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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糖的情结

我低着头走了大约三十分钟,前脚掌隐隐作痛。高跟鞋真是别人养眼自己受罪的东西,就好似我对华逸然的感情一样,他再怎么看不上,心里也是受用的,反而是我自己,一头栽进去,活受罪。

手机响起,铃声早就不再是《没关系》,而换成了《贵气逼人》,同样都是张宇沧桑的歌声,可是此时听起来心里却只能想起一个人。

……说我狂你才更嚣张,拨动千斤你只用四两……

……腰从来不弯,心也不会软……贵气逼人叫人心慌……

“喂?”不想一直听那让人心乱的歌词,我赶忙抓起手机看也没看一眼就接了。

“向后转。”那边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听话的向后转。然后就看到一辆越野吉普停在身后不远的马路上。

“过来。”满天歌坐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望着我,嘴里咬字不很清楚,十有八九是叼着烟。

我不想过去,我想回家。心里虽然百八不乐意,可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快点!”见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恶声恶气地催了一句。

挂上电话,走了过去。满天歌果然在抽烟,车窗摇下,姿态狂野的单手架在车窗上,阵阵淡蓝色的烟雾遥遥直上,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走近一些,站在他跟前的窗前,身后就是喧嚣马路,并不打算上他的车。

满天歌幽幽的注视我,目光暗沉狂鸷,一抹光隐隐闪烁,我却假装看不见。我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说话我就继续保持沉默,铁了心不再主动招惹他。

事实上,医院里陌小乔那一顿闹,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华逸然对她的怜惜与不舍,对她的百般纵容,万般呵护疼宠,以及满天歌对她的执着和纠缠,对她的割舍不掉,苦苦追随。所以那时她才会给我一记胜利的微笑,我知道,她就是要让我看清楚,这两个男人无论如何都离不开她。

其实我无所谓,她怎么想都随便她。我只是对华逸然感到无能为力,因为爱上他,就注定是我输。可对满天歌,我却有气!终究心里放不下旧爱,又何必拉着我陪你一道纠结?

看我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满天歌脸色忽然僵了僵,狠狠扔掉烟蒂,粗声喊道:“上车!”

我听话,你要我怎样就怎样,谁让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

默默坐进车里,加上今天本就心里乱哄哄,所以连带看见他都烦得不行。

满天歌把窗子关严,微微开了换气,让车里浓烈的烟草味渐渐淡下去,大概是记得我说过他二手烟荼害青少年。

车窗一关闭,立刻就显示出好车的密封性能,瞬间与世隔绝了一样。我看着外头人来人往,身边明明坐着一个大活人,却觉得一片死寂。

满天歌硬着脸,一双鹰眸直勾勾的盯着挡风玻璃,我瞥了一眼,看见他只是将视线停在玻璃上,而非放远,估计思绪也还留在车里。

“我帮你找房子,你搬出去。”他突兀的说了一句,四周过于安静,因此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想起昨天晚上他就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暴怒走掉。虽然一直弄不懂他为什么会气成那样,但我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我不吭声,满天歌的拳头握了握,又道:“还是说,你舍不得离开?”

我垂着眼,心里一阵翻腾,几千几万句话在心底兜来兜去,就是找不出一句半句合适的。心口被他一句话说得难受,不愿意承认,却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对。”一咬牙,我决定快刀斩乱麻,索性承认了,不再优柔寡断,“我爱上他了,我爱华逸然。”

来不及再说点什么,就感到身边的人浑身猛地一震,抬头看时,满天歌依旧侧脸对我,目不斜视的瞪着前方,英武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拳头握的越发紧。

不知道我这句话到底是有多大威力,说出来就说出来了,也不怕他能怎么样。

“你为什么……”后面的话他没说,我也无从猜测,只是看着他停了半天才把脸转向我,忽然就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做我女朋友。”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觉得他是不是气糊涂了?

“做我女朋友!”他提高声音又郑重其事的说了一遍,脸色却缓和了一些,似乎不再激动。

“天总?我没听懂。”若不是场面不允许,我估计能气乐出来。彻底搞不懂他的思维逻辑了。如果没记错,我刚才是说我爱的是华逸然没错吧?

