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策·帝女传》有言,
孝武帝第七女姮,容貌昳丽,蕙质兰心,恪守女戒。姮少善属文,三岁识字,七岁成诗。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建元十八年,为辅国公郭邱之所聘,诞二子。后郭氏一族覆灭,帝怜其淑慧,将其接入宫中,许其再嫁。姮忠贞,不愿事二夫,后病逝于迦南山,以国主之礼下葬。
《魏国策·忠臣传》记载,
辅国公郭邱之,字敬父,赵郡人士。为开国大将郭蕘十八代孙,因先辅国公无子,被收养至先公爵膝下,少师名将蔡文雄,负箧曳屣以求得行兵打仗之精髓,为世人称道。一生征战无数,为帝所嘉,尚公主长庆。建元十七年秋,得嫡长子郭嘉。建元十九年春,得嫡次子郭珉。太真九年龙抬头,陵国以邪术攻帝,敬父为护帝,以身迎雷,不治而死。后追赠护国大将军,葬于太庙。
外边的雪积得不是很厚。草地上,长长的雕花走廊上,柳树旁以及那青石子的小路上,都被这薄薄疏疏的雪色盖着,阳光明媚地洒落在这些洁净的雪色上,映照出比夏日骄阳还要灿烂的色彩。
穿着行军靴的老人坐在染雪的雕花走廊上,不停地揉搓着自己年迈的腿,他的脸上带着笑意,慈祥得像这纯白的天色,他笑着对身后跟着的另一位老人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呐,走几步路,这腿都受不了。”
身后的老人连忙含笑地迎合他,“是啊,将军,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少爷已经回来了,您可要多陪少爷一段时日。”
“是呐。”蔡文雄抬头望了望天,眼眸里面有喜悦,也有忧伤,“这个野孩子终于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他足足三年,他在南方住着,也不知道抽空回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说完,蔡文雄站起身来,朝着院子中的那株柳树走去。
寻常柳树在北方是活不下来的,可是这棵柳树却在茫茫大雪之中昂首挺立,柳条随风飘扬。雪花飞舞,恰若柳絮因风而起。
“将军,您可别这么说,少爷不回来,必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身后的老者赶紧上去扶着蔡文雄,“这三年来,少爷派人送东西都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了,皆是为您滋养身体的奇珍异宝。”
蔡文雄一边走,脸上一边洋溢着骄傲,“那是,我蔡文雄的孙子就是有出息,若不是他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地护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我早就被他们拓跋氏生吞活剥了。”
“老爷……”那老者听了,止不住地流下眼泪来。
可蔡文雄仍然絮絮叨叨地讲着,“这孙子就是有一点不好,这野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娘,倒是像极了那个背信弃义的畜生。”蔡文雄说着,眼泪便忍不住地掉下来,“我的柳儿啊,她才十八岁,她才刚刚为人妻,为人母,却因为这群背信弃义数典忘祖的畜生,在史书上,在这信阳城内,连一点痕迹都不配拥有……”
老者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将军,莫要再想小姐了,哭多了伤身。”
“你这个老头子,不是跟我一样,你还好意思说我?”蔡文雄愤愤地看着这个老者,随后又恨恨地道,“我蔡文雄,这一辈子,从一介无名无姓的平民百姓开始打拼,到如今的一代名将,我自认为无愧江山社稷,无愧祖宗父母,可我依旧恨,恨我不能出身于世家大族,恨我让我的柳儿背后除了一个老父亲之外,别无所靠,恨我竟然走了眼,把柳儿嫁给郭家的那个畜生!”
阳光洒落在矫健的柳树上,蔡文雄忽然收起了眼泪,看着石桌上的酒坛子又散发出慈祥的微笑,“都是你这个老头子,害我又哭了!”
“是是是,都是奴才的错,将军莫要伤心了,过一会儿少爷就要来用午膳了,得快点把这坛子酒做完才好。”老者见蔡文雄心情好了,自己也笑开了花。
蔡文雄仿若一个稚子一样,哼哼说道,“那是,我答应了柳儿,每年埋下一坛柳叶酒,这酒可是要拿给小嘉娶……”
正说着,蔡文雄的声音忽然停下了。
这个历经沙场的老人苍老而浑浊的眸子忽然停下了动弹,他皱纹丛生的手从石桌上面跌落下来,带倒了桌子上的一坛子雪水,坛子从桌子上滚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啪啦一声碎裂,老者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雄壮的老将倒下。
“将军!”
那玄衣狼纹面具的少年听闻这声嘶吼,心头像感知了什么一样,用了他半生的力气飞驰到这棵岁月安详如初的柳树下,他震惊地看着倒在柳树下了老将,眼泪从他的眼眶留下,他巍巍颤颤的,像是虚脱一样的,吐出了两个悲伤的字。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