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悲伤横流
万蛇蚀骨的痛,尊严被践踏的辱,夏陌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可是刚刚,在亲耳确认了凌珞宇的利用时,她的心,开始绝望。她想要放弃,哪怕是做孤魂野鬼,也不想再受这情的煎熬。
她终于沉沉的睡去,在梦中,或许不会那么痛。
梦中,夏陌隐隐的感觉有人在注视着她,这是凌珞宇带给她的阴影,自打入宫一来,每次睡觉,她都是迷迷糊糊,不敢熟睡。
夏陌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装饰华贵,富丽堂皇。床边,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正毫不避讳的打量着她。
“你是谁?”夏陌淡淡的问。
“我是北冥。”男子爽快的回答。
心中对夏陌不经多了一分钦佩,被一个陌生男子虏来这里,不禁没有害怕,反而这样气定神闲。也难怪,能收了凌珞宇的心。
“有水吗?我渴了。”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梦中流了太多的眼泪,夏陌此刻,觉得口渴难忍。
“有。”北冥稍稍一愣,起身,为她砌了一杯茶。
“有劳。”夏陌接过茶,一口气喝下去。
北冥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怕我在茶里下毒吗?”
夏陌口中的茶差点喷出,强忍住笑道:“你要是想做什么,趁着我刚才睡着的时候就做了。何必等着我醒来,再给我下药,你是闲得没事干吗?”
北冥轻哂,不好意思的一拍脑袋:“也是。”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夏陌反客为主,从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可以看出,北冥是个直爽的人,所以掳她来,即使是有什么目的,也断然不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更何况,在着皇宫之中,她本来就只是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若能与他达成更有利的协议,她也不反对。
“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北冥直白的说。
“看看我?”夏陌不解,“我们认识?”
“不认识。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能让凌珞宇动心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子。”北冥老老实实的交代。
听到他提起凌珞宇,夏陌的神色黯然下来,“我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哪里当得起心动二字。”
北冥有些不解,刚才在御书房,就是因为他提出利用她引蛇出洞的计划,才被凌珞宇赶出来。现在,这个女人却又说,她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夏陌坐起来,不大的动作却扯动了背上的伤口,她吃痛的咧嘴。
“你怎么了?”北冥问,刚此将她掳来的时候,并不觉得她受了伤。
“没事,只是没做好皇上的棋子,反劳烦了他。”夏陌凄然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北冥顾不上男女禁忌,撩起她背后的衣衫,看到背上那一个个还在渗着血的伤口。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夏陌赶忙想要躲开,却奈何被北冥紧紧抓住,不能动弹。
“别动。”北冥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倒出一些在手上,轻轻的为她涂抹。
“北冥。”夏陌虽然看得出他的好意,却还是有些为难他的举动。
“好了。”北冥阖上瓶口,将瓶子交给夏陌,“这是我在北凉国得的冰露,你每日涂一遍,伤口很快便可愈合了。”
“北冥,我很感激你的帮助,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虽然北冥给的随意,但是她也可以猜得到这药的珍贵,刚一涂上去,便有丝丝的清凉渗透到肌肤之中,顿时让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我是看你顺眼,才肯给你的。凌珞宇问我要了好几回,我都没给呢。”北冥抓住她的手,硬要将冰露塞给她。
夏陌一笑,对北冥这种豪爽仗义的人,世间的客套倒成了虚伪了,便收了药瓶,跟他道谢。
