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皮在奶奶家蒙头睡到天亮猛然感受到一阵杀气,他急忙跳下床还没来得及穿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丁爸爸逆着日光气势磅礴地站在门外,一米长的柳树条在他手里张牙舞爪。
丁三皮一句爸还没喊出口就被疼痛吞噬,“啊!好痛啊!”
丁爸爸手里的柳树条细软绵长抽起来很是顺手,“臭小子还学会躲了,你躲这我就找不见了,一天天好事不见你干坏事就属你最拔尖,你给人家泼粪干啥,瞅瞅你干的事,一肚子坏水没一件用到正事上。”
丁爸爸从早上开始就在火山爆发的边缘处,一大早的来两拨人在家里吵吵闹闹,一群是玻璃厂的几个工人赖在家里不走要一千块钱赔偿费,紧跟着王九旭的娘也疯疯癫癫地跑过来说是他儿子没有工作了,丁爸爸听来听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逆子干的好事,好说歹说给那几人五百打发走后,在门口折了七八根柳条挑根顺手的一路气势汹汹地找他的逆子算账。
丁三皮挨了打从屋里跳到外面已经明白他爸已经知道自己干的事了,大声道:“爸,你先听我说,先听我说。”
丁爸爸气喘吁吁和丁三皮屋子内外对峙道:“你想说啥,想说这不是你干的?”
丁三皮应道:“爸,你是不知道他们欺人太甚,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老子是素的。”
丁三皮边说边往后退,眼睛在院里四处瞄,心里呼喊着:奶呀,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奶呀,快来救救你的乖孙呀!
丁爸爸简直要被丁三皮气到离开这缤纷的世界,他觉得在这种时候用武力来解决烦恼是最合适不过的,手里的柳鞭划破空气落在丁三皮身上扬起优美的弧度,他的血压离爆表值低了些。
丁三皮疼得脸皮皱成苦瓜,大声呼叫保护伞:“奶奶,奶呀,你儿子要杀人灭口啦!”
“真是反了天了,今天你就是把祖宗叫出来都不管用,今天打的就是你。”丁爸爸怒道。
“我看你才是反了天。”门外丁奶奶手握锄头站得端正。
丁爸爸气势弱了些,丁三皮趁机躲在丁奶奶身后狗腿子似的开始嘤嘤嘤。
“娘,你这是干什么?”丁爸爸无奈道。
丁奶奶把儿子手里的柳条夺了去,锄头丢给丁三皮,捡起院落的板凳坐下厉声道:“你说我在干啥?我能忍心看着你打我孙子?要不是我刚好回来赶上了你今天是不是就打算给三儿往死里打?新闻上都放了那些教育专家说现在孩子都是教育出来的,要理解孩子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你懂不懂呀?”
丁爸爸小声嘟囔:“你以前还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一天三顿没见您少打我一顿。”
丁奶奶上了年纪耳朵背问道:“你到底懂不懂呀?大点声说话。”
丁爸爸委屈巴巴地摇摇头。
丁奶奶眼睛一撇傲娇道:“不懂就多看看电视新闻,看看那些教育专家是怎么说的,别一天打打打,好好的孩子都被你给吓着了。”
丁三皮看着丁奶奶委屈地点点头,这可把丁奶奶心疼坏了,又是摸头又是摸脸的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丁三皮昨天回来把事情给丁奶奶一说,丁奶奶不但没有指责他还夸他侠肝义胆,对于文化程度不高的奶奶来说,能讲出侠肝义胆这个词真是太不容易。
丁爸爸看着这上慈下孝的场景有些头疼,哎,隔辈亲真是可怕,爷爷奶奶是多少父母教育子女路上难以翻越的大山呀!
丁奶奶见丁爸爸垂头丧气便安慰道:“你也别生气,这件事三儿是做的有些过分,但那也是他们那些人不仁在先,也被怪不得三儿要收拾他们,哎,只怪这是个和平年代,要是搁当年我在山上那会那几个王八羔子哪里会是吃屎那么简单,非拔下他们一层皮不可。”
丁爸爸的脑仁被他娘的犀利言语震得粉碎,娘呀,你可真是我亲娘!
丁三皮在奶奶的庇佑下又躲过一劫,但丁爸爸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他在挨打和帮王九旭家干活选一个,丁三皮想都没想果断选择后者。
傻子才会选择挨打,难不成干个活比挨打受疼还要痛苦?丁三皮心想。
丁爸爸但笑不语拎着丁三皮连拖带拽回了家,王九旭的娘还在院里和丁妈妈扯东扯西,丁妈妈赔笑着拿出糕点茶水只想快点打发了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把这爷俩盼回来。
王妈妈看见丁三皮回来嘴里还未咽下去的点心粉末一口喷到他脸上,丁三皮捂着脸忍着怒气咬牙喊道:“你干什么?”
“你个小王八羔子,害人不浅的祸害精,我们家旭旭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哎呦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年轻轻汉子死了,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老王家祖坟漏气喽!”王九旭妈妈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哭一会笑,扯着扯着就扯到王家祖坟上去了。
丁三皮想:可惜了,也不知道王家祖宗知道后辈有这么个媳妇作何感想,估计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丁家三人忍着王家婆娘的谩骂和指责,哪里有人和疯癫颠的人讲道理除非他也是疯子,见过狗咬人的没见过人咬狗的。
王妈妈正胡言乱语地激烈,王九旭和狗蛋火急火燎赶来了,一进门王九旭就拉扯着他妈妈往出走。
狗蛋人虽小但却一本正经地对丁爸爸说道:“丁叔丁婶儿,我妈今天早上没吃药这才说胡话呢,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狗蛋真懂事小小年纪不得了。”丁爸爸摸着狗蛋的头说道,心里一轻,认主的终于来了。
王九旭本就行动不便后面还拖着挣扎的王妈妈,他有些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地说:“丁叔丁婶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丁妈妈可怜兄弟两人赶紧把桌上的点心装进袋子塞进狗蛋怀里,用手比划着吃的动作,兄弟两人对丁家夫妇道谢后离开了。
“真是可怜的娃儿,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丁爸爸叹息道,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家的,真是不能比啊。
自家孩子丁三皮看着丁爸爸的脸由欣慰转成嫌弃再到发怒,一溜烟钻进房间死也不出来了。
丁爸爸门外柳条抽得啪啪直响,大声道:“有本事就躲一辈子,明天赶紧去帮旭旭家里干活,让我再发现你懒在床上到时候吃的可不是鞭子!”
丁三皮蒙着头在屋内嘶声裂肺道:“烦死了,知道啦知道啦!”
丁爸爸甩甩凌乱的柳条对自己儿子有些无可奈何,就这性子别说出去打工白贴钱别人都不会收,一天到晚闯祸不说还得让老子给他擦屁股,丁爸爸心里默念这是自家孩子自己的种,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骑着摩托车出去了。
今天赔给别人的五百块钱和即将逝失去珍藏多年的好酒丁爸爸统统都记在了丁三皮头上:臭小子真是个败家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