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有一次，自己摔断了胳膊。当这一切发生时，索尼亚甚至还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这只是一种冲击，一种伤害。只有当她从摩托车下面拖出来等待救护车的时候，她才感觉到疼痛。
但奇怪的是，最糟糕的并不是疼痛。
现在，如果那时骨折真的刺穿了她的皮肤，她的手臂会比现在疼得多。但是那时候，索尼亚更多的是被这一切令人晕眩的恶心和她胳膊上的不对劲的感觉压垮了。在她等待帮助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她现在想起了那一刻。那段记忆在她朦胧的脑海中浮现，就像过去的一个泡沫。记住这一点很重要。她做得不够多。
索尼亚靠在桌子上，用她曾经折断过的那只胳膊——她的左臂。打破你的惯用手是很痛苦的。她在想什么？哦，是的。
记忆。
也许如果她记得的话，她就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但是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错误。惹恼了她周围的每一个人，直到他们把她拖入泥潭。同样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发生。疯狂的症状——除了它不是。这是一个白痴认为是真实的事情，但实际上是谎言。
索尼亚环顾四周。夜深人静时，客厅里空无一人。旅馆主人在睡觉，酒吧女招待都不见了。但是他为她留了一支蜡烛。并不是说如果她要求的话他就会这么做，但是牛头人礼貌的请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把头靠在桌子上。她觉得很热。而且很累。但主要还是热，以令人窒息的方式。不是那种让傲慢的牛头人试图以某种方式邀请他们自己进入她的房间的热。
当时是晚上。天可能很黑，暴风雨很大，但索尼亚正坐在旅馆里，所以她看不出来。她现在什么也没做。只是坐着，等着。
记忆。痛苦。骨折。索尼亚感到时间在她周围流逝。她先是在等待，然后——一个半精灵在和她说话。
“索尼亚，该走了。”
她为什么说话这么轻？哦。当时是晚上。索尼亚把椅子往后推了推。希拉搂着她站了起来。必须有人扶她走到门口。羞辱，还是必须如此？
他们帮助把她抬上马车。又是一点点羞愧，但是没有进步。他们把干草放在她的腿上垫着。索尼亚躺在一个稻草枕头上时，其他冒险家互相点头。
应该得到信任的地方得到信任。尽管铁锤之角的成员们争吵不休，而且他们的首领是个变态的牛头人，但他们行动很快。希拉从她认识的神秘巫师那里得到答复后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雇了一辆马车，并且计划好了去目的地的路线。
这是一个远在南方的城市，名叫耶雷弗。索尼亚对此一无所知。显然那里没有人类，只有龙人和狼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她会让他们这么做。事实上，自从伊丽莎白离开后，索尼亚唯一的行动就是同意希拉的想法，然后睡觉。
不，不是睡觉。就在马车开始颠簸的时候，索尼亚的腿受到了重击，她知道那不是睡着了。打瞌睡和清醒时的那种痛苦的朦胧感不能称之为梦。但是现在她累了，非常累。
关于骨折的事？当马车轰隆隆地驶过鹅卵石铺就的街道时，索尼亚眨了眨眼睛。她在努力回忆。那是什么？那时候，让她不舒服的不是疼痛。
是的，还有其他事情。压力，犯错，眩晕和恶心。她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她的腿在包裹物下面感到很热。索尼亚的心情很混乱。但是疼痛已经消失了。
索尼亚盯着那些湿透的绷带，在月光下她几乎看不清楚。如果她把绷带取下来，她就不能思考或移动了。然后真正的疼痛又回来了，她的腿就像一条死鱼一样晃来晃去。尽管如此，她还是被诱惑了。只是为了看到她的腿在她死去的皮肤上跳来跳去，令人作呕地弯下来。一块肉和破碎的骨头往下掉。失败，失败。松软的腿鱼。
她意识到自己没有……没有想得很清楚。痛苦的睡眠剥夺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艰难。但是现在疼痛消失了。离开了，而且很远。
魔法。
她能听到周围其他冒险家的谈话。马车里坐着铁锤之角的四个成员，这是一辆四轮马车？它足够容纳五个人，还有余下的空间，所以是一辆四轮马车。
“她还好吗？”
那就是杰拉德。副队长。他喜欢她，她看得出来。索尼亚不喜欢他。
希拉瞥了索尼亚一眼。那个法师坐在她旁边的马车里。她的眼睛在法师杖尖发出的光芒中闪闪发光。
“我想她应该没事。”
“她看起来很奇怪。你施了什么咒语？”
陶洛斯。索尼亚也不喜欢他。不是那样的。
