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数日,何逍遥发现一个多月来天天在自己府前晃悠的馄钝摊、豆花摊、泥人摊、糖人摊一古脑儿全不见了,这连自己试探着去街上转了两圈,在府门口布施了一天的馒头,都没有皇宫引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何逍遥想,皇上还真的转性子了。
派出去的人带回了一个小包袱,是山崖脚下一个农夫第二天捡到的,说头几次都是官府衙门里的的人来寻找,人多,都穿着宫服,怕惹事端,一直未报。现胆颤心惊地过了一月余,又见两三便装的人来寻,一来想这次定是家人,二来想这东西定是个烫手的山芋,也就交了出来,磕了半天的头。
柳月烟解开了包袱,见都是小婴孩的日常用品,仅有两件成年女子的衣物,别无他物。来人回话,说那农夫只是当天打开过包袱,以后一直深藏着,从没取出过任何东西。
柳月烟知道这些都是小郡主的衣物,想来当初容若兮也挺着肚子,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缝制着小小的肚兜、小小的锦被,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当夜,柳丞相来访,坐着喝了半晌的闷茶,长叹一声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卷,放在案上。
“当时收敛尸体的,是我的人,他们登记了每个人的衣牌,姓名体态年龄都记下了,你自己找找有什么线索。那个小丫头,长得讨人喜欢,有消息,派人通知一声。你们仔细点查,我会派人给你们断后。”说罢离去。
两人在灯下一个一个地回忆着,排除着,何逍遥发现,轩王书房当差的一个叫“子明”的小厮不在名册之内,柳月烟也发现,容若兮的一名管事的姑姑也不在名册之上。
第二日,派出去的人回复城内没有这样三个人。
第三日,原轩王府所有的店铺掌柜除茶庄宇掌柜几日后告老不知所踪外,其他人均在城内。
第四日,轩王府走水第二天,成衣局莫掌柜告假,两日后方回月圆城。
第五日,查到莫掌柜去了月华城探望生病的小女儿,确实住了一晚。但去时的马车未回。
第六日,莫掌柜现仍在成衣局当职,家中并无其他多余人。
……….
一路追查南下,月华城、月盈城、月隐城、月影城均没有这三人的任何消息,何逍遥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沉重,他知道月盈城的民风不好,拦路打劫随时都会发生,他也知道月隐和月影两个城市之间,有一座茂密的森林,林间毒虫猛兽无数,……
“再继续南下,去月芒城”,何逍遥咬破了嘴唇,他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再过了月芒城、月灵城,就是摘星国的地盘了,这个小国家让他恨!
两日后,消息传来,一家客栈的小二说见过这样三个人,也有一辆马车,但马是仙雾山庄的马,住了两日后,那婴孩生病了,妇人带着婴孩出去再没回来,小哥则跟着两个人走了,其中一个是仙雾山庄马场的场主,估计偷了别人的马,被抓住了。
仙雾山庄?
何逍遥喝了一口茶,这个名字熟悉也陌生。
又两日后,回报仙雾山庄旗下仙雾茶庄新上任的掌柜姓宇,名不详,但说话有北方口音。
何逍遥和柳月烟对视一眼,眼中均有喜色。
“仙雾山庄?老夫未曾听过”,柳丞相看着眼前深夜前来、衣帽靴子上都是雪的何逍遥,沉思片刻后,缓缓地说到,他看到何逍遥的眼底闪过瞬间即逝的失望。
“孩儿想去一趟月芒城,去看一下究竟,”何逍遥顿了顿,“月烟和沐风还请父亲多加照料”。
“不妥,沐风送到我的府上来,月烟和你一起去。你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上面那位的注意,有月烟随你,对外只称是去南方避寒,看风景去了,要知道,上面那位现在可是阴晴不定啊!”
姜不愧是老的辣。
沐风含着眼泪看着娘亲坐进马车里,他还不会说话,但是却明白爹和娘亲出远门了,不抱沐风了,伸了伸手,却被外祖母一把抱在了怀里。
一路南下,天气渐渐暖和了,虽然也有雪,但却不像北方那样的冷,开始听见有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开始闻得到隐隐的山梅的清香。森林里的树都掉光了叶子,只余有光秃秃树枝,幸好是冬天,只有几只松鼠偶尔在枝头掠过,洒下簌簌的雪末,却也让车中的柳月烟心下一寒,不经抱紧了何逍遥的胳膊,而何逍遥印在额间的一吻,也让她安心了不少。
一行数人均衣着简朴,出入警慎,也并不惹眼,倒也顺利。
至月芒城,已是半月后,月芒城刚刚下过一场雪,街上人不多,接应的人小心地牵过马,一路带到了客栈,住进了早已安排好的安静的后院。
一番梳洗妆扮后,柳月烟精神了不少,用餐时不少男客都将目光放在了这名女子身上,可是一看同桌的威武男子,却也收回了眼光,只是偶尔偷偷的一眼,也让柳月烟如坐针毡,却也让何逍遥有一丝喜,也有一丝不爽,喜的是这美丽的女子是自己妻子,不爽的是那些人看自己妻子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