突然,锦心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走,你跟我回去吧。”“不行不行……”秀琴一边摇头一边摇手,好像要调动全身一切可以调动的因素来否定这个提议,“你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身上还挂着事儿……我不能,我不能再连累你。”“没什么好连累的,我们两个的情况,半斤八两,真谈不上谁连累谁了,走,你跟我回去,相信我,王家人都是好人,他们会收留你的,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你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我真的放不下心。”锦心道。“可是,可是……”秀琴还是不敢答应。“别可是了,听我的。”锦心拉起秀琴的手,就那么样儿地大步往前,秀琴慢慢地也不挣脱了,而是默默接受了锦心的好意。

回到店里,锦心惦记着要先向王老爷子汇报一下自己第一次采买的收获——办回个大活人,可是,王老爷子并不在铺头里,这会儿王景娣已经来了,话说她这下回娘家可是大大地方便了,这不,隔三差五就来店里帮忙。

看着锦心身后的秀琴,还没等锦心开口,王景娣已经在那儿肺活量大开了起来:“呦,这是哪里来的妹子,心儿,这是谁啊?你咋出去买个菜倒买了个俏丫头回来?”

话说,上次的教训确实是深刻的,这王大姐也不敢轻易丢之脑后,看,她现在也不敢喊锦心全名儿了,都心儿心儿地叫,听着比原来还更热乎了些,只不过,有的东西,比如说她的雷贯大嗓门,那把嗓的亢进程度那都是融入到血液里的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好在她骨子里也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人,所以锦心对她倒也还信任。

锦心想了想,打算先把这事告诉王景娣,至于秀琴身上的那些糟心事,她不想对王家交代得太清楚,总之就是把秀琴雪藏在店里,不让她出门,就赌一把老天究竟开不开眼,真就是要看着这同病相怜的小姊妹俩任由世事糟践才肯罢休?那么,咱也就认了。

“姐,我跟你说个事儿。”锦心拉过王景娣,小声地说道,“她叫小琴,是我之前戏班的同门小姊妹,这会儿戏班散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别的去处,赶巧刚才就跟我遇上了,我想这也是天意,叫她碰上我,所以,就把她领家来了,寻思着也能在店里搭把手,就是没先通过大家伙的就这么贸贸然地来了,怕是又给店里添麻烦了。”“哎呀,你看你说的,一家人怎么说的两家话,这可不是给店里添了把好手嘛,你看现在咱爹这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咱正需要个帮衬啊,来得是时候,正是时候,而且还是个这么标致的大姑娘。”王景娣说着又开启了她独有的“眼扫描”功能,而后竟也知道压低了嗓门,道,“嘿,这丫头哪都好,就是这身段不如你一些,太廋了,你看那屁股……怎么不太翘呢。”“哎呀,大姐。”锦心立马打断了王景娣,完后,又拉起秀琴的手朝后院王老爷子屋里做报备去了。王景娣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转身,就把这事儿一股脑告诉给王景荣,待锦心她们俩出来的时候,王景荣冲着秀琴礼貌地说了声:“您好,欢迎。”

秀琴就这么顺利地留下来了,关于她的留下,锦心心里起了个想法,那就是把秀琴介绍给王景荣,这不是单纯的想让自己从这个迷乱的情网中脱身,也是因为王景荣实在是个好人,一个值得被人爱的好人,锦心不忍心伤害他后看着他孑然一身的样子,她觉得王景荣应该匹配好的姑娘,进而匹配好的人生。既然他想要的“爱”是自己给不了的,那么自己就为他的“爱”来牵线搭桥,让他和秀琴成双成对,这也算是自己对他的一份报答了。

不过,锦心错了,男女间的爱是不能这么做计算的,这种“爱”不能被赠予,转送,也不存在弥补一说,所有的一切,只是源自于一个正在爱着的人发乎心底的那种可以超越生死的感受,那种感受也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绝对是人世间里最最美妙的感觉,它是只属于正在爱着的人之间的专利,而与他人无关。

锦心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为王景荣和秀琴制造机会上,这引起了王景荣的不适,秀琴方面还是愿意接受的,锦心和她私下里也有交流过,秀琴对王景荣有好感,本来嘛,就冲景荣哥哥那张帅气的脸,就能俘获不少迷妹的芳心,秀琴无疑是这景荣“饭圈”里的一员。

为了争取到王景娣的支持,锦心找时间和她长谈了一次,锦心谎称自己已经许了人了,王景娣一惊,忙问是许给了那年轻的少将杜泽豪了吗?锦心回道“不是的,是另有其人。”王景娣本想打破砂锅一问到底的,被锦心搪塞了过去,而后话题便被导向了秀琴,锦心把秀琴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令王景娣恨不得立马就让秀琴给他们王家生出个娃娃来。