“不是我。我认为，是[麻木]的效果。它带走了痛苦，但是它使得受影响的人有点……奇怪。她应该没事，而且这比她感觉到的疼痛要好。我们只需要确保每隔几个小时就能治愈一次腿部。”
“你还没告诉我们，你那位神秘的巫师朋友怎样帮助治愈你的腿，希拉。”
一个索尼亚不记得名字的冒险家转身走进了车里。他不是法师。他紧紧抓住身边的喷雾器。
“你是说死灵法师？我以为我们只是去拜访另一个法师！”
装甲战士看上去吓坏了，他大力地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别把我算进去。我很抱歉，但即使是一点点荣誉感也不能让我面对那个怪物。”
陶洛斯咕哝着。他大步走在大车旁边。即使当他们加快速度离开城门，隆隆地走在路上，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快速的步伐。
“那样的话，出去吧。当你在铁锤之角的时候，考虑一下你自己被禁止进入。”
“陶洛斯……”
杰拉德介入，拍了拍这位勇士的肩膀。
“我们要见的不是那个死灵法师。只是一个普通的巫师，所以不要担心。”
“我们不需要胆小鬼！跳下去，跑回城里去！”
“逃离死灵法师不是懦弱，白痴。”
希拉从马车上喊道，她用手杖指向牛头人的头部以示强调。
“十年前，当死灵法师带着他的军团进攻时，你并不在水之大陆。但即使在威斯顿，我也听说了他造成的破坏。相信我，即使我们都升到了10级，我们仍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不要再质疑你队员的勇气了！”
陶洛斯怒目而视，但最终还是让步了。索尼亚可以听到他跟在马后面走时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侮辱他。
她闭上了眼睛，因为这样世界就不那么旋转了。但索尼亚不得不问。
“这么说这个死灵法师还活着？”
停顿一下。他们以为她睡着了吗？但杰拉德随后回应道。
“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如果你没有找到法师的尸体，他们很可能还在附近。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
希拉清了清嗓子。
“无论如何，我们要去拜访的法师不是死灵法师。他只是……练习死灵术。”
“啊。”
有人在车上移动。索尼亚听到金属在木头上刮擦的声音。她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那个半精灵正看着车上的另一个女巫师。
“我还是不喜欢。希拉，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呢？”
她耸了耸肩。
“我们一起在威斯顿学院学习。我不是他的朋友，但我们是熟人，我知道他就在附近。再说，佩特也不是很危险。烦人，是的，但并不危险。他贪婪、傲慢、粗鲁，但仅此而已。”
杰拉德向前倾。
“你告诉他你要他做什么了吗？”
“我给了他最基本的细节。我使用的短信咒语没有给我更多的时间，但他同意了。他会在耶雷弗东南几英里外的一个小旅馆等我们。别担心，他很能干。但我怀疑他会要钱，而且要很多钱。”
“我们可以承担费用。”
索尼亚还没来得及开口，陶洛斯就插话了。这很好，因为她当时完全破产了。甚至治疗药水和马车都是由铁锤之角出资的。
“他为什么在外面？”
“他躲起来了。”
“他为什么练习死灵术？”
停顿了一下。索尼亚的眼皮感到很沉重。然后希拉开口了。
“我怀疑是因为他喜欢死人多过喜欢活人。”
“我明白。”
索尼亚把头靠在颠簸的马车上。她本来想问更多的问题，但是她太累了。她那条粉碎性的腿的某些部分，她能感觉到它们在跳动。但是，多亏了魔法，疼痛消失了。
就在这一刻，这足以使那颠簸的、咔嗒咔嗒的大车散发出干草进入天堂的味道。索尼亚又躺回干草堆里。
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
坐在马拉的马车上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因为我的一条腿已经粉碎了。即使是治疗药水和抗疼痛咒语。但是和没有止痛咒和有限的治疗药水睡在小旅馆里相比，这简直是天赐之福。
我一直睡到天亮，一直睡到天亮。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显然，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的三分之二了。*
*考虑到耶雷弗离人类的土地有多远，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铁锤之角一定已经采取了极快的步伐，才能如此迅速地走到这一步。
我睡觉时错过了所发生事情的细节。但显然，铁锤之角号在另一个城市停留了几站。首先，让其他受伤的成员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其次，交换马匹。然后他们继续他们的旅程直到晚上，他们中的一半睡在马车里，然后在早上换出与其他人。