“路星河,你告诉过我,你要忘了魏钧,因为你想要幸福。现在是怎样?”他没有回答我,反而开始问问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我爱华逸然。”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不觉得华逸然不能是一种幸福。

仿佛被我的执拗刺激到了,满天歌忽然抬起拳头重重的砸向方向盘,大吼一声:“我他妈知道!”

我被他的声音震得浑身发麻,一缩脑袋闭上了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几次想要开口都把话咽了回去。我瞪着眼睛,不知道自己看来是不是有些无辜,只觉得他望着我的眼神慢慢变成一种怜悯。

很久很久以后,他垂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最后还是头一撇,道:“路星河,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无语的女人。”

我咬着嘴唇,一股涩意冲进眼眶,但也仅仅是那样而已。

“昨晚华逸然对我说你承认爱上他了,我还不信。我觉得你就是再怎么迟钝也不会看不出来我们几个之间这点烂事儿!我当你真是个明白人,你说你要忘了魏钧,可为什么偏偏是华逸然……”

满天歌忽然开始滔滔不绝,语气里隐约有种不甘,又好似有些疲惫。

我静静地听着,脑子里空荡荡的,然后就看见他一脸诧异的望着我,我被他看得不明所以,想了又想才记起,方才好似在不知不觉间便打断了他,还脱口说了一句我一直埋在心底的话。

“当初你肯用我,是不是因为魏钧?”

他僵硬着表情,刚强的脸上布满措手不及的狼狈,我看了心里便明白。淡淡一笑,轻声道:“华逸然什么都对我说了。我的事,魏钧的事,你们之间的事,还有陌小乔的病……”

说到陌小乔的病,我心底又是一片凄茫。其实,她的程度到底有多严重我是不清楚,不过有件事我却一目了然,就是再要这样不清不楚下去,这两个男人也要一块变神经病了。

满天歌沉默了,紧紧皱着眉头,一脸哀痛,看得我心中不忍。

“不过我无所谓。”我说,强装笑意,不想让自己的悲伤弄得气氛越来越不好,“反正不管当初怎么样,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只是不用大家再打哑谜。这些事通透了反而好。”

满天歌看了看我,神情一点放松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越来越凝重。我只当他是过不去那道坎,又道:“你也不用纠结我住哪儿的问题。其实对于华逸然来说,我在哪儿都没所谓。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就算搬出去也不是一劳永逸。”

我说的是良心话,就算心中不愿搬出去的确是因为有一点舍不得,但也足够明白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人家,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做我女朋友。”满天歌忽然又重复这句话,我神经都跟着跳了一下,刚一抬头想要数落他,却看见他眼中已经换上了冷静。

“为什么?”他的样子不像是说气话,我便也不能再当气话听。

“如果你真的爱华逸然,就该帮他。”满天歌直直的看进我眼底,仿佛要将我从里面翻出来似的,目光野的让我受不了。

我不懂,他便又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陌小乔是在装疯。”

满天歌的声音依旧是我一直认为的那样,有着非凡的穿透力,依旧能够抓握住我的灵魂,他凝望着我愕然的表情,淡淡地说:“陌小乔心里的人不是他。逸然只是那女人用来气我的垫背。”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嘴角抽动了下。如果不是他的脸看上去真是严肃,我还以为他在说笑话。

满天歌仿佛没有看见我眼中渐渐浮起的怒火,而是径自说了下去:“我不确定逸然清不清楚,但我一直都知道,陌小乔早就好了,就算没好全,至少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她只是想用这件事困死我。”

“她神经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明白我在气什么,只是那股气在他一开口就开始上升,来回游走全身各处,我死死攥着自己的皮包,生怕一撒手就会扑过去抽他。

