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处理好了府中的事情,沈桃娘才动身去沈府。新府其实距离沈府并不是很远,就是两条街的距离。
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絮絮看着沈桃娘一直拨开马车的窗帘看。之前沈夜泊在的时候,沈桃娘还经常逃出府去玩耍,可是自从这次沈夜泊打仗之前和沈桃娘说的那些话之后,沈桃娘就一直不断地担心,也没有再怎么出府了,这次也是今年的第一次出府,絮絮不禁提议道:“小姐,你要不要下去逛一下。”
沈桃娘脸色淡淡的,眼神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黯淡无光了。“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逛。”
絮絮看她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就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以前那个开朗乐观的样子,不过不论是谁,疼爱自己多年的父亲没在了都很痛不欲生吧。絮絮没有经历过,但是知道小姐一定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走的出来吧。
待絮絮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府已经到了。絮絮先下了马车,然后接着就扶着沈桃娘下车。府门口是二夫人。她身着一身紫衣,显得雍容华贵。沈桃娘走过去向她微微行了一个礼。‘二婶,今风这么大,在屋中等我就可以了。在这府门口,冷病了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二夫人亲热的拉过沈桃娘的手:“这点风可吹不倒我,我这几天想着你要来,开心的不得了。终于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了。快点进去吧!老夫人可在堂屋里等你很久了。”
沈桃娘笑着点了点头,就跟在二夫人身后进了沈府。
沈府是沈家人从太爷爷那辈就开始住着了,府中的建筑这些可以说是京城的一绝,它的每一处做工都是无可挑剔。沈府依旧是沈府,和沈桃娘前几次来的时候米什么差别。沈桃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沈老夫人吃的住的穿的都已经极好了,却依旧想得到沈夜泊的新府,学会满足不好吗?如果不是沈家找她,她也不会找上沈家,她很清楚井水不犯河水这句话的意思。
沈老夫人就坐在了堂屋的主位上,看见沈桃娘就笑眯眯的招呼她坐在她下面的那个位置。“是桃娘来了吧!咱奶孙俩可是好久见了。”
沈桃娘落座后才微笑的点了点头“是呢,奶奶,也是怪我常年生病,恐来看望您让您也染了病气,却无意中让你伤心了。”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慈祥的看着沈桃娘“可不怪你呢,病着就该好好修养,什么都比不得健康重要。”说着又似无意的提起“你父亲离开沈府去新府的时候,就是怕我不疼爱你,但是怎么会呢?哪里有奶奶不爱自己的嫡孙女的。其实你父亲母亲我是极其疼爱的,只是你父亲对我的误解太大了,我也很难过啊!”说着沈老夫人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沈桃娘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沈老夫人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好好的善待一下母亲。母亲不至于跑去山中躲避。或许母亲就能够好好养胎,生下她后活着的几率也是很大的。但她还是忍下了情绪,笑着回道“这些桃娘都知道,父亲他经常对我讲老夫人是很善良仁慈的一个老太太呢,或许父亲只是想给老夫人看见他的本事,才出去自立门户的。”
沈老夫人迟疑的看了一眼沈桃娘,记得以前沈桃娘对她的态度是比较冷淡的,一直中规中矩的,也从不讨好。可是,现在似乎是转性了。不过,沈老夫人转而一笑,这样也好,既然来了她的地盘,就得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想到过几个月,沈桃娘便就及笄了。到时候沈桃娘不任她拿捏,新府不也归沈府。
沈桃娘把沈老夫人的脸色的变化看在眼里,她想什么,随便思量下就知道了。
沈老夫人笑道:“说的也是,夜泊他从小就出色,也喜欢争强好胜。”说完她又似惋惜的叹息了一声“可惜夜泊年纪轻轻的就........算了,不说了,惹得咱奶孙两个难过。”
沈老夫人还装模作样的用手帕抹了两下眼角。沈桃娘看得清楚,沈老夫人可是没有半滴眼泪。
接着沈老夫人又说“桃娘,新府的地契,房契和新府下人的卖身契都在你手中吧!”
沈桃娘微笑的点了点头,“是呢。”
沈老夫人眼睛一亮,笑容更加慈祥“你年纪小,这些东西重要着呢,打失了可就不好了,不如奶奶替你妥妥帖帖的收着,你要的时候再拿给你就好了。”
沈老夫人依然是那个见钱眼开的沈老夫人,从小到大没多大的变化,以前父亲在家的时候,她也总是时不时的来新府骗一下金银财宝。父亲功勋多,皇上给他的赏赐也多。以前没分家时,沈府的人尽情的挥霍沈夜泊的财产,对母亲却格外的吝啬。给母亲一年的例钱都比一个丫鬟一年的俸禄还少。父亲回来了,还威胁母亲不让她说出去。
如今沈老夫人也想早早的把新府归为己有。让她过上母亲之前的生活。以前母亲是暗箱操作,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毕竟在沈府的人心中。沈桃娘的靠山,沈夜泊死了。自然不用畏惧了。
一直站在身旁的絮絮一直疯狂的眨巴她的眼睛,拼命的阻止沈桃娘。自沈夜泊死后,沈桃娘的性子越发的阴沉。从小一直陪她长大的絮絮这些日子来也没能摸清沈桃娘在想什么。但是新府可是沈夜泊留给沈桃娘的。如果沈老夫人得到了新府,小姐可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了。
沈桃娘看着絮絮的举动直想笑。“回老夫人,父亲长年在外征战。小女虽不才,身子骨羸弱,但是家中的事情都是我和刘管家打理,新府如今也是井井有条。我从小就和父亲独自在新府生活,新府的一花一草都和我有感情。新府的地契和下人们的卖身契。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自然放在了很重要的地方。奶奶年岁已大。做小辈的自然不能让做长辈的操心。”
沈老夫人听完这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这样是极好的,还是你有孝心。”
沈桃娘乖顺的笑着点了点头。
沈老夫人的笑越发的淡了“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叫李嬷嬷带你到你的屋子吧!”