这天,王景娣买菜回来后照样安排王景荣和秀琴去洗菜,王景荣显得有点不太情愿,“姐,店里还有客人呢,要不我留下来招呼,你去洗菜吧。”王景荣怏怏地说道。“哎呀,客人这里不用你管,你只管去洗你的菜去,一定要好~好洗啊,秀琴是新手,你多带着她点儿,带好~她,知道吗?”王景娣说得抑扬顿挫,控纵有致,短短几句平常话,被她渗进太多复杂的感情色彩,搞得这几句话连带着标点都麻酥飘忽起来,让人听着毛孔倒立,秀琴羞红了脸跑开了,王景娣还不依不饶地对王景荣嚷嚷道:“你,你这个人真是的,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主动点?你怎么就那么点儿心眼儿呢?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得你大姐我帮你操心这事,真是,老不中用了你是。”王景娣说完就着王景荣的手臂给来了一下,“哎呀,姐,你这,这说的什么话。”王景荣埋着怨也跑开了,王景娣接着又扭头对锦心抱怨道:“你看看景荣这样子,我要等这杯弟媳妇茶怎么就这么难呢?”

锦心忙堆出一脸的笑,回道:“不难不难,有大姐在,再难都不是问题,我想他们啊,这就快成了,你放心,这杯茶你是喝定了。”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锦心是真高兴,有了王景娣这个帮手,王景荣和秀琴的事多了好几分胜算,这让她竟有了点“坐享渔翁之利”的美好感觉,嘻嘻。

王景荣和秀琴两人在后院摘着菜,相对无言,后来,还是王景荣先开口了,因为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这种“一起洗菜”的安排已经变成王家饭肆的“规矩”了,前几次他是一直没怎么跟秀琴说话的,现下心里面估摸着再不聊一聊天就太冷场了,反倒显得刻意和尴尬。他在心里暗暗筹划着,明天再怎么也要打破这种“规矩”,洗菜,坚决不用两个人一起;要一起也行,那就换个人!

“小琴,你和锦心原来是在同一个戏班的?”话问出口,还是有关于锦心的话题。秀琴轻声答道:“嗯,是的,在同一个戏班。”秀琴的声音很好听,这点王景荣还是承认的。“那么,你们唱的是什么角色?她唱的是什么角?是花旦吗?”王景荣话头充斥着几分兴趣,他所关心的其实还是锦心。“嗯,我和她,都唱花旦。”秀琴答得很腼腆,“锦心原来是我们的台柱子呢。”秀琴是个不好高的人,平常为人也很低调,在锦心走后,她自己也是如假包换的台柱子一枚,可是却一点没提及。“是啊,锦心就是优秀。”王景荣语气兴奋,甚至可以说是骄傲。“嗯。”秀琴小声回应。

“对了,你们戏班为什么解散了呢?”王景荣又接着问道。这个问题把秀琴问倒了,这茬是锦心编的,事实上,他们之前的戏班并没有解散啊,“怎么办,怎么办……”要说秀琴真是个老实姑娘,说假话是万万不会的,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加快手里摘菜的动作,突然,只听秀琴“啊……”的一声大叫,“青,青……虫”秀琴边叫边往后跳了一大步,脸色也变了,声线颤抖。“啊?在哪里?”王景荣淡定地问道,“哦,看到了。哈哈,小青虫,你吓到人了知道吗?快走吧。不然就把你给煮着吃了……”王景荣说话间便用手指挟起那只肥硕的青虫,准备扔到外头去,当他经过秀琴身边的时候,秀琴又是一阵惊跳,这让王景荣不禁忍俊。又开玩笑道:“别怕了,如果把它水煮或是红烧,再或者切成段爆炒了,那可都是美味佳肴呢。”秀琴听完捂着耳朵跺着脚大叫道:“别说了,快别说了……”王景荣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后面跟着一串不厚道的“哈哈哈哈……”

这天晚上,王景娣的丈夫也来店里吃饭,她丈夫叫林大海,是个挑煤的大汉,生就一副干体力活的好把式。那是一个虎背熊腰,块头壮硕,身材硬朗又魁梧。看着就像个练家子。他的腮帮处胡碴儿浓密发黑,要不是王景娣管着,他是一定会蓄上一部好看的虬髯的。