他们甚至照顾我的腿。绷带当然没有改变，但他们用了另一种治疗药水，这样我的腿就不会看起来肿胀和恐怖的红色。只是……现在又肿又红。
“你感觉怎么样？”
当希拉注意到我醒着的时候，她向前探身靠在干草上。她递给我一卷涂满果酱和黄油的甜面包。它尝起来很美味。
“很好，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我的声音吵醒了一个睡在车里的人。杰拉德对我眨了眨眼，给了我一个迷人的微笑。我觉得很迷人。无论如何，其他人可能也会认为它是。
“我们很乐意偿还我们的债务，索尼亚。而且到目前为止，这还不是什么苦差事。”
说这话的人骑了一整夜马后睡在干草堆里。也许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这是正常的。
“我会记住的。”
该死。听起来像是威胁。现在他看起来很困惑。太好了。换个话题，快点。
“——那么，关于这个法师。”
希拉点点头。她摆弄她的手杖。它不再发光了。我猜需要魔力才能让它亮起来。*
*魔力。神奇的能量。这个世界听起来像一个电子游戏，他们使用的术语正好出现在我所知道的大多数游戏中。尽管如此，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在的魔法宝库，这个想法还是很酷的。
“佩特。我告诉过你他是个死灵法师。事实上，他可能没有那么强——我记得我们在威斯顿学院一起上学时，他大概升了22级。即使如此，如果你担心的话，他也不会构成威胁。”
我听到一阵鼻息声。哈。陶洛斯仍然跟在大车的后面。他是不是……跑了一整夜？即使我也不是那种疯子。
“我不怕法师，尤其是那些懦弱的法师，比如死灵术。”
杰拉德摇了摇头。
“他仍然比我们团队中大多数人要高级。还不错。可是你为什么说他藏起来了，希拉？”
她调整了一下头上的帽子，眼睛扫了一眼马车的侧面。不是直接从杰拉德那里，但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知道逃避。
“他被威斯顿学院开除了。我猜他因为制造麻烦被好几个城市通缉。不是谋杀，而是勒索和制造麻烦。”
是时候收集更多的信息了。
“让我猜猜。他被开除是因为他们发现他在练习死灵术，对吗？
“哦，不。我们也接受死灵法师。不，他被开除是因为他想利用死灵术。”
又是尴尬的沉默。我讨厌这种对话，但总得有人问些显而易见的问题。谢天谢地，这不是我该问的杰拉德。
“他想干什么？”
希拉紧闭着嘴。
“我不能透露他的看着所涉及的具体细节。这么说吧，它违反了我们仅有的几条魔法法则。简单地说，他留在耶雷弗是有原因的。”
好奇。我想是吧。我对这个神秘巫师的过去不太感兴趣，除了他是否有能力。
“他能胜任吗？”
“哦，是的。他有升级装备来满足我们的需求，而且他很聪明。在某种程度上，你甚至可以称他为天才。”
“为什么？”
希拉皱着眉头，把帽檐往头上拉。*
这也是一顶漂亮的女巫帽子。很高兴看到我们都符合这里的刻板印象。我还不如拿把武士刀，开始像忍者一样说话。
“嗯，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我的意思是，他在你这个年龄只有二十岁左右，我想这使他变老了。但是他在多个魔法职业中升到了很高级。如果你把这些加起来，他的等级比我多，而我的年龄是他的三倍。”
他们不是说不要在公共场合提女人的年龄吗？但是我猜半精灵们并不在乎这些。
“那么这次行动，什么——”
我停下来打了个哈欠——真的吗？我想睡了。
“什么——”
我还在打哈欠？我怎么了？
“累了吗？”
我真想把杰拉德脸上的咧嘴笑给打掉。
“我想我累了。”
希拉点点头。
“[麻木]咒语和你所做的治疗可能正在造成嗜睡。如果你需要睡觉，那就睡觉。我们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到达耶雷弗，我们还得给马喂水。”
“没用的马。”
“如果你想它快一点，就拉车，陶洛斯。”
该死。我已经开始进入梦乡了。为什么？我想……就那么累？
当我渐渐入睡时，我听到了回答的最后一句话。
“——我个人认为他有妄想症，他永远不会实现自己的目标。但不管怎样，他不会在这个地区呆太久。学院每次知道他住在哪里，就会派一队人去抓他。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逃脱了，但是他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然后，然后，然后——
我继续睡觉。
……
当索尼亚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她环顾四周，知道她在一个不同的地方。草原仍然在她周围延伸，但是这里的草更长了，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群山包围着这个地区。