“不用谢。”北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北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夏陌一阵恍惚,自从穿来之后,她每天都生活在黑暗和利用之中,早已忘记了真正开怀的滋味,北冥一个灿烂的笑容,似又将她带回以前晴朗的日子。
“你说错了,本公子天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即使不笑,也是很好看的。”北冥假装生气的绷着脸。
可爱的表情,逗得夏陌一阵开怀。
“好了,你现在觉得好一点没有。”北冥问道。
“好像好一点了。”夏陌想了想。
“好一点了我就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北冥懒得浪费口舌,一把搂起夏陌,飞了出去。
皇宫中的景色飞快的在夏陌的眼前掠过,北冥带着她落在一处地窖门口。
“这是地窖?”夏陌有些惊讶。
“是的。”北冥点头。
“来这里干什么?”夏陌问。
“当然是喝酒。”北冥打开地窖的门,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夏陌微微一笑,走进去,这杯中之物,也是她的所爱,不过她只是品酒,而不嗜酒。
看这一个个陈旧的木桶,就可知这酒的年头。能品尝到如此的美酒,夏陌终于为给她杯具的穿越找到一点喜剧的成分。
见夏陌并不排斥这种地方,北冥不仅对她微微有些侧目。
自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白玉杯,递给夏陌。
夏陌惊喜的接过玉杯,这玉杯是上好的白玉制成,莹润温和,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北冥揭开一个木桶,拿起量斗,为夏陌斟了满满一杯酒。
清凉的酒倒进玉杯之中,玉杯竟然开始慢慢的染上淡淡的粉红。
夏陌看看北冥,露出探究的眼神。
“尝尝。”北冥示意。
夏陌轻抿一口,一股醇香充斥了整个味蕾。酒在口中,粘稠的厚实的触感让夏陌忍不住闭上眼,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北冥一时失神,连将手中的酒泼出来都不自知。
“北冥。”见北冥没有动静,夏陌轻声叫他。
“嗯。”北冥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将头扭向一侧,这个女人,难道都不知道她刚才的动作有多诱惑!虽然,她是无意的,可是正是因为无意,才更具吸引力。
“北冥,这是什么酒?”夏陌问他。
“秋露白。”
“秋露白!”夏陌惊叹一声。
她记得以前读元人宋伯仁的《酒小史》,其间所例的春秋迄元的历代一百余种名酒,这杭城秋露白位列第二!
即使想过有一天跟秦始皇跳华尔兹,夏陌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亲自品尝到这种酒,激动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当即拉住北冥,一个个的揭开木桶,一桶桶的品尝。
“春秋椒浆酒,西京金浆醪,相州碎玉,蓟州薏苡仁酒,金华府金华酒,高邮五加皮酒……”北冥一一为她介绍。
夏陌一口一杯,喝得欢快,心下还不忘盘算着,这酒要是拿回现代,那得值多少钱,什么茅台,五粮液的统统都得靠边站,光这一口酒就要值上千金。
越想越陶醉,越想越欢喜,这千金一口的滋味让她不由得脚底打飘,飞然欲仙。
“长安新丰市酒,汀州谢家红,南唐腊酒……扶南石榴酒。”北冥终于将这窖藏的古酒介绍完毕。
“腐败啊腐败!”夏陌长叹一声,潇洒的一挥手,手中的白玉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除了在宣朝之后的时代,这酒窖里几乎收罗了前朝历代名酒,《酒小史》中的一百余种名酒,这里占了五十多种,还不算其他,夏陌没听过的。
北冥惊得脸色发白,飞身出去,险险的接住,“我的小姑奶奶呀,你可知道这玉杯有多珍贵?你怎么说扔就扔了呀?”
“我这不是为了应景吗?你们古人喝酒喝高了,不都会豪迈的将杯子一掷吗?”夏陌绯红着小脸,眼神迷离。
北冥的心脏顿时漏跳两拍,片刻,才反应过来:“我们古人,是什么意思?”
“哦,你们古人就是你们离丘国的人。”夏陌的脑子已经开始混沌。
“难道你不是离丘国的人吗?”北冥蹙眉。
“是呀。”夏陌仰脸,一脸的无辜。
“那你刚才的话…?”北冥犹豫着。
“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吗?”夏陌将头埋进面前的酒桶中,哀叹一声,“这个凌珞宇,真不是一般的腐败呀!”
“腐败是什么意思?”北冥问。
“腐败就是――”夏陌想了想,恨恨的吐出八个字,“骄奢淫逸,昏庸无道!”