满天歌顿住,眼底的光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压不下那浓烈的悔意。

“我是陌小乔的第二个男人。”他说,声音很低,气息很重,音色混浊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沉重,“魏钧甩了她之后,我们好过一段时间。”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居然浮动着一股狼狈的畏惧,他有些惶然的窥探我一眼便匆匆别开了视线,却没有停止陈述:“不怕你笑话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混蛋的替身,那时候我爱她爱到发狂,恨她恨得也发狂。所以当她献身给我的时候,我照单全收,然后就甩了她。”

“你混蛋!”我不可遏止的怒骂了一声,却觉得自己不是为陌小乔。

满天歌无比荒凉的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强硬的脸上越发阴沉。他猛地又掏出烟来,推出一根。我看着他低头去点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儿,最后捏着打火机的手指十分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下,狂怒着拉下窗户把打火机扔了出去。

虎爪纹黑漆面的卡地亚打火机在空中兜了一个圈落在大马路上,适时一辆车经过,轧了过去。我仿佛听见那奢华昂贵的小物件哀嚎一声,粉身碎骨。

“可后来我才知道,陌小乔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有严重的创伤后抑郁症。我是知道她和姓魏的有过那么一段儿撕心裂肺,却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会儿是真的爱上了我……”说这话时,满天歌几乎把脸埋进了方向盘里,夹着烟的那只手架在方向盘上颤抖的厉害。

我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这样,心中不由得酸了一下,先前的怒火也因为他沉痛的自责而自动告退。手不由自主地拍了拍他向前压下去的背,然后又顺着他坚硬的脊梁爬上后脑,任由指尖插进他的头发,温柔的抚摸了下他的头。感觉他全身绷紧的怔了一下,然后便慢慢放松,却没有抬起头。

我记起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写过怎么安慰心灵受伤的动物,大概就是这样拍拍它的头,再抚摸两下。当时我只想让他好过一些,并未想到这样的举动适不适合人类,所以也没有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满天歌微微直起身,轻轻拉下我表示安慰的手。他将我攥在手里,眯起眼看着我,声音因为方才的激动而显得暗哑:“所以现在你跟了我,要么陌小乔踏踏实实的做人跟了华逸然,我死心。要么……”他顿住,眼中已恢复清明一片,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痛苦迷蒙:“要么就是她过来跟了我,不用一大帮人陪着她纠缠不清!”

我的手有些泛冷,不知道被他握在手里他有没有感觉到。总算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微微点了点头,肩头耸动,笑了笑,道:“意思就是,我还得继续陪您演戏?”

想起月前曾演过那么一回,结果换来华逸然一场羞辱。这一次,不知道等着我的又是什么……

满天歌握着我的手倏尔一紧,忽然说了一句:“你知道华逸然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对他告白的事吗?”

我微微抬眼,心底不由自主隔起一层硬膜,下意识排斥他继续说下去。可他还是说了。

“他说,他不相信爱过魏钧的女人只会爱上我。”

尖锐的刺痛如锐利刀锋,这是什么人创造的比喻?真是贴切,此时我只能等那割裂痛楚一点一点渗透,如同当日何娜那把刀砍在我的背上,疼痛虽只有一时,疤痕不知道要背多久……

估计我的脸已经白了,因为满天歌的眼中又蒙起了怜悯的光。

想起他昨晚的勃然大怒,想起他方才言语中的不甘,想起今早两人之间的推搡,甚至想到华逸然说他会毫不犹豫的利用我,想到满天歌曾要我别再掺和……

我笑的越来越夸张,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你是想说,华逸然故意让我爱上他吗?还是想说,你以为当初我会爱上你?还是想说,我的感情是你们两个用来报复对魏钧的嫉妒的手段?”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犀利,几乎在一瞬间就听懂了他话中所指。

满天歌的脸色又僵硬起来,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我摇摇头,觉得无力又好笑。

我笑的不可思议,双肩乱抖,满天歌抓紧我的手却再也没说什么。

“那现在是不是扯平了?陌小乔和我,两个都曾和魏钧撕心裂肺过的女人,一个爱上你,一个爱上他……这样是不是就平衡了?”我心里疼的发苦,嘴里不自觉就尖锐起来,仿佛不说出来就会死一样,不受控制的一直说,一直说,“魏钧怎么这么牛啊?居然把你们两个折腾成这样?可笑……可笑……你们……呜……”

嘴巴很狗血的被这个男人猛然堵上,然后马上分开,满天歌阴沉着一双眼睛瞪着我,低低的说了一声:“我早就说过,别对我太仁慈让你自己吃大亏,我也警告过你,我不是你想象里的那种人,是你不听我的话!”

