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议事就到这吧,诸公辛苦,都回去休息吧。孤和子龙落实一些细节。今天够累的。”刘备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呵欠。
临走时,霍峻向刘备求了个情,让太子舍人霍弋加入汉剑府,跟随赵云行动戴罪立功,何况霍弋也是赵云的爱徒之一,赵云自然不好拒绝。张飞自然是不甘人后,死缠烂打把长子张苞塞了进去,诸葛亮也竭力推荐了诸葛乔,赵云只好顺手推舟。最后,为了平衡派系,赵云干脆连庞统之子庞宏、关羽次子关兴、李严长子李丰、黄权次子黄崇一起提名加入行动队,同时推荐其妻马云禄、马岱作为副领队。
如此一来,以关羽、张飞、赵云、陈到、孙乾、简雍、糜竺、刘琰为代表的元从派,以诸葛亮、向朗、黄忠、魏延、蒋琬、费祎、马氏兄弟为代理的荆州派,以法正、李严、许靖、董和、孟达、董允为代表的东州派,以黄权、李恢、费观、马忠、谯周、王平为代表的益州派,以马超、马岱为代表的西凉派,五派都有参与者表忠心。
刘备一一应允。元勋贵族官二代都被儿子刘禅一网打尽,最开心莫过于刘备,能让最出色的儿子与他们有着生死经历,从而形成将来的军政班底,做父亲的当然乐观其成。而赵云心思慎密,展现出的统筹兼顾的大局观和政治智慧,更令刘备赞叹不已,倚重之心又加重了几分。
诸人走后,赵云道:“主公不用过度忧虑,斗儿乃北斗之星降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说来也是,这小子出生以来,历经磨难,每次都能有惊无险。比如长坡存活于乱军之中,长江获救于惊涛赅浪之上。”刘备抚须大笑,旋即抱住赵云,眼中溢泪,动情道:“四弟,我的好兄弟,你跟随我南征北战十数载,出生入死,历尽艰难,不离不弃,忠勇疾志,富贵生死都不动摇分毫。又数次救阿斗于鬼门关,实为犬子之再生父母。你为我刘家做了太多太多。”
说完,刘备面露愧疚之色:“四弟啊,你屡立大功,就拿汉水一战说吧。汉中之战最后到了相持阶段,是你出奇兵断了曹军粮道,又以空城计大败曹操,使其大军失魂落魄,将无战心,兵无斗志,被迫撤出汉中。可谓是功高盖世!然而,难能可贵的是,你从不居功,淡泊名利。我实有大愧于卿啊。”
赵云面色如常,淡淡道:“主公,云当初舍公孙赞而投于麾下,无他,非为富贵名利而来。盖因主公乃一心为民的仁义明主,云平生之志就是匡扶汉室,平定乱世,打出一个清平安定的天下,让百姓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刘备竖起大拇指,大赞道:“四弟真有国士之风!古之名将名臣不过如此!”
刘备顿了顿,颇带歉意说道:“此次封赏四方将军,也是出于平衡之考量,还望体谅。其实,我知道,斗儿出走也有对我封赏不公之意。我愧对你和孔明。”
赵云拱手拜道:“主公,既然了解云之志向为人,便可释怀,无需过多内疚。斗儿出走前,曾留书与我。”说完,掏出一条帛绢。
刘备接过来,看到雪白的帛绢上写着:与广龙赴荆州一游观世历练。字体铁戈银钩,龙飞凤舞,肆意汪洋。正出自刘禅阿斗之手。
“这个小家伙,写的字颇具大家风范,就是胆大包天了些,竟然不辞而别。定然是久在深宫,整日读经习武,觉得无趣得紧,回荆州寻找回忆了。如此也好,但愿他能让骄傲的云长变得谦虚一些,守好荆州,如此才能对曹贼实施钳形攻势,实现孔明的《隆中时》构想,复兴汉室,海清河晏,四海升平。”刘备感慨道。
赵云笑道:“这小子实乃天纵才,所到之处,我军无往不利,真是北斗下凡天生福星。恭喜主公!”
“呵呵。但愿如此。”刘备掩饰不住喜悦之情,眼里泛着泪光,话里泛酸:“唉,这小子还是跟他四叔亲些。”
赵云忙道:“怎么也亲不过亲生老子。云就是陪了他多些时间,这孩子太孤单了。有夫子曾言,最好的老师是父母,最好的教育是陪伴。”
“最好的老师是父母,最好的教育是陪伴!”刘备喃喃自语,细细品味着这话,落泪长叹道:“确实如此。斗儿出生后屡屡遭难,其母亲阿甘过世早,我又戎马倥偬,特别是挥师入川汉中熬战,陪之时间少之又少,欠之良多!”
“主公,其实斗儿心里也是惦念您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他时常让我多关心你,劝你不要过度劳累,时而弄些山珍海味给您补身子。你们父子要多相处才是,见面一昧斥责非明智之举。”赵云劝慰道。“四弟有心了。”刘备嘱咐道,“务必保证斗儿安全,同时整顿队伍,完善汉剑情报网络,与靖安司密切配合,收集好汉室、曹魏、孙吴之情报资讯,以利我方应对。”
君臣交谈到深夜方散。
宛城,夜黑风高,残月高悬,天寒地冻,大雾遮天蔽日。天刚蒙蒙亮,守将侯音跨马绰枪,走出城门,跨过护城吊桥。寒风呼呼,星星点点的飞雨成霜,透过沉重的铠甲直达皮肤表理,似乎要把人冻得周身寒彻。跨下骏马冻得失去了灵性,耷拉着脑袋,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心神不宁。
隐约中,他看到远处旌旗飘动,有数不清的人影由远及近不断涌动,当头一名骑士身着铁甲,披着战袍,手执弯月般的长刀,如风赶来。
他赶紧勒住坐骑,兴奋地高声叫道:“来者,可是关君侯?”
远方一个声音透过重重迷雾,朦朦胧胧传来,寒风浓雾中含糊不清。忠于汉室的侯音早时会见了关羽密使,让其配合荆州军北伐,率军反正,里应外合,一举攻下襄樊,立不世之功。届时,关羽亲自领兵到宛城相助接应。关君侯亲至,他当然要亲自出来迎接,以尽地主之谊。
侯音不疑有他,他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好腾出双手抱拳相迎。那骑士似乎也十分兴奋,快马加鞭,策马冲了过来。侯音瞪大双眼,这才看清来骑穿的却是曹军将官黑色甲胄,右边拖着一条黑色的东西。
那骑速度奇快,马蹄急速而青脆,如大槌击鼓,震人心脾,瞬间即至。
“吾乃曹仁!”
“超人?!”
临近借着月光,侯音终于看清拖在马侧的是一柄长刀,刀如柳眉,寒光一闪,侯音只觉得脖子一凉,身子一轻,脑袋凌空飞起,整个天地随之旋转,然后看到血洒长空,没有头颅的躯体倒地,坐骑哀鸣……一切都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