沈桃娘点了点头,在李嬷嬷的引领之下就走了。
堂屋中,沈老夫人黑着脸:“是我低估了这个小贱蹄子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直在下方坐着没出声的二变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似刚才那般亲切,整个人都变得冷冷的。“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是老夫人你太心急了吧!”
沈老夫人谄媚的笑着看着二夫人“那家清啊!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二夫人不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敌对对象是同一个的话,她绝对不会和这么一个贪得无厌的老女人为伍。厌弃归厌弃。她还是回答:“派两个丫头去她房里伺候。暗地里在她的屋子里搜那些东西。父亲刚死,她无依无靠。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哪?自然是自己的身上。”
沈老夫人思量了一下“那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二夫人揉了揉眉心,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沈老夫人说:“我记得,老夫人您的娘家在周县。”
沈老夫人的娘家是在临近萧野国和祀辰国的边境周县,那里常年会发生一些动乱,而且资源匮乏,根本发展不起来,就是一个十分贫穷的县。沈老夫人的父亲是周县的县长,沈老夫人生的绝美,心高气傲,从小就想着如何飞上枝头变凤凰。小的时候跟随父亲去过京城。就想着无论如何想尽办法都要嫁去京城。沈老爷年轻的时候偶然一次去周县平动乱的时候,在沈老夫人的迷惑之下,就不顾家中劝阻娶了沈老夫人当正妻去了。
如今二夫人再提起这件事情,沈老夫人就觉得没脸,甚至有些怨恨二夫人为何要提起这件事情,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二夫人看到沈老夫人这个样子,便知道沈老夫人想歪了。但心中还是嫌弃了一下,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如此小家子气。“老夫人,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看,过几个月桃娘不就及笄了。到时候你把她嫁去您娘家那边。到时候你娘家娶了将军之女,也能得到好名声。说不定还可以得到看重步步高升。以后你提起娘家也有面子。而且桃娘远离京城,到时候新府在京城之中没人管。那不是动动脚指头就可以得到新府吗?桃花林的名声大,到时候沈家不是又可以获得很多人脉吗?”
沈老夫人想到以后沈府能够处处逢缘的样子不由得笑开了起来“没错,不愧是我的好媳妇,真是聪颖啊!“
听到好媳妇三个字的时候,二夫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假笑的应和了一下沈老夫人,就告退了。
走出堂屋的时候,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琉一不由得问道:“夫人不是讨厌老夫人吗?为何还要帮她。”
二夫人淡淡一笑:“比起老夫人来说,我更加讨厌沈桃娘。”
琉一好奇道:“夫人这是为何?听说沈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地会和夫人有矛盾。”
二夫人扶了扶耳边的青丝,嘴角虽然依旧含笑,桃花眼中却充满了戾气:“沈桃娘本身和我没有矛盾,怪就怪在,她是沈夜泊的女儿。”
琉一点了点头:“夫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二夫人眼中戾气散去,多了几分欣喜:“去芙蓉楼。”
沈老夫人安排给沈桃娘的院子叫春娆院。和其他小姐住的院子没什么差别。絮絮刚看见这个院子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沈老夫人一向和小姐不对头,更何况小姐拒绝给她新府的那些契约。本来以为,沈老夫人会苛待小姐。结果没想到沈老夫人居然一视同仁了。
沈桃娘还是蛮喜欢这个院子的,清净,离其他院子也不近,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打扰她。而且这个院子的名字里还有一个春字。她很喜欢,春字会让人联想到春天,春天又让她想到桃花,自她会认字以来就爱上了自己名字中的桃字代表的桃花。
屋子沈老夫人差人来打扫过,很干净,没有什么灰尘。沈桃娘带来的行李也很简洁,没过多久,絮絮就将沈桃娘的东西放好了。沈桃娘在院子中的椅子上歇息着。絮絮才走到院子中。就见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过来。
李嬷嬷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姐,这是夫人派来照顾您的丫头,春红和春华。”说完又看向那两个丫头。“还不快点向小姐行礼。”
于是两个丫头行了个礼,异口同声的:“小姐好。”
沈桃娘慵懒的挥了挥手,“免了。”然后又看了絮絮一眼。絮絮会意的拿出了一锭银子,笑着递到了李嬷嬷手中:“麻烦嬷嬷亲自送来了,还请您替我们小姐向老夫人问好。”
李嬷嬷笑了笑收下了银子,“人我送到了,就不叨扰小姐了。我这就回复老夫人去。”
沈桃娘含笑的看着李嬷嬷点了点头。李嬷嬷就走了。
絮絮知道这几天沈桃娘没心情去应付人,于是叫春红和春华干其他事情去了。絮絮担心的对沈桃娘说:“小姐,你明知道沈老夫人送这两个人来没安好心。你还要收下,缺丫头我们去买两个就可以了嘛。”
沈桃娘看着絮絮着急的样子,觉得这丫头比在新府的时候可爱的多了,不由得笑道:“傻絮絮,就算我们拒绝了,沈老夫人也会想办法在弄其他人进来,弄来弄去还挺麻烦的。而且你看我们孤立无援,就缺帮手。送这两个人来未必不是好事情。”
絮絮听了,心中依旧有担忧:“但是,小姐.......”
沈桃娘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絮絮,你阻止不了我的。”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微微的吹着,沈桃娘转了转眼睛:“絮絮,不如我们跑出去玩耍呀?”
絮絮眼睛一亮,莫非小姐相通了,走出来了?要快点答应小姐不然下一秒小姐反悔了怎么办?絮絮疯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