然后又低头重新咬住我,我冷着眼看他,笑意还挂在唇角。他的吻没什么温度,就好像作秀一样走走停停。

终于明白了在上海的那个小酒吧里,我猜也没猜到的那句禅机是什么,原来他是在说自己!

忽然,我身后的车门被猛地拉开,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拖住我,生生分开了我被满天歌控制住的嘴唇。接着,手臂一阵撕痛,我几乎是被活生生的拽出车,狼狈的跌了出去。

见过手撕包菜吗?我就是那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人瘦,如果不是因为满天哥这台黑色路虎越野的前舱够大,我怀疑我的腿会折在副驾驶座位里。

幸亏我穿的是裤子。被揪出车外身体腾空的一瞬间我只想到了这个。

接着就是小腿、脚踝交替撞在车门上,然后跌在地上,又因为平衡不稳而直接跪倒,胳膊被人拽住,为了不摔躺下,我急中生智的抓了一把。最后便是以跪在华逸然面前一只手紧紧抱着他的腿这样的姿势收场。

我觉得他的腿很僵硬,不知道是否在为这样的暴力而愧疚,可我的膝盖真的很疼。而就在飞出车的那个瞬间,我居然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和挫败。我迷惑了,因为他那红着脸红着眼的表情……

“站起来!”头顶上传来他无比不耐烦的怒吼声,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难堪。

不知道膝盖有没有碎掉,一阵阵钻心的疼。记得刚学会穿高跟鞋的时候有一次崴脚,就是膝盖直接亲吻了水泥地,当时青肿了一个多月。这次不知道要疼多久……我努力用手撑住地面站了一下,却发现膝盖真的动不了,又向下落去的时候,华逸然的手恰逢其时地拉住了我的腰。

我歪靠在他胸前眼冒金星,伸手想去扶我的膝盖揉一揉,却发现他坚硬的手臂像是灌了铅动也不许我动,于是只好忍住疼被他索在怀里。

华逸然脸上那层寒冰真是硬到仿佛随时会裂开,如果我用小锤子敲一敲,兴许真的会噼哩叭啦的碎一地,可惜这种时候我没那个心情。

他的目光阴冷深幽,我很少见他用这种激烈的目光瞧过谁,他从来都是淡淡的,顶多就是冻人一些。除了那次揍魏钧时双眼动了杀气,就是现在,冷盯着满天歌的眼里好似随时会飞出利刃一般。

满天歌反而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挺了挺身体坐直,挑衅的回望他。我窝在华逸然的挟持里,看着满天歌的脸,竟觉得他方才吻我就是故意要做给华逸然看的。就在我一股火气又开始上窜的时候,满天歌从容不迫的声音又飘了过来:“路星河,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答复。”

说完,他探身过来一把拉上车门,一脚油,开走了。

别说华逸然了,我的脸色也不好看。满天歌那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真让人抓狂。志玲说华逸然对我倒打一耙,现在看来,满天歌用这一招才是行家里手。

趴在华逸然胸前,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只手虽然自然的垂在那里,却是通红通红的,令我心头一瞬间就有种很复杂的情绪。

对华逸然,我总能隐约感到他在隐忍着什么,对我的情绪也是似有若无,可偏偏每当如此,他却一个字都不对我说,让我从来无法推断他到底想些什么。

我抬起头来想看看他,却发现他正巧低头看着我,一双眼睛极端蔑视的瞪着我,好似看见什么要不得的脏东西似的。

我被他那眼神一下子激怒,像一只被攻击的刺猬一样开始在他怀里挣扎,一把挥开他。他显然没有想要继续扶着我,所以我一推他就松了手,我却因为膝盖吃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冷睇我,还不动声色的将他那一双涨的透出紫色的手插进了裤子兜里,眼睛一边盯着我一边渐渐恢复成淡漠,最后竟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走。

