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看着张阁老,这位朝中重臣竟然在询问她的意思?是在打探消息,还是想知道淑妃娘娘下一步的计划?
“阁老,这不过是皇帝的家事,皇上要立谁,废谁,都是家事,我哪里知道皇上的想法呢?”
“哼!皇帝家中无家事啊!家事便是国事!废立之事与关乎天下的安定!岂有家事可言!如今给位嫔妃蠢蠢欲动,无不在召唤着外戚,想要趁此机会放手一搏!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大臣们议论纷纷啊……”
“议论?人心惶惶?不过是朝臣们在想在该站在哪一方,想要获取更大的利益罢了!为人臣子不为天子分忧,却想着如何在后宫的争斗中渔翁得利,这样的臣子还配做人臣?为人父母官?这样的大臣如何替天下百姓伸冤?为江山社稷着想?”
张阁老显然被这一番由女子口中说出话震惊了!倘若是一般的男子也不敢如此大胆的指责朝中大臣。
“安宁公主是在责怪老臣的不是了?老臣入朝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生怕有辱圣恩!辜负了先皇的嘱托。老臣自问在朝中不豪取强夺,不贪污受贿,不……”
“张阁老!细柳没有指责张阁老的为人!张阁老为朝中的重臣,身负着替天子解忧的重任,更何况张阁老的品性之高为世人所知。细柳只是说那些奸佞小人而已。他们担心的不过是怕站错了队,巴结错了人,影响了日后的仕途。而阁老担心的却是后位空虚过久,势必让众人追逐,照成朝政混乱,人心浮动!”
“安宁公主既然知道,那也不必老臣多言了!老臣是想请安宁公主劝解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虽然一时糊涂,必定是先皇指婚的!恳请皇帝能够看在老臣们的薄面上放过皇后娘娘这一次……”
细柳冷笑着,挑高了眉:“阁老!您不知道细柳从小就被冠上了淑妃娘娘女儿的名号,难道阁老未曾想过,一旦皇后被废,淑妃也有机会登上后位,那细柳的地位势必更上一层楼!”
“的确,老臣想过这番关系,只是老臣觉得安宁公主不是那些势力小人,是一位有胆略,有见识得公主,以公主的身份与影响力势必可以左右皇帝的选择。所以老臣才斗胆来求公主,为了天下的安稳,为了皇朝的平定,劝皇帝陛下不要废后!”
“不……皇后被废是已定的,皇后即便不被废,她日后如何掌控后宫?后宫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服她?能不效仿她?定下的律例一旦为皇后破戒那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所以阁老若真的关心天下安危,不如想想,该如何让皇帝早点下定决心,去选择一位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才是正理。”
“安宁公主!到不是老臣是什么保后派,是皇后一党的,只是老臣觉得淑妃做不得皇后,一旦她登上了后位,野心必定更大,势必引起更多的杀戮!”
“杀戮?但凡夺得天下的君主,那一位手上不沾满鲜血?坐了皇位的也未必干净!还不是为了保住皇位而大开杀戒?哪一位君主的身上没有沾上自己兄弟的血?”细柳悲愤的说着。
张阁老此时才想起细柳原本是废太子的女儿啊!当今的皇帝也是靠夺了废太子的位,才坐上了皇位。
“父亲你是劝不了安宁公主的!安宁公主等着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付出了很多,您叫她放弃,只会令她更加痛苦罢了。”
张异之笑着,摇着纸扇前来。
“异之!”张阁老一拍石桌站了起来,冷哼而去。
“安宁公主,你说的一句话很对!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早些立后,阻断其他人的窥视,这样才会安稳!”
“的确,放一只肥羊在路上奔跑,引诱众人追逐,的确不是高招,不知皇帝如何想的?”
“不!真正阻碍选新后的原因不在皇帝,在淑妃!皇后一日不死,我父亲那些人一日不死心!只要皇后还在世,他们就仍有机会让皇后复位!”
