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双雄客染血溅后巷,江左夜骤暗事频发。
两人遁出一里后,飞下房檐落于一处街巷内,许姓剑客开口道“那间老宅已经翻查过多次。”随即摇了摇头。
被剑客称为酒的汉子也说道“想必账本不在那间老宅里,韩青枫今晚一定也是徒劳……”
却见那许剑客突然退后踉跄,好像被什么拽住了一样,“次啦”的一声响。
许剑客头颅立时向前滚落,四肢随即块状分裂,躯干也伴随着浓稠的血喷洒,内脏混杂着紫红的污浊沿着盆骨的足干向下滑落。
血溅满巷!
谁?
酒汗毛倒竖!飞也似地向身前一蹬,身体如倒悬之箭向后闪去,却不料自己的意识突然一冷。
他的视线突然望向了天空,紧接着是倒过来的巷口,然后是自己的后背,鲜血喷涌从自己那壮硕的黢黑的肩膀与脖颈处,突然的什么拽了一下他的身体,随即如烂泥般四分五裂。
酒的头颅就这样栽在了沙地上,尸首分离,目呲欲裂。
“这就是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游子衣打着灯笼望向这一片狼藉之地,身侧是一身漆黑的韩东鸣。
灯光下,谁也看不见谁的面容,只有几许枫叶飘零。
夜,无声的漆黑。
“这两人是被锯齿状的武器给撕裂开的,凶手膂力惊人……”游子衣又看了一眼,残肢上挂着的绿色液体说道“武器上还带有剧毒……”
韩东鸣眉头紧锁在了一起,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正在两人交谈之时,巷口走出了五个人,正是那韩青枫一行。
“参加盟主。”韩青枫说罢,虚意双手抱拳,作势要行礼。
在他还未稽下时,韩东鸣便扶住了他“舅舅,这是作甚?自家人不必多礼。”
韩青枫坦然起身,看见后面的游子衣,眉头微皱了一下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游子衣。”
游子衣立马上前客套道“哈哈哈……东鸣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自家人,自己人……舅……”说罢,便要伸手去拍韩青枫的肩头。
只是韩青枫身后,那四位不知跟脚的江湖高手,身上同时杀气外泄。
游子衣停住了伸出的右手,悻悻的缩了回来,硬生生崩出了最后一个字“舅……呃……”
韩青枫面带冷笑道“盟主,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
这时游子衣适时插嘴道“半夜睡不着,出来晒晒太阳……不,晒月亮……咳咳”只见他双眼观天,周围满地的碎尸,这话说出来他也不信。
韩青枫置若罔闻,笑到“盟主早些歇息吧,夜风寒凉,小心伤风,我那早亡的姐夫当初就是不听我劝……唉”说罢,挤出一丝痛心之色。
韩东鸣点了点头“谢谢舅舅关心,如此便告退了……”说罢便领着游子衣离开了。
走出巷口,游子衣背后已是被冷汗浸湿,小声嘀咕道“快走,别回头……”
只见韩东鸣任然气定神闲的说道“放心,他还不敢明着对我动手……”
话音未落,便被游子衣的破骂声打断“你当然不会死,老子呢?玛德,呸呸呸,我才不是你那早死的老子……”
“呃……”
吴琼看着两人走出巷口,舔了舔嘴唇,狞笑道“要不要找个机会做了那个叫游子衣的小子?”
韩青枫按住了他的肩头,摇头道“先不急……”
“小吴……”韩青枫转过头来,望着满巷碎尸。
“如果是你,能在一个呼吸间完成这种明目张胆的屠杀吗?”他蹲在那剑客尸体一侧,撩袍抹了一道血痕尝了尝,砸吧砸吧嘴。
“如若是我……即使动用那种状态…”吴琼愣了一会。用手指装模作样的掐了一会,复叹道:“我压缩不到一个呼吸……”
“那么……你能将这杀人场景复原吗?”韩抬头,用手指比划着从这到巷口的距离,不长。正常人走个几息便能离开巷口,更何况死的是个练短打出身的拳师。
吴琼先是向地蹬一下上了墙头,丈量了一下自己到死者的距离,他仔细对比了一下两死者在空间上的距离,思量了一会道:“先死的应该是这名剑客。”
“哦?”韩青枫站了起来,拿手帕擦了擦手。
“如果我是杀手,在两个敌人中必定先取有刀械的一方,而我这的视角刚好是这剑客头顶之下。”吴琼翻身跃下墙头,一个鹞子翻身仿若刺杀一般撑在了地上,做出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但是这却是一个新旧气息交替的时刻,我并不能再次提气,将另外一人击杀。”吴琼摊开双手道:“除非使用暗器,飞刀,刺什么的,而且这么短的时间也足够他跑到巷口。”
“暗器……”韩青枫默然不语,他复又抬头望向星月。
“让枫林居的人撤了吧……”
吴琼领命称是,便弓身跃起,腾上屋檐,去往枫林居撤置属下……
韩青枫双指掐下巴,沉吟道“除了我,到到底还有谁还对我这位外甥感兴趣呢?”
他把盟中那些元老客卿都梳理了一遍,却是毫无头绪。
其实除了韩青枫外,还有一人也是百思不解。那便是吴琼,只不过他更感兴趣的不是那名杀手的动机,背后的利益牵扯与局势的变化。
吴琼感兴趣的是那位高手本身,韩青枫虽出生武林世家,却是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住苦头,虽自幼被老盟主以虎骨、鹿鞭等药酒洗筋熬骨,武道修为也堪堪只是一个江湖二流货色,只能欺负一下那些不成气候的纨绔公子哥。
吴琼在投靠韩青枫之前,可是吃刀口饭,把头颅别在裤腰带上的狠角色,单论武学造诣和武道上的见知,比之韩青枫,自然有同宵壤。
吴琼刚才说的那番话,自然不算骗韩青枫,只不过没有说透而已,毕竟全靠这位东家吃饭,不能露了怯意,砸了饭碗。
就他所知韩东鸣那两位扈从,俱是跻身一流的高手。虽单打独斗、捉对厮杀,吴琼可以胜之,可是却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别说独自斩杀两人了。
虽说是偷袭,可是能隐匿身形,潜到两位高手一丈之内而不被察觉,单是这份敛藏神气的手段就够叫人心惊不已。
那位名酒的外家拳小宗师暂且不提,居他观察那许姓剑客所习的家传内功,便是脱胎于道家的胎息之术。气机绵长,极善久战,对外物的感应更是敏锐至极。
想到此处吴琼就感到如芒在背,有一把无形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
韩东鸣别了游子衣后,独自回到了居所。
韩东鸣屏退婢女,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几上,烙出一个清晰手掌印,脸色挂着一丝阴翳之色。
“哼,欺人太甚……我这个盟主在你们眼中,只是一个纸糊的老虎?”
比起这个韩东鸣更在意的是今晚韩青枫那番话。
父亲齐偃师的死一直存在诸多疑虑,母亲韩青阳和外公却是对此缄口不言。
如今韩东鸣却是把所有的怀疑都指向了韩青枫……
思虑良久,韩东鸣熄了灯。
月色下,寝卧也噤了声,房梁上簌簌的几声鼠唤后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