“华逸然,你给我站住!”我气得大叫,坐在路边开始歇斯底里,一只稍微不是很疼的脚拼命的跺着水泥马路,只想叫住他,把话问清楚。

华逸然不理会我,就好似我叫的不是他一样,离开我,站在不远处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矮身上车,就那么走了。

我气得瞪直了眼,理不清心中那种又涩又苦又憋屈的感觉是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

我坐在马路边上呆愣了好久,人来人往的行人无不投来诧异的目光。可不是诧异吗?我一不像乞丐,而不像迷途少女,只是拽着自己的皮包坐在马路边,拉起一条裤管,看着膝头肿起老高的一片,淤青的地方微微透着紫色,像极了华逸然的手。

那一刻,很多人说过的话自然而然就回荡在耳边,竟然已经可以逐渐辨析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而我只能惊觉这个轮廓竟然已经存在了那么久,我却一直视而不见……

……我早警告过你,我不是你想象里的那种人,是你不听我的话!

他说,他不相信爱过魏钧的女人只会爱上我。

逸然只是那女人用来气我的垫背。

我当你真是个明白人,你说你要忘了魏钧,可为什么偏偏是华逸然……

你在医院时吹出的风……

资本家什么时候说过实话?做人最重要的是靠对码头。

路星河,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路星河,为什么你不是一个无耻的女人?如果你是,该有多好!

因为能毁了他的女人,也让我觉得很痛快!只不过……

路星河,你真是个天生的害人精!

我以前就说过,你的宽容让我觉得愚蠢,而你的愚蠢甚至让我恶心!

星河,你别想太多。

如果你一定要主动送上门,我会毫不犹豫的利用你。

答应我,别再跟他们掺和了。

下次要是我也遇到了歹徒,你会不会也奋不顾身的扑身救我?

星河,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一档子事,你别想太多。

他想泡你!

对你不喜欢的男人,不要让他对你有机可趁!

一个人真的想要骗你的时候,你是根本分不出来的!

你算什么,星河?他们不会给你这种普通姑娘任何希望。你能在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女人不该让已经舍弃过她的男人认为她总能为他敞开大门。

他那个脾气,也不是对谁都那个样子。

他对你那么恶劣,你居然还给他买酒喝?

吃亏了就是吃亏了,就算给自己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还是吃亏了。

你以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当然,认为别人都是按你的想象在生活。

你太单纯了,小心又被人当枪使!

因为我不像魏钧?还是觉得我在床上不能满足你?

你真是厉害,居然能让满天歌那样的男人为你团团转!你不是想要替身吗?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更多,而且更露骨!

你让他上过了吗?如果上过了,那也让我尝尝如何?

如果你真是个贞节烈女,为什么要接受他的邀请加入这场游戏……

一阵风吹过,将我耳边萦绕的字字句句抚乱、吹散,可是在那其中深藏已久的意义却如萌芽扎根在心里。笑容慢慢爬上唇角,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

原来,这些人一直都是话里有话,该把一切弄通透的人从一开始就只有我,别人一直都是冷眼旁观。我才是这场游戏里最有趣的一步棋……

膝头上的青肿变得越来越夸张,但疼痛的感觉已经淡去,剩下的只是麻木。我深吸一口气,把脚上的高跟鞋脱掉拎在手里,腿磕成这样子,我不认为我还要继续受那个罪。

用手努力的撑了好几下居然都站不起来,想想自己也够惨的了。一抬头却看到有个人站在我面前,似乎已经看了我很久了。

我疼得满头是汗,也顾不上自己丢人不丢人,只得对着那个看起来是在看热闹的人尽量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赶紧想辙走人。

“还是老样子,一脸傻相!”一把熟悉而又尖刻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让我愣了一下。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何娜!