细柳眯起了双眼冷冷看着谈笑风生的张异之,这个男人实在令人难以捉摸,他是在暗示自己杀了皇后吗?
“安宁公主如今也是这样拖着不是吗?因为安宁公主再害怕,一旦淑妃娘娘登上了后位,韩乱的性命只怕不保!”
韩乱,为何每个人都在说韩乱要死?为何每个人都在说淑妃登上后位,韩乱必死无疑?难道韩乱就真的这般令人生厌?还是说嫉妒他的人太多了?
她要去见韩乱,如今只要韩乱上表推荐淑妃娘娘为后,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才能还有一线生机!她真的不懂,为何韩乱一直不上表保荐淑妃娘娘?难道是杨可儿吗?为了杨可儿,韩乱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应该比她更清楚,如今的形势已经别无选择?要想保住自己的命,要想保住韩家的一切,要想保住那个杨可儿,他不表态,意味着将失去一切。即便他不明理,韩聚复不会这般糊涂啊!
不,她要去看看韩乱,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韩府中冷冷清清的,在韩府家丁的带领下,细柳穿过那条记忆中的回廊时,发觉那片柳林已被拔去,改种了其他的树木,那一堵蔷薇花墙也被推到,植上了绿草,那梨花树被砍断了枝叶,光秃秃的站立在黄色的土地之上……
杨可儿迎了上来,冷笑着看着细柳。挥了挥手,挺起了腰杆:“臣妾给安宁公主请安,只是臣妾身怀有孕,不变给安宁公主行礼了。”
“罢了,既然有喜就好好养着身子!”细柳同样冷笑着,心里如针扎一般的难受,却不能在杨可儿面前露出半点伤心之色。
“是啊!乱也这般说呢!整日守着我,生怕我出了意外。到底是母凭子贵啊!真想不通,有些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心会打掉自己的孩子呢?真不知道那女子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呢?”杨可儿做作的扯起衣袖,捂住嘴,偷笑着,看着细柳被激怒的表情,心中快意无比。
细柳苍白了脸,身子险些摇晃起来,她告诫自己不要被杨可儿的话撩拨了,如今杨可儿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有什么好气郁的呢?
“杨可儿,如果没有其他的话,不如好好休息去,本宫还有正事找韩将军。”
“正事?该不是你那个有断袖之癖的夫婿满足不了你吧!还是想起了乱的好!毕竟地位在怎么高贵,不是真男人,即便是嫁的再风光,也满足不了啊!”杨可儿掩嘴痴笑着。
细柳顿时觉得一团火在心里燃烧着,那嫉恨的火焰焚烧了她的心,她的尊严她的全身。
她走了过去,扬起了手,一个耳光刮了过去,杨可儿的脸上浮现了红肿的手印。杨可儿仍旧笑着。
“细柳!你在做什么?”韩乱得到家人来报便赶了过来,却见细柳打了杨可儿,他怒喝了起来。
即便杨可儿有千百般的不是,她如今怀着他的骨肉!杨可儿即便是毁了他与细柳爱情的人,她却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他生下子息的女人。
“本宫在管教你的夫人,小心啊韩乱将军,如此时候,你的夫人还这般放肆,难不成真以为就凭一个小小的三品将军可以保住她的命吗?冒犯了当朝的一品公主,你们韩家想被满门抄斩不成?”
细柳气的口无遮拦的说着,如此不堪粗俗的女子也可以侮辱了她,这是为何?只因她爱着韩乱吗?只因她给了韩乱放肆的权利,也给了众人可以任意践踏她尊严的权利吗?
“细柳!”韩乱脸色极为难看,见吓着跪了一地的家人,他放缓了语气,不在责问着细柳,而是轻声的说道:“可儿,你去休息吧,我与安宁公主有事要谈。”
“谈事?不会谈到榻上吧?”杨可儿捂着脸嗤之以鼻的冷哼着。
“细柳,我们出去谈好吗?”韩乱转向细柳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