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没什么雪了,我站在我的阁楼前面,晒着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抱着那只毛团子猫,很是惬意。
自从那日被萧信劫持之后,周越便再也没来找过我说话,我一个人静静地在阁楼中待着,的确有些想他,只是一想到他我便想到周幼筠,索性也不再想他。
只是偶尔看见四周纷飞的雪花之时,我会想想,周幼筠现在在哪里呢?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她现在是快乐还是忧伤?
“公女。”院子外头进来了一个丫头。
我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讲话。
“辅国公有请。”丫头说。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不知道郭珉想打什么主意儿,这些日子平白没事就找我去正厅叙话,说什么思念长姐,一定要我过去,可每回我过去,除了一些寒暄客套便句句不离周越。
我至今记得他那天在祠堂看我的眼神,所以我对他的戒备一丝也没有放下。
不多时,我走进了正厅,今日倒与往日不同,还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我从心底厌恶的人。
拓跋太子。
我一进去,坐在郭珉身旁的辅国公夫人便连忙招呼我坐在拓跋泓对面的椅子上,我安静地看着我对面的三个人,坐了下去。
拓跋泓看见我,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几分,端着手里的茶向我举杯,我身边自然有丫头来上茶,我也对着他笑了,举起茶敬他。
只是我的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
辅国公夫妇看见我与他的动作,眼里的笑意更甚,忽然间,辅国公夫人开口,“看上去,长姐和太子殿下的关系真好。”
“哪里。”
“自然如此。”
我与拓跋太子同时开口,说完之后,拓跋太子又对着我一笑。
“哈哈。”辅国公看着我与拓跋泓的互动,又添了一句,“看呐,长姐与太子殿下真如一对璧人一般,登对极了。”
这对夫妇想做什么?
我冷冷地转过头盯着辅国公说,“弟弟真是说笑了,太子殿下早有妻室,哪里能与郭嘉登对。”
“公女才是说笑了。”拓跋太子听了我的话,笑着对我一字一句地道,“公女有所不知,我们魏国贵族,向来不在乎妻妾之分,妻可以举案齐眉,妾同样可以如此。”
他刻意加重了“妾”这个字,然后眼睛紧紧盯着我,道,“公女,您觉得呢?”
我低头,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沉声说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公女心里清楚。”拓跋太子忽的把茶杯放下,对着辅国公作揖,“国公大人,今日就相谈到此了,过些时辰,泓会选定良辰吉日,前来向国公提亲,还望当时国公可以割爱。”
郭珉哈哈大笑,连忙去握住拓跋泓的手,阻止他行礼,“太子殿下真是折煞臣了,长姐能为太子殿下的妾,是长姐的福分,谈什么割爱不割爱的。”
我冷冷地看着郭珉和拓跋泓,松开手,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拓跋泓和郭珉齐齐回头看着我。
“哈哈。”郭珉顿了顿,打圆场道,“长姐想必是听闻要嫁给太子殿下,太高兴了吧!”
“怎么可能。”我轻笑,一点都不给郭珉面子。
四周的气氛霎时间尴尬起来,辅国公夫人看见我三人脸色都不好,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今日这茶可香甜了,想必公女一时之间沉溺于茶水之中忘了自己说了什么话了吧。”
“是啊。”我冷笑,“今日的茶水真是香甜,想必诸位沉溺于这茶中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了吧。”
“郭嘉!”辅国公厉声呵斥我。
可我没有理睬于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朗声说道,“我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你们谁若是再敢提这件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我便朝着马房走去。
去找周越。
我如今所有的骄傲肆意都是牵在他身上的,只有他可以救我,哪怕他不喜欢我。
“郭嘉。”辅国公从我身后追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辅国公伸手来拉我,我反手甩开他的手,“我才要问问辅国公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吧!”
不待辅国公说话,我接着说,“世家之女,岂能轻易为他人妾,您这是把郭氏一族的脸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又一脚,您问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您想做什么呢!”
“可那是拓跋太子!”辅国公厉声说道,“您若过去,便是以嫁娶之礼堂堂正正娶的侧妃!”
我冷笑,“那就不是妾了么?”
说完,我转身走向马房,吩咐他们给我备车。
这里是周越的一言堂,所以我吩咐什么下去准备的也特别快,几乎没有等候,便有一位车夫驾着一辆马车来到了我身边。
“郭嘉!”辅国公跟在我身后,还想跟我讲些什么,可是我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踩了矮凳上了马车。
“郭大人。”忽然又一声轻笑响起,“您劝不动公女,不如让泓来。”
拓跋泓说着,便把车夫挤了下去,自己踏上了车辕,“公女想必是去寻周大人的吧。”
我冷眼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毕竟日后便是夫妻了,公女对我不必如此戒备。”拓跋泓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我想挣脱开来,可是拓跋泓窝得很紧,我挣脱不开,他又接着说,“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公女的车夫了,不如这次接着让泓为公女驾车,带公女去寻周大人?”
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我看着拓跋泓,没有说话。
“既然公女不说话,那泓便当公女同意了?”拓跋泓看着我,忽然松手,转身一扬马鞭,驾着车离去。
如今天色明媚,隐隐有了春日的气息,四周的长街上车水马龙,尽一派繁华的气息,拓跋泓忽的拉住马缰让马车向一条小巷而去,我来不及问为什么,他便停下了车,这辆车的后方也有一扇小窗,我掀开窗帘望去,只见一队铁甲军队整齐划一地过来,将人群驱散,将方才的繁华湮灭。
不多时,在长街上出现了一条队伍,他们身着粗布麻衣,他们敲锣打鼓,他们痛哭流涕,他们的后方有一辆挂满白色缎带的军车托着一副棺椁缓缓前行。
这是,有谁……
忽然间,棺椁旁,有一名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身着粗布麻衣,被发跣足,在棺椁旁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身旁还有一名老者,同样装扮,同样悲伤,在一瘸一拐地搀扶着他。
我虽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样,可我一眼便知道他是谁。
“听闻今日蔡老将军出殡,我虽为太子,可毕竟要顾及民心,只能委屈公女在这小巷子内躲避一下了。”拓跋泓忽然进入马车,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往旁边一躲,拉开我与他的距离。
他见我如此动作,也不恼,只低笑着看着我,“公女,你可知当今局势如何?”
我望着他,并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