她在山谷里。山脉之间的一条小道，她通常把它看作是远处的形状。马车曾经走过的那条土路现在变成了石头路。马车撞上凹凸不平的石头时，越来越多的隆隆声和震动声可能是唤醒她的原因。而且，有些东西真的很臭，很难睡过去。
“晚上好。”
这一次，希拉递给索尼亚一片面包，里面有一些奶酪和肉片。索尼亚又一次在说话前迅速地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
“旅途怎么样？”
另一个正在享用午餐的法师抬起头回答。
“平淡无奇。我们吓跑了几只想咬你腿的拉佐贝克，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其他怪物。”
索尼亚傻傻地眨了眨眼，她的头还是感觉被塞住了。
“拉佐贝克？”
“大的，绿色的鸟。皮革的羽毛。牙齿像刀子一样锋利，但并不危险。几个火花就把他们吓跑了。”
“这不是玩耍。”
索尼亚环顾四周，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陶洛斯坐在大车的另一头——其他冒险家的后面。他大汗淋漓。客气地说，他身上散发着臭气。这股味道让索尼亚想起了高峰时段的健身房。
“我们在耶雷弗附近吗？”
“几英里之外。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看到佩特提到的那家旅馆了。你去的正是时候。”
索尼亚耸了耸肩。她不停地四处张望。草原上真的很空旷。她认为在旅途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与此有很大关系，但实际上，她所看到的景色变化很小。那边只有几棵树，还有一些奇怪的石头散落在另一个方向。在那里——
“哥布林。”
索尼亚和希拉是同时说的。其他冒险家坐起来，斜着眼睛看，因为他们伸手去拿他们的武器。陶洛斯看了一眼，靠在马车上坐了下来。
“呸。”
杰拉德眯起眼睛，看着身边的战士从马车上的补给品中拿出一把长弓，开始拉弦。
“哥布林看起来正在经历他们部落内部的斗争。”
索尼亚可以看到两群哥布林在远处互相撕咬、互相击打。很难说，但是看起来好像一边是由一只小哥布林领导，而另一边是没有领导的。尽管如此，大部分哥布林还是偏向于没有领导的一方。
“嗯。看来其中一只哥布林有打架的经验。你看，他们正在组成阵型，并且一起作战。”
陶洛斯伸展四肢时连头都没抬一下。
“乌合之众，不值得为此弄脏刀刃。”
“如果你看到一个突袭队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此外，公会每四对哥布林耳朵就提供一个铜币。”
那个挥舞着弓的战士拉了一支箭，瞄准了箭杆。
“如果你把马车开慢一点，我可能会撞到那个矮子。可能会阻止一个新首领被选中。想让我射箭吗？”
陶洛斯无动于衷地挥了挥手，显然漠不关心。战士扫了一眼杰拉德。杰拉德瞥了索尼亚一眼。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不是我们的地盘，而且，这是一个小部落。如果它成为一个问题，让当地的冒险家来处理它。我们去找那个巫师吧。”
“他应该在旅馆里等着，有人看见了吗？”
其他冒险家看了看四周，战士解开了弓弦，抱怨着错过了一个机会。索尼亚也环顾四周，但是平原上到处都是隐藏的小山和凹陷，使得直线观察变得困难。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法师才指出来。
“那是旅馆，我们到了。”
索尼亚的头伸了伸。她看见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小山，宽阔得几乎可以称为平原——
旅馆。
它很普通。索尼亚扫了一眼它那饱经风霜的外表，然后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因为站在缓缓倾斜的山顶上，向下凝视着冒险队伍的是一位法师。
他显然是个法师。他穿着长袍，脸色苍白，看上去更习惯于挥舞书本，而不是剑。他的长袍是白色的——当马车靠近时，颜色变得更加鲜艳，但他穿着长袍。
马车轰隆隆地停了下来，汗流浃背的马儿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长途旅行。冒险家们慢慢地、静静地滑出了大车。索尼亚试图站起来，但陶洛斯只是把她抱起来，跳下马车，然后把她放在脚上。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法师身上。
当铁锤之角弯弯曲曲地在他面前展开时，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但索尼亚注意到，虽然没有一个冒险家拔出剑来，但他们在他面前并不放松。他们排成了队形——两个法师在后面，一个拿着狼牙棒的战士站在他们前面。希拉向前走时，陶洛斯和杰拉德站在两侧。