“凌珞宇骄奢淫逸,荒淫无道?”北冥有些怀疑,骄?可能有点;奢?每个皇帝都是如此;淫?他说那些后宫的女人他一个都没碰过;逸?这小子每天闻鸡起舞,也算勤奋;昏庸?他觉得凌珞宇算个英明天子;无道?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行为。
“公主,凌珞宇怎么个骄奢淫逸,昏庸无道法儿?”北冥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儿,越来越有意思。
“我能告诉你吗?”夏陌微眯着眼,酒的作用让她的声音充满着诱惑的味道。
北冥竭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一脸八卦的凑过去:“可以,可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收集了他的罪证,我们还能去外面败坏一下他的名声。”
“好主意!”夏陌重重一拍北冥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用最大的声音“悄声”说:“别看凌珞宇在外人面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他骨子里很黄,很暴力,很血腥!”
“嗯。”北冥连连点头,“他怎么很黄,很暴力,很血腥?”
“他呀,他每次跟女人滚床单的时候,都要把过程描摹下来,这大宣通行的春宫图,就是以他为蓝本的。”
“嗯,嗯。”北冥一边附和,一边偷笑,这个洛宛雪,果真是与众不同。
“这还不止,他还是个受虐狂,每次跟女人那个的时候,都要人手持皮鞭抽打他,抽得越起劲,他就越兴奋。”为了增加可信度,夏陌还不忘拿出例子来佐证,“你看,他宫中那些个受宠的妃嫔,都是些膀大腰圆,强壮如牛的。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她们有力气,所以才能给凌珞宇最好的享受。”
夏陌说得眉飞色舞,浑然不觉她就是把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某某门事件,给换了个男主角。
“真的是这样吗?”北冥假装怀疑。
“真的,他每次跟女人的时候都要见血,如果见不了血,他就会杀了那个女人。”夏陌说得一脸认真。
北冥心中狂笑不止,凌珞宇,你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怎么会被她描绘成这个模样?
“还有啊…”夏陌清了清嗓子,意犹未尽。
北冥突然一把捂住夏陌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酒窖门口,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凌珞宇脸色铁青的走进来,冷酷的眼神足以杀人。
“干什么呀?”夏陌掰开北冥的手,不耐烦的说:“人家还没说完呢。”
“公主,我们不说了,不说了。”北冥脸上陪着笑,胳膊一个劲的捅夏陌。
“说呀,怎么不说了?”凌珞宇开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公主,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北冥一个劲儿的冲夏陌使眼色,“我们是不是在说皇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着的千古明君?”
“北冥,你怎么了?你眼睛里进沙子了吗?”夏陌凑近过去,掰开他的眼睛,小心的吹了吹。
凌珞宇的脸色,由青变紫。
“好了,公主,我的眼睛没事。”北冥索性捂住眼睛,不去看凌珞宇。
“北冥,我们刚才是在说,凌珞宇很黄,很暴力,很血腥。”夏陌想了想,认真的说。
北冥一阵恶寒:“公主,你喝醉了酒,肯定是记错了,我们刚才明明是在说皇上很英明,很勇武,很贤德。”
“北冥,是你记错了,朕每次滚床单的时候都要让人把过程描摹下来,全大宣的春宫图都是以朕为蓝本的,不仅是个受虐狂,而且房事都要见血。”凌珞宇看着北冥,恶狠狠的说。
“哈哈!”北冥呆愣三秒,旋即,仰天大笑,“皇上,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皇上,你真是太,太,太幽默了。”
“皇上?”夏陌疑惑的皱眉,转身,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仰头,看了半天,说出一句天雷轰轰的话,“你的睫毛,好长。”
凌珞宇搂着她,脸上的表情唰的冻结。
北冥在身后,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被定格。
片刻,凌珞宇转身,抱起夏陌往外走。
“皇上!”北冥担心的叫道。
凌珞宇的背影微微一顿,继续向前。
“皇上,她酒后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朕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凌珞宇的脸上有一丝苦笑,看看怀中的人儿,雪儿,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朕,所以才会借着酒后的胡话,将朕说得如此不堪。
“北冥,北冥你别走呀,我们还没说完呢。”夏陌在凌珞宇的怀中唤着北冥,她怎么觉得北冥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拼命的想要叫住他,可是他却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算了。”夏陌无奈的垂下头,自言自语道“来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陪我喝酒,跟我聊天的人,也还是这样扔下我,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