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在龙椅上晕倒过去的时候,朝野上下就不再觉得皇帝是龙体欠安这么简单了,那一日芳华殿外站了许多人朝臣皇子还有后宫的妃子,简直便是乱了锅,芳华殿内却有条不紊,因为这一日他们早就猜到会来,已经比预想拖了许久。
芳华殿的门是敞着的,却无人敢进去,只伸着头张望,凉春从大门口出路过时,她望了一眼人群之中也是神色焦虑的虞承睿,他未唤住她,怕给她招了麻烦。
端木佳瑜却特意扯高了嗓子喊了一声,“姐姐……”那些未瞧见凉春的也伸头去看了,贤妃出声喊道:“端木家的丫头,你且过来一步说话。”
凉春是避不过去了,也未想过要避着,此时从这大门口过一趟本就是有意的。
“见过贤妃娘娘,给各位王爷大人问安。”凉春神色淡定,众人倒是沉不住气,一个个若不是碍于贤妃娘娘的面子,便要抢着问了。
“丫头,这皇上如何了?”贤妃问着,众人的耳朵都竖着听呢。
凉春细细回着话,“不大好,回来吐了口血呢,我师兄在里头给皇上用针呢,算我多句嘴,皇上在朝堂上可是动了肝火了?”
贤妃听这话立马看向晋王,“怀儿,今日朝堂上可是有什么事气着你父皇了?昨日我来看过你父皇,与方大夫下棋还有说有笑的,定是今日被气到了,方大夫说过,你父皇近日不许动气,不许动气的!”
晋王回了话,“还是柳州赈灾的事,那办事的张耀文不是个东西,私自挪用了些回乡盖宗庙去,父皇许是被这事气到了。”晋王想着,今日朝堂上也就这是,还瞪了虞承睿一眼,“老七,你说你怎么过几日再说,你个直性子非要今日说,惹得父皇又气着了吧!”
这几句话,大家自然心中都是以为皇上本就龙体欠安,这下又被气了气。
“既是我的不是,我便自罚跪在这芳华殿前,为父皇祈福。”这虞承睿话刚说完,这袍子就掀起来,双腿一弯,扑地跪在了芳华殿正大门口处。
贤妃与晋王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凉春身为他的未婚妻,自是要面露些不舍之情,假装说道:“早有这份心就好了,办事若像晋王殿下般稳重便就是给皇上省心了。”
这众人不禁心想,到底是端木家的嫡女,还未过门竟敢教训起皇子王爷来了,但旁人自是不敢说什么的。
“方大夫可说是否打紧?”晋王追着问道,如今这气到父皇的罪名让虞承睿担了,他最关心的自然是龙体了,若是不行可又是一番打算。
凉春不紧不慢对着晋王说道:“吐了血自是要好好调养了,师兄的针法王爷该是了解的,一时之间是无凶险的,只是莫要再因政务或者琐事烦扰到陛下了。”搬出她师兄方年筹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皇帝曾几次凶险都被就回来了,此时当然信是无大碍的。
贤妃点点头,“这是应该,传我的令下去,这后宫的琐事都不许惊扰了芳华殿,前朝的事各位大人先各司其职,不是紧要的就先不要到芳华殿来叨扰了。”
凉春附身行礼,“既然无其他事,我便先下去了,皇上醒来定是要用些小粥的,得盯着她们细心熬着。”
贤妃点点头,却见佳瑜上前一步,“母妃,此时父皇身子多有不适,芳华殿定是人手不足,不如儿臣前去帮把手。”
凉春微微凝眉,见贤妃娘娘正要开口,凉春却先说了话,“妹妹这份孝心倒是让我想起了十六公主,听闻当年皇上也是深染重疾,十六公主绕着这芳华殿三步一叩拜,感动了神明,这皇上才得意痊愈……”
贤妃听凉春这么一说倒也是想起来了,“景寰那孩子的确对皇上一片孝心。不过景寰毕竟是女儿……”
贤妃这话一出,佳瑜脸立刻烧的通红,虽然心中对凉春很是不爽,但是贤妃这话说出口了,自然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佳瑜愿意为父皇祈福!”
凉春看着她,嘴角一丝丝冷笑,嘴上不忘恭敬说一声:“妹妹果真是孝顺至极的。”
佳瑜瞥了一眼凉春,冷冷说道:“身为儿媳这本就是本分,姐姐尚未过门,自然是不知的。”
凉春不与她多言,让她得些口舌之快,只浅笑向贤妃娘娘告诉,贤妃回头对着众人自然是好言让他们散了,偌大的芳华殿门口就只剩贤王虞承睿一个人,似乎皇帝晕倒在朝堂之上的事就这么散了。
凉春回转回芳华殿,脸色就暗沉得进,张德公公自然是不许任何宫女太监入内的,只让小全子随着方年筹做个下手,见凉春从外头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小姐,这外头……”
“已经散了,但我瞧着晋王的神色还是有几分怀疑的,过会子你让人在屋里头摔个碗,说是皇上嫌药苦耍了脾气,放几个小的出去,定是有人会去打听的。”凉春这么说道,“既然是戏便演个全的,你让人去贤妃娘娘店里,说是皇上要喝她上回子做的糖水。”
张德点点头,“小姐这障眼法可全乎一阵子了,只是皇上今日真是凶险了?”
凉春看看屋内,“我师兄到现在都没有喊人进去,公公应该知道的。”凉春自然也不希望皇帝有事,可有时候人无法康得过天呀。
张德跟随皇上多年,此时都有些泛着泪花了,“姑娘,你且出宫吧,皇上曾经说过,若真是不好了,你不能留在宫里。奴才过了今日会去请御医属的人过来伺候,姑娘出宫便寻个借口就是了。”
凉春知道,皇帝这个决定是不想她有什么麻烦,“公公,此时我再走,怕是日后会更加麻烦,芳华殿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便留下吧。”
张德见凉春这么说,他也没有劝阻,毕竟皇上若是真的有个什么的,这芳华殿的确需要有个人守着,从方才他便看得出来,凉春可以。
那一日,凉春端着一碗水出了芳华殿的门,递给虞承睿的模样,在外人眼里像是舍不得郎君的小媳妇一般,虞承睿的那双眼却像是会说话一样,他可不信凉春早前的那番话,若是父皇真无事她才懒得出来应付,所以才自罚跪在了此处。
凉春倒也没有给他带个纸条什么的,只嘀咕一句,“若真是心中愧疚得紧,去菩提寺给皇上诵经念佛的倒也是诚意。”
凉春知道虞承睿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这话里的意思,收了水碗便往芳华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