半精灵向前走，直到她和佩特相隔几英尺。他们互相打量着。其中一个，一个部分不朽与美丽接近超自然，穿着长袍与魔法和最好的布织。另一个，一个穿着脏袍子的法师站在一个破旧的旅馆前。
佩特点了点头。
“佩特。”
“希拉。”
“好久不见了，不是吗？”
“没错。”
当索尼亚单腿站立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她从一张脸看向另一张脸。很明显，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们并不是敌人。这是她讨厌的另一个尴尬的社交时刻。
希拉打破了沉默，向旅馆点了点头。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买补给品休息呢，还是必须进城呢？”
他耸耸肩。
“目前没有。看起来老板现在在别的地方。”
“那么，我想这是一个和其他地方一样好的地方。”
“我想是的。”
更多的沉默。希拉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杖。
“你知道我们要你做什么吗？”
“修复粉碎的骨头？很简单的任务。”
佩特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这似乎激怒了杰拉德。副队长向前走了几步。
“我们走了一百多英里来到这里，法师。你应该是个能帮助我们的巫师，但是我还没听说你能修补骨头。死灵巫师和死人打交道，你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佩特——他冰冷的目光只会伤害他。他不慌不忙地回答，一边用力地嗅着，一边瞧不起杰拉德。
“死灵术与我魔法的本质不符。复活只是复活死者的一个组成部分。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是操纵和基本理解——”
希拉打断了她。
“骨头。他能控制骨头。”
佩特吸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简单解释。不过，我想这倒是可以解释的。无论如何，你要知道我是一个能够满足你任务的死灵法师。请不要再用毫无意义的问题来问我了。”
他转向希拉，完全忽略了愤怒的杰拉德。
“那我的酬劳呢？按你的任务？”
希拉做了个鬼脸。
“我们给你二十个金币，不多不少。”
他扬起一条眉毛。
“你说什么？你知道[牧师]会为[复活]的咒语向你收取200个金币吗？六十个，不能少。”
“三十，这也是抢劫。”
“五十。”
“四十。”
“——很好。”
佩特点点头。希拉看了看陶洛斯，陶洛斯不知不觉地歪了歪头。
“那我们就成交了。”
“很好，那我要治愈的受伤者呢？”
希拉指着索尼亚那条坏腿。佩特扫了一眼，嗤之以鼻。
“当然。”
希拉发出一声叹息，对索尼亚说起了长期的痛苦。她指了指旅馆和草原。
“你想在哪里施咒？”
“没有必要找另一个地方。既然我们都同意了，那就开始吧。”
佩特指着索尼亚的腿。她感到腿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移动，于是她惊讶地大叫了一声。
“佩特！”
希拉喊道，其他的铁锤之角成员则伸手去拿他们的武器。陶洛斯紧握拳头，不安地向前移动，但佩特没有回头看。
他一边用力地盯着索尼亚的腿，一边移动着手指。里面有东西在动。当她腿上的皮肤起了涟漪并且扭曲时，索尼亚能够感觉到多个接触点。
这并不疼。但这比她经历过的任何事情都更令人不快。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受她的控制，索尼亚一点也不喜欢。
但是几乎就在它刚刚开始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停止了。佩特从她的腿上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希拉。
“我希望在整个过程中不要大喊大叫。你知道即使没有干扰，这也需要多大的注意力。”
这个半精灵向前迈了一步，用力戳了佩特的胸膛，使他退缩了。
“你这个白痴！至少在你那样做之前让她躺下！”
佩特傲慢地耸耸肩。
“我不反对病人的舒适。不管怎样……我完成了。我的报酬呢？”
其他冒险家都不敢相信地盯着他。
“这么快？”
“不可能！”
杰拉德大步向前，愤怒地指责佩特。
“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完了！你一定是在撒谎！”
佩特后退了一步，没有让杰拉德靠近他。他嘲笑那个老人。
“你可能会怀疑你所希望的一切，但我相信我的同学可以证明我的能力。此外，任何咒语都可以证实我说的话的真实性。告诉他们，阿尔卡娜。”
希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他恢复了骨骼的正常。”
