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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鬼,啊鬼……你是,是白无常……,啊……还有黑无常……啊呀……,你们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啊……”张成忠抓狂着,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这两具令人毛孔悚然,不,是魂飞魄散,不,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此刻还有没有魂魄,也许它们早已被吓得离自己而去,离去,离去,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也离去,“啊,什么?……这又是什么?鬼呀,又是鬼,这里怎么到处都是这玩意,鬼啊,鬼啊,啊啊啊……”张成忠跌撞着在这个狰狞的世界里躲闪,却发现那纯属徒劳,他环顾四周,这里俨然充斥着一种生之气被全然剥夺,覆灭并败走后的黢黑,这样的黑在一幅幅令人窒息的瘆人景象里发酵,他在周遭的一派巨大绝望里挣扎着,万念俱灭……

“张成忠,你可以停下来了吗?”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破万籁而出,却也把张成忠那早已离散的神识斗然间恁地一下聚拢了起来,“谁,你是谁,是谁在说话?是谁?……”张成忠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不,像是一尊相,正威坐于殿前高台处,巍然又伟岸,骨子里透着满满的阴恻和不可名状的威严。

“嘿,嘿,快停下来,站好,快站好……”这时,那两只无常鬼也呼喝着招呼张成忠,不过他俩貌似十分清楚自己在张成忠眼里的“鬼设”定位,知道越靠近他反而会把他逼退得越远,于是便定定地站着,气急败坏却仍不失执着地咬着那长长垂垂的舌头,边比划边跳脚。

张成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把这口气提起再下沉到丹田,以作为自己的底气,不过这显然是不奏效的,只听他用颤弱的声音说道:“我,我这是在地狱?我为什么下地狱了?我是死了吗?我,我好像记得我没有……吧。我没有死啊……”“你错了,这里不是地狱,地狱是囚禁和惩罚生前罪孽深重的亡魂之地,这里是地府第五殿,我是第五殿之主,你可以叫我‘阎罗王’。”“什么地狱,地府的,还不都是一样,可是,可是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张成忠心里在呐喊,不过在这种处境下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一种叫做“惶恐”的情绪毫不留情地兼并了,格式化了,连渣都不带剩的,于是,他仍旧颤颤巍巍地问道:“那,那么,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还能回到上面去吗?我想……想确认一下我还活着吗?”“你还活着,你的生死簿就在这,你的寿元还未满,你想看的话可以过来看。”阎罗王依旧一脸正色地说道。“啊,放心了,放心了,我没事,没事,我还没有死,我还活着,还活着……”张成忠终于艰难地找到了一丝让自己心安的感觉,可是他顾不上高兴,他暗自思忖,“去看那什么生死簿就算了吧,太恐怖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太恐怖……”张成忠用力抽动嘴角,挤出个并不好看的笑容,脚是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敢动的,他想了想,继续又问道,“那么,那么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这是为什么呢?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此话一出,他自己又把自己给说怔了,话里的尾音颤到不行。“没有,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件正事。”阎罗王看着惊错得手脚都显得无处安放的张成忠,继续道,“由你来做我们的‘中人’,怎么样?”“中……中人?什么中人?中什么人?什么是中人?我为什么要做什么中人……”张成忠仍旧低垂着头,一副蒙昧不开化的样子,表明看似尚且镇定,心里已作****,脑筋在拼了命地搅动却不得其解,见他自顾自地沉默不言,阎罗王给无常鬼使了个眼色,两只鬼会意,只听白无常道:“中人,就是中间人,是阴阳、生死两界的中间人,你主要负责在我们去阳界锁魂的时候在一旁协同,调化层间转捩,腾挪介质场的波动能量,以利出行便利。”白无常一本正经地,俨然一副未来物理学家附体的姿态,那些个高科技词汇从他的嘴里,和那样的唇舌一搅和,真是别具一番独到风味,不过,这通说辞把个张成忠说得更晕了,“就是带着你能让我们弱化阻滞,让任务更顺畅,你也不需要懂那么多,反正适时而动,只要摆正态度,认真听我们的,就什么都不在话下。”白无常继续补充解释道,不过,张成忠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这无关智商的问题,而是这些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哦,嗯……”张成忠似是而非地答应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殿上的阎王问道,“事实上,这就是和你说上一声,也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能被选上是你的运气,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要把这份工做好才是。”阎王貌似吹起了法螺,可是张成忠的心,此刻却俨然下起了六月飞雪,他实在不敢苟同于这般的“运气”,如此“被选上的运气”,请问,可以送给别人吗?……不过,这等想法他是再怎么也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见他立时整肃好自己的身体,期期艾艾地附和道:“是,是,小的有感于这份“运气”,不敢辜负阎罗王的期待,谢过阎罗王,小的谢过阎罗王。”……