我彻底有些Hold不住了,越发呆傻的看着剪了一头俏丽短发的何娜,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娜满脸鄙夷的哼了一声,一旋身竟挨着我坐了下来。我低头看了一眼她那昂贵的裤子,有些想要挪动身体,因为心底深处怕这泼妇又要干什么……

何娜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眼睛一瞪,冷道:“干什么?怕老娘一刀捅死你呀?”

我一脸严阵以待,不言不语,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看得何娜越发恼怒。不过她只是看了我一会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因为我丝毫没有给她台阶下的意思,而悬在那里不上不下。最后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一大把年纪坐在路边,扮乞丐啊?”

“你怎么在这?”我定了定神,觉得她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话要说,索性赶紧让她说,说完我好走人。

“我跟姓魏的离婚了,那狗娘养的又攀了个高枝儿。”何娜完全不理会我,兀自就说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就好似劫后重生一样,脸色青白,很是疲惫。

“你俩怎么会搞成这样?”我轻轻的问了一句,心里是有些怕何娜那泼辣性子的。

她瞥了我一眼,哀怨的目光中竟有一丝惨意。

“我真羡慕你。”她忽然说,口气讥诮,神态却很诚恳。我白了她一眼,懒得接这个下茬。她却又道:“我是说真的,大概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和魏钧在一起都没有好结果,也包括你。但你一早就退出来了,所以比我们都幸运……”

你们?

我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何娜的眼睛,发现她好似真的很羡慕似的看着我,这让我心头没来由又是一阵酸痛。

“我被他伤了两年。”我有些沉痛地说,何娜却马上把话接了过去,“我被他伤了一辈子……”

一阵沉默,头顶上是一棵树冠繁茂的槐树,叶片之中稀稀疏疏洒下昏红的光,夕阳越发的沉了。

“不过没关系了,我解脱了。以后再找个好男人!”何娜看向远远的街道,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才看向我,道:“我路过,看见你傻不啦叽坐在这,想起一件事,算是还你个人情吧。”

我侧头看她,心中对她的那股恨意早已随着时间淡了,如果不是她又突然出现,估计我都想不起来她了。

“小心那个唐颖姗,那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着,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似有嘲讽,似有怜悯,然后又道,“还有你们那个豪天华戈。我是不知道你干了这么久知道了多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豪天华戈和华天优异之间的战争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有那天那个小白脸,看得出来你挺在意他的……”

何娜说这话时的表情让我觉得恐惧,好似一只老狐狸。我知道不该这样形容一个好意提醒我的人,但她挂在脸上的笑真的很像个狐狸精……

“你什么意思?”我越发戒备的瞪住她,吃一堑长一智的故事告诉我,对于这个女人说的话,我应该多掂量掂量。

何娜见我似乎是不信,头一低呵呵的笑了好久,最后才推了我一下,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就这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该怎么做,早晚你得知道。”

说着她站起身,伸手叫了一辆车,又拉起我把我塞进车里,就好像两年前我们还是好姐妹时那样,关上车门,对着我用口型说了一句:“拜拜,傻妞。”

那一刻我望着何娜站在街边目送的士远去的表情,竟在刹那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扭着身体一直向后看,居然看见她也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车尾。

她高挑丰盈的身材映照在一片血色残阳里,背后是落尽一日繁华最终要归于沉寂的街道。她一直凝望着我的车走远,唇边还挂着一丝冷嘲热讽的笑,可那笑容却在我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怆然。那一头新修剪的利落短发,看似斩断了一切烦恼,迎风扬起潇洒,可地上拉长的影子却偏偏显得无比凄凉又孤单。

我居然觉得何娜有点舍不得我?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以后,这种荒谬的想法便突然清晰起来。以前争也好,骗也好,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如今大概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了吧?或者,她依依不舍的只是某些不能对人言讲的感觉……

一路无话,又回到那个奢华的小区。

我在地下车库里下了出租车,瘸着往电梯间走。手里拎着皮包和一双鞋,赤着脚一瘸一蹦,右膝上的麻