铁锤之角在惊讶和震惊中惊呼。他们立刻又给佩特打了个招呼，除了索尼亚。她仍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好吧，你的钱。”
希拉看着陶洛斯。牛头人咕哝了一声，伸手去摸他的腰包。他扔给希拉一小袋硬币。她抓住它，用手掌把它倒过来。金币倾泻而出——远远超过了袋子应该容纳的数量。
佩特一直等到希拉把硬币数完。她的手里还有很多硬币，但是当硬币倾泻而出时，希拉的手在微弱的绿光下闪闪发光，它们开始飘浮在空中。
金币向上飞去，然后分解成四个完美的十迭，笔直地站在半精灵的手中。她把它递给佩特，脸上带着一副拔牙的表情。他微笑着把黄金倒进身边的小袋子里。希拉转身离去，铁锤之角则退到索尼亚的腿边，商量着什么。
“我对这些金币有自己的计划。不仅如此，它还有助于让某个烦人的旅馆主人闭嘴——”
当他意识到没有人在听他说话时，他停了下来。佩特怒视着周围，转过身，走开了。
……
“很抱歉。”
一旦佩特离开可以听见的范围，希拉马上道歉。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毛。
“我都忘了佩特有多烦人了，我还记得不少。”
杰拉德几乎要把他的头发扯下来。他一边怒指着佩特的背影，一边厉声斥责希拉。
“如果事情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整个咒语只用了几秒钟！”
“没错。”
陶洛斯咕哝了一声。当他握紧拳头的时候，脑袋里的一条大血管在跳动。
“那个人类小矮子一直在嘲笑我们。我们大老远跑来，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了一个你们任何人都能施的咒语？解释一下，希拉！”
铁锤之角的队长和副队长都怒视着他们的法师，但是她至少在发泄愤怒方面与他们不相上下。
“我做不到。那不是什么咒语，至少不是什么写下来的咒语。”
陶洛斯停顿了一下，他那张巨大的脸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
“佩特绕着每一块碎骨移动，并把它们编织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它们在哪里，他知道如何重新组装它们。这是任何一个普通法师都做不到的。”
另一个法师颤抖着。
“希拉说得对，陶洛斯。我不知道这样的伤该从何说起。但是那个死灵法师的速度和精确度……你说他只升到了22级？”
希拉不慌不忙地回答，手中挥舞着手杖。
“佩特是个天才。他对人类的身体有着深入的了解。除了另一个巫师，没有人能这么轻易地做到。如果一个正常的法师尝试了，他们就会失败——我不建议他们尝试。”
“它起作用了吗？”
现在冒险家们盯着索尼亚的腿。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至少绷带下是这样。也就是说，这些绷带又红又脏，下面看不到真正的肉。至少腿看起来没有肿胀。
“肉可能仍然是断裂的，但如果佩特成功了，那么下面的骨头应该修复。他不懂治疗咒语，但他可以轻易地加固和修复骨头。”
希拉凝视着索尼亚。自从佩特开始换腿以来，这个女孩一直没有移动过——她一直僵着，低头盯着它。
“索尼亚？你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应。就好像索尼亚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意义。希拉皱起眉头，担心自己的表情。
“索尼亚？”
……
“索尼亚？”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他们，真的。但是有些别的事情占据了我的脑海。如果你把第二次来临，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猫王从死亡中复活放在我的面前，我将无法抬头。
因为我能感觉到。
我腿上的魔法还在，但我能感觉到。肉可以折断，骨却是完整的。我的骨头是完整的。
我是完整的。
“索尼亚？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这算什么问题？我感觉如何？我还好吗？怎么能——怎么能用言语，仅仅是言语来描述我此刻的感受。
这只需要一瞬间，但是现在和过去的我之间的差别是——是一生的差别。我痊愈了。我又是我了。
“索尼亚？”
希拉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这让我暂时脱离了现实，哪怕只有一秒钟。这让人很恼火，因为我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如果我能捕捉到这种感觉——如果我能记住它，我就再也不会绝望了。这就是希望实现的意义。