“梆,梆,梆”门外的打更声让张成忠起了个惊跳,他猛地一张眼,“床、桌子、椅子、杯子……噢,好了好了,到家了,这是家里,是家里,终于到家了,我终于回到家里了……”张成忠饶富欣慰地安抚着自己,其中不乏欢庆的因子,在一场劫后余生的嗟叹里发光和膨胀,“看来那个什么阎罗王没有骗我,我还没死,真的没死,我还是属于这美好的人间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等等……”张成忠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心下沉吟道,“这么说来,他说的那什么‘中人’还是什么鬼的,也是真的,‘中人’,什么中人,什么中间人哪,我不想做,我不要做,我为什么好好的要去做人间和地狱的中间人,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要选中我,还说是我的运气,我不要这样的运气,我不要啊,为什么不先来问过我的意见,不来问过我想不想要,我不要啊,不要啊,可不可以不要啊?……”张成忠又快要抓狂了,先前那瘆人的一幕幕画面,那些个飘来飘去的牛头马面,无处不在的魑魅魍魉,会说话的黑白无常,还有个高高在上的阎罗王,这些个可怖争先恐后地在脑子里翻涌迭出,好像要抢占令人后怕的头把交椅,谁都不肯让着谁,“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投降了,我投降,我答应,我服从,千万,千万千万别来搞我呀……”

一连过去了好几天,张成忠的生活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开了天眼,看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因为那个阎罗王除了跟自己科普了“地府”和“地狱”的概念外,还提到“阴间”的概念,他现在知道了,阴间是指亡魂所在的空间,并不局限于地府,甚或可能和地上人间在空间上重合而人无法感知,张成忠心想,如果说自己是“中间人”的话,不是很有可能会看到那些浪迹在人间的孤魂野鬼,他可不想时不时看到一只那样的东西,那会不会让自己立时也变成那样的东西,不要不要,可是,这个问题他忘记了问,那几位和自己交流过的地府高官也没有说,那么,究竟会不会呢,会不会呢,目前为止是没有发现,但是谁敢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些个鬼东西,千万别,千万别让我看到,我张成忠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是莫名其妙做了什么‘中间人’,怕我是不怕你们的,但是你们的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还请你们离我远一点,别出来吓人了好吧?”张成忠一边狠狠地祈祷一边下意识地摸着手上的一个穗子,这还是娘亲教给他的编法,据说扎紧后除非是扎者本人,其他人任谁都是不可能解得开的,而且如果是用红色绳子扎的话还有辟邪的功能。张成忠房间里就挂了很多这样的红色穗子,此时,他正一边抚着穗子上的流苏一边想:娘啊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儿子之前对你的话是闭着眼去信的,可是,如今你知道儿子的遭际了吗,如果这红穗真能辟邪,那那些个鬼头怎么会专程找上我?等会儿?……这穗子扎得别人都解不开,这种结,这种结不是就是“死结”了吗?哎,死结啊……张成忠摇着头,嗟叹不止。

接下来的几天,张成忠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整个人的状态在“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也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层间流转,白天开工的时候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一旁的工友阿国不无关切地问道:“忠哥,你看着不对头啊,病了?”阿国平日里跟张成忠走得最近,两人没出车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聊闲天,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哎,没病,不过也差不多了,比病了更难受。”张成忠垂着头说道。“什么?那你是犯了‘相思病’了吧,哈哈哈,我看着像,原来相思病就是你这样的,阿忠,快告诉我是哪家姑娘,让我也开开眼去……”阿国说得眉飞色舞,整个人还扑将上来凑到张成忠脸上,却被张成忠没好气地抢了个白,“别瞎胡说八道了你,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张成忠欲言又止,应该是觉得自己那破事不太好说,说了也未必有人肯信,于是又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反正,没你说的那档子事,你就别瞎起哄了,我心里闹得慌。”“那到底是咋回事啊?……”阿国还想继续追问。“到‘福海酒楼’”突然,一个轻柔又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就在说话间她人也已经上了张成忠的黄包车,“哦,好叻,您坐稳了。”张成忠条件反射式地做了个很职业的回应,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做出车的准备,他习惯性地往车里一瞄,心下一凛,这是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女人,一身墨绿色旗袍凸显着身段的玲珑有致,脸上略施粉黛,但却有着掩不住的娇媚,在车内光线条件不好的情况下,皮肤仍显得白皙水润,貌似吹弹可破,整个人端坐的仪态更是尽显优雅雍容,高贵又得体。“到‘福海酒楼’”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是是,知道了,福海酒楼。”张成忠忙回应道,一边立马躬身起势,再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发力。