今晚饭肆特意早收工,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王老爷子显得特别高兴,他近来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心里也就越来越紧着“抱孙子”这茬事儿,店里活计已经大部分让年轻人接手去了,老人每天只是在前堂那里监监工,统筹统筹大局。话说,这老爷子站着,那就是一标杆,坐着,就是一标志,闲时发了慌那就是“儿子还不成家,急等着抱孙”的标的,整个一代际守望的人生标配。现下,“抱孙子”这事儿真真成了老人的心病,身体也是因为这心病恶心循环,每况愈下,这不,王景娣才会着急忙慌地想着为王景荣说亲。不过这会子因为见到家里人多热闹,老人的精神也显得矍铄起来。

想是王景娣事先跟他嘀咕过秀琴,老爷子这会儿盯着秀琴不停地看,瞧那样儿就想把个“儿媳妇”直接叫出口了,秀琴被看得又红起脸来。王景娣赶忙推了推他爹,一边又给自己丈夫使眼色。林大海会意,拿起酒杯跟王景荣碰了一下,道:“大舅子,姐夫先敬你一个。来。”王景荣忙说道:“不敢不敢,姐夫,那应该是我先敬你一个才对。”“诶,咱不在乎这些,姐夫这里啊,就是想让你快一些,给咱们家添添人口,整点喜庆事出来,是不是,哈哈哈……”林大海朗声道。“哈哈哈……”王景娣附和着大笑了起来,道:“对啊,小弟,你看咱爹身体也不好,你就快些个儿,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冲冲喜才是啊。”说完,“啪”一块大肥肉在秀琴碗里腾空降落。完后,王景娣又向林大海使了个眼色,“啪”又一个大鸡腿突临,这是好吃的都要到秀琴碗里去的节奏吗?秀琴被吓得“呀啊呀”地说不出话来,林大海接着道:“老弟,我做姐夫的跟你交个实底,结婚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我感觉,结婚是真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啊,老婆有了,孩子还会远吗?你看这夏天有人给你倒凉茶,冬天有人给你暖被窝,将来还有小孩围着团团转,还喊你做爹,你说这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咱们图个什么,不就是图些个知冷知热的关怀还有一个放在下一代身上的盼头吗?你说是不是,景荣啊,大舅子,你看姐夫也不会说话,这几句是掏心掏肺的,你得听进去哪,啊,你听进去。”是啊,王景荣必须得听进去,这是一个武夫拽的文啊,看来王景娣的调教确是有方,就这些,林大海所谓“掏心掏肺”的话,这哪能是从他肚子里掏出来的啊?那都是王景娣事先让他背好的,瞅这顺溜程度,指不定是在家练上多少回了呢,要说王景娣这做姐的,为了王景荣的婚事也真是操碎了心,不过这些功夫没白费,瞧把王老爷子给乐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里分明跳耀着希望的光芒,“抱孙子”这事就像是走跳棋,儿子那里一结婚,孙子就会杠杠地来了嘛,这一路的铺垫已经做好做足,局面已入中盘,且势头良好,只等收官,只要王景荣这家伙自己不掉链子,那简直就是胜利在望,未来可期啦。

王景荣没好意思以一己之力去扫所有人特别是王老爷子的兴,全程他都是“哼哼哈呵”地在主角的位置上陪坐着,林大海夫妇一搭一唱,两人把自己连同王老爷子都说得高兴无比,场面红红火火,热闹非凡,锦心也是真高兴,完全融入了饭局的氛围,和这些朝夕相处的“家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并借此机会表达了自己对王家人的敬意和感激之情,还不时开着秀琴的玩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浓浓的祝福。总之,所有人都打着与王景荣同乐的旗号,而公然无视着他的不快乐,呵呵,呜呼哀哉是也。

待到宴尽人散之时,王景荣是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咎”气,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要向锦心要一个说法,“死”也要“死”得瞑目。

于是,第二天一早,王景荣便两眼鳏鳏地守在院子角落,待锦心一出现,王景荣便就着她的背影问道:“你真的已经许人了吗?”锦心咋一听的,被吓了一跳,转身的一瞬,她便什么都猜到了,她犹豫片刻,而后颔首低眉,轻轻答道:“是的,我已经,我的心已经许给别人了。”锦心说完略微抬头,看着王景荣柔声道,“谢谢你,王大哥。”王景荣身子似乎微微一震,他立时顿了顿,而后怔怔地说了句:“好了,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忙碌貌似冲淡了晨霭里酽酽的失恋滋味,王景荣亦开始接纳秀琴——这个所有人认同和期待着的关于自己的爱情符号。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而自然,只是,在王景荣的内心深处,有一个位置却始终留给了锦心——这个他自己认定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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