但是她想要一个答案。我感觉如何？我还好吗？多么愚蠢的问题。但是我必须做出回应。一些……一些简洁的话，比如你觉得怎么样——
我张开嘴，一切都变了。
什么？
这一次，我心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满腔的愤怒和伤痛。相反，当我张开嘴的时候，我犹豫了。那些尖刻刻薄的话在我的舌尖停住了，再也说不出来了。我内心深处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为什么，什么时候？
为什么我要对那个救我的人发火呢？得救了。我。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用粗鲁无礼来报答她的好意呢？我是那种人吗？
我什么时候忘记了感恩？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总是生气？我什么时候忘了说谢谢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那个微笑的女孩去了哪里？
我什么都没说。我吞下了那些不言而喻的苦言。相反，我转向希拉，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金色的，是融化的太阳核心和闪亮的金子。麦田在落日中的颜色和它们深处的颜色是更深的东西，更伟大的东西的一瞥。一点点永恒。
我低下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自己的双脚了。我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惊讶，但这是很自然的。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应该可以。
“谢谢。”
再说一次，惊喜。但我还是低着头。我现在还不能直视他们的眼睛。地面是模糊的。所以我重复同样的话。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语言不足，这些都不够，怎么可能只有语言呢？
J国人——占我血液的一半——有一种用来道歉的鞠躬。它看起来像是“匍匐”，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曾经发誓，我绝不会为任何人这么做。不是国王或王后，甚至不是上帝，如果他存在的话。但是如果我知道这不会让他们感到尴尬的话，我现在就会这么做。但是我现在做了，在我的头脑和灵魂里。感谢那些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还给我的人。
我的腿。我的翅膀。我的跑步能力。所以我用各种方式感谢他们。
“这没什么……”
我抬起头。希拉脸红了。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真的很可爱，而不是美丽。我微笑着，转过身。陶洛斯向我眨了眨眼。惊讶吗？但是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感谢他，这和希拉不一样。
“我真的很感激。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我欠你一笔无法偿还的债。但我现在知道了铁锤之角，也知道了你的定义。”
我向他伸出我的手。
“荣誉。”
陶洛斯又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眼睛又深又蓝——我没有猜到。我们握手。
“荣誉和责任高于一切。没有它，我们就是禽兽。”
我转向希拉，然后和她握手。然后是杰拉德。还有其他的冒险家。多长时间？我有多久没有好好握过手，表现得像个正派人了？
紧紧地抓住，看着他们的眼睛。就像爸爸教我的那样。他们以微笑作为回报。他们笑了，我又感觉到了。
信任。
“我的名字是索尼亚·奥拉。我欠你一个人情。无论我能做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尽管开口。”
我站得笔直挺拔。整个，再一次。我的思想延续着我的声音。
索尼亚·奥拉。U国大学一年级，或者——我本来是。我从未踏上校园一步。我获得过田径奖学金，擅长400米跑。平均GPA是3.69，业余爱好包括打猎、体育射击和阅读。没有决定任何特定的专业。一个Y站视频和游戏视频的粉丝，但是我没有把这些写进大学申请表里。
索尼亚·奥拉，跑酷者。不友好的女儿。泰拳四段，虽然我更喜欢跑酷。拒绝门萨会员资格，被两所高中开除。愤怒的女孩。迷失的灵魂。
喜欢可以播放的歌曲，是摇滚乐的狂热爱好者，也是流行音乐*、电子音乐和歌剧的敌人。
*现在几乎所有的流行歌曲都是坏歌。
现在——
感激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