“太太,前边路有点抖,您坐好些咯。”张成忠一边卖力地小跑着,一边用自己可以拿得出的最好听的声音说道,“嗯,好。”车里的女人轻轻地应了一句,不过,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径自冲击到了她心底里的最敏感地带,“太太,哼,太太,我终于从姑娘变成太太了,可却是谁的太太……什么太太,竟是姨太太……”女人想到这,止不住地心酸,鼻头也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湿了,女人竭力让眼泪不要往下掉,前面的张成忠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也不好细究,不一会儿,福海酒楼已经近在眼前,女人下车,仍旧是十分优雅地付了车钱,并朝着张成忠浅浅一笑,而后转身离开。张成忠被女人的温婉亲和,以及那不经意间的莞尔一笑打动了,不禁在心里叹道:真没想到,人间竟有这样的极品女子,到底是谁娶了这样的女子呢?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在张成忠终于快要把那次的“破胆”经历忘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这天晚上,预期的古怪还是登门造访了。大概八九点的时候,他估摸着没啥事,于是早早上了床,可是刚一躺下,他就觉得陷入一片混沌里,像是睡着了的感觉,但又应该不是,话说睡着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感觉?不过却又绝对不是清醒的状态,这点他很明确,那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并不住向门外移动,可不是嘛,只见他猛一回头,竟然看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糟糕,这是来了!

张成忠的身子被吸到房外的一棵大槐树下,刚一站定,只见那两只无常鬼便从树后闪了出来,“张成忠”白无常叫了一声,张成忠只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他不知道在没有肉身的实物支撑下,腿部强烈的震颤在外人看来是怎样一个画面,他只知道心里的怔忡和惶恐程度足足十颗星。

“张成忠,下次,你记得自己走过来,不要让我们去‘请’,你在咱们这里是从属和辅助性质的,不要搞乱了座次,来,你跟在我们身后,咱们走吧。”张成忠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其实,对于这白无常的话,他并没有完全听懂,‘请’?这俩无常鬼什么时候去‘请’过自己了?难道那种‘飘’的感觉就是他们在‘请’我吗?还真是新鲜。哎,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逼着做了个什么‘中人’,另外还附送个不被人待见的地位,不对,是不被‘鬼’待见,这……这叫什么事儿?“快点,张成忠,跟上。”一旁的黑无常喝了一声,“噢,是是,来了。”

“老黑,等一下我负责上镣铐,你来押那人。”白无常突然说道。“干嘛?干嘛要我一个人押?”黑无常唬唬地回道,“哦……我知道了,那人得的是天花,那可不行,你讨厌天花,我也讨厌,平常押人就是我俩共同的任务,不能由得你独得好处便宜,更不能乱了规矩。”“哼,你看看你,我就说一句,你喇喇得说这么多,嫌不嫌烦,一点义气都没有。哼。”白无常忿忿地嚷嚷道。“哼,你有义气,就让我一个人押天花?哼。”黑无常义愤地回应道,口气毫不示弱。张成忠在后头听着有点好笑,这俩无常鬼互相构陷着不相礼让的样子,有点像是没历过事的毛头小孩,咋咋呼呼地玩“我不跟你好了”的游戏,在张成忠这个“人”看来,自带“有趣”色彩。

转眼,三人,不对,三鬼,也不对,三行者,有唐突了“齐天大圣”的嫌疑,那就仨具移动性物质吧,反正,就他们仨,来到了那名“天花”家里。“张成忠,你到前面去。”白无常发了一声喊。“哦?哦,好,好”张成忠不敢怠慢,一边紧着答应,一边狐疑不止,“这会儿怎么又让我到前面去了?难道是怕那天花病毒不成?话说,这人死了病毒应该还没有死的吧,这俩无常鬼是怕被传染?拜托,你们是鬼啊,好赖还是有官职的鬼吧,竟然把我这个‘中人’派出去冲锋陷阵,没事就跟我讲座次,地位,碰到危险就把我推出去,我若是真阵亡了怎么办,我要是染上了那倒霉的‘天花’,那我还做什么鬼‘中人’啊,直接做‘鬼’得了嘛……”张成忠心下哼哼唧唧,把这俩无常鬼数落了好一阵儿,“可以了,张成忠,你退后。”黑无常此话一出,张成忠心里的激愤瞬间被敉平,他“嗖”地往后退了开去,“好了,你就站在边上,完事跟我们一起出去就行。”白无常交代道。然后,张成忠看着俩无常鬼把那“天花”从床上押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天花”朝床上的自己深情地看了一眼,这让张成忠心里一紧,他立马想到了自己刚才,不也是这么对着床上的肉身凝望吗,“呸,这不一样,不一样,这‘天花’是真的死了,我可不是,我可没死,我是出任务呢,任务结束我就活回去了,我好好的,我可得好好活。张成忠安慰着自己。

一个惊搐,张成忠猛地醒翻过来,他能感觉自己全身剧烈地震跳了一下,一张眼,仍旧躺在自己的床上,形神归位的感觉真好,一切都真实起来了,张成忠捏捏手臂,又晃晃脚脖子,“是自己没错,是自己回来了。”确认完毕,脑神经也正式和现实接轨,不过,在现实气息浸淫下的第一个清醒反应,竟是那个瘆人的“天花”佬,那被病毒肆虐过的身体,本该让人生怜,却又难免生恶,“再怎么死都别得那鬼‘天花’死,太寒碜了,不,简直是太不人道了,连家里人都一个个捂嘴蒙面,像要去捣个马蜂窝似的,真是生前被活人嫌,死后还要被鬼弃,太可怜了……”张成忠自顾自地想着,这会儿,天还没有大亮,他想着再补个回笼觉吧,于是倒头继续懵睡。

这天出工,张成忠感觉精神状态比前几天好多了,毕竟可算是找到哪怕是一丝的定下来的感觉了,虽说心心念念的那些个纠结和困惑;颓丧和恐惧;怨忿和抱屈依然存在,但是经历过了第一次,以后参照着这样的模式,应该也差不离了吧,各种恐怖、变态、无厘头那都是必然的了,谁让自己好好的多了一份“跨界兼职”呢,地府都去过了,和阎王小鬼们都聊过天了,这日后还要和俩无常鬼经常性地公干,愉快地耍玩,在这种事件的性质等级里,还敢奢求怎样的靠谱、合理以及合适?算了吧,张成忠已经想过了,第一要务是保住小命,第二要务参照第一要务,至于这差事要不要追求“好好争取表现,做出点成绩给领导看,再来争当个啥‘先进’,评个‘优’,选个‘积极’”之类的,这等的上进心,咱还是留着放在肚子里吧,那可是妄念的毒龙啊。

有一点张成忠觉得很蹊跷,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就那俩无常鬼好高促狭又小鸡肚肠的德性,他们好好的是不会让自己打先锋,做头阵,享那“开路”的威仪的,那么到了“天花”家的时候,为什么要让自己到前头去呢,虽然就那一下下,自己又被遣得靠边站了,但是,张成忠觉得这里面确有因果计较,不过这个谜自己目前是解不开的,待到日后慢慢发现吧。

张成忠今天来了个大早,集散地那里还没有几个人,这个黄包车集散地在城区一个比较繁华的地带,好些个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都住在附近,也只有他们才会经常性地坐这黄包车,而这也是集散地设在这个位置的原因。这会子阿国还没到,张成忠于是开始拾掇起自己的家伙事儿,这辆承载着他全部口粮的黄包车,是他工作的伙伴,出勤的搭档,算下来,也跟了张成忠好几个年头了,平常风里来雨里去的,他受累它更没闲着,瞧,外层的帆布都褪色了,原本黄澄澄的可爱劲儿被泛白的残旧感掩盖,斑斑驳驳地透露着时光的痕迹和岁月的味道。

张成忠拿来了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车子的里里外外,这时,阿国来了,这小子一来就闲不住,他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忠哥,那咱上次没聊完呢,你快跟我讲讲,你铁定是犯病了,就那啥,我说的那啥病呗,你别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给别人去,好忠哥,快跟兄弟讲讲。”阿国腆着脸,流着哈喇子,一副誓要刨根问底的样子,原来,他还没从“相思病”那茬里跳出来,一根筋地认定张成忠是恋上谁家姑娘了,也是,男人嘛,不过是钱和女人,钱呢,张成忠什么状况他阿国是一清二楚的,就一“活不好也死不了”的状态,跟自己伯仲之间,他也不甚好奇,那么,就只剩下女人了,也许,是还没有得到人姑娘的芳心?也许,是姑娘家人阻挠,瞧不上张成忠这小子?也许,是人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张成忠这整个一“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剧情?反正,这里面可妥妥的都是戏,而且还戏码多多,怎一个曲折跌宕,离奇荡气可了得,他是不会放过带这样体质的“事儿”的,这简直是云淡风轻生活里的精彩,混吃等死节奏里的波澜。“怎么样,忠哥,快说吧,跟兄弟唠唠吧,兄弟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参谋参谋,你放心,兄弟一定会保密的。”阿国说着还朝张成忠挤弄起了眉眼,看得张成忠一阵皮麻气恼。“你小子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没有的事,什么‘相思病’,都不知道你小子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么,给我整这一堆废话。”张成忠丢给阿国一个忿忿的眼神,一边继续擦着车子一边道,“我看你小子是整天想这些个花花绿绿的事想疯了,别是你自己有这病非赖在我头上,相思,那我要相思也得有个人吧,我相思谁啊,你就说说我相思谁?”阿国看着张成忠的神色不像在狡辩的样子,于是识趣地打起了退堂鼓,“好好好,忠哥,是兄弟不对,是兄弟瞎胡说八道,乱嚼舌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吧。”

突然,阿国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把整个身子凑到张成忠近前,还顺势扯了一把张成忠正在忙活着的手,“忠哥,你知道吗,你那天拉的那个阔太太,可大有来头。”“什么?谁?你是说那个,那个少奶奶打扮的……漂亮女人?”张成忠想也不用想,脑海里立马跳出了那个美丽女人的画面,她是那么的温婉可人。“你知道她是谁吗?”阿国小声地问道,语气里有着刻意调配出的神秘感。“谁?她是谁?她什么身份?你知道的话快说。”张成忠紧着阿国回应道。“好好好,哥,你别急嘛,她啊,就是前面那条街上王大帅府里的三姨太。第三个姨太太。”“哦……”张成忠若有所思地发了一声长叹,尽管之前对那位美妇人的身份早已有所判断,但是如今切实听来,还是颇为感慨。“三姨太啊。”“三姨太呢,听说,她原来是福海酒楼里唱戏的花旦,名角儿,真名好像叫锦凡还是什么的,后来被王大帅看上了,所以就做了这三姨太。”阿国说得神采飞扬,好像对这“三姨太”的身份极为羡慕,这就是他意识里人生巅峰的标配,这一世恨得自己是个男儿身,若能逢此际遇,下一世修着个女儿形那又何妨咯。“忠哥,忠哥,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听见了吗?……”阿国刚从自己的向往式意淫里回过神来,一眼瞥见张成忠一副呆呆木木的样子,忙用手肘蹭了他一下,“噢噢,没什么,没什么,我听见了,我就是,就是……”张成忠吞吞吐吐的,其实,他心下是觉得那样一个出落得端丽冠绝的极品女子,给人当了姨太太实在可惜了。“就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忠哥,你把话说完哪。”阿国这根筋认死理,什么事儿要被他撞着,他不铆足了劲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是过不了他自己的。“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很美,气质也好,对她印象很深。”“那当然了,人可是个角儿,能不好吗,不好,人王大帅能看上她吗?”阿国又自顾自地把自己代入自己的话里沾喜气去了,张成忠还在脑补那个美少妇的画面,“嗨,去东门口。”一个粗喇喇的男子吆喝了一声,张成忠立马应道:“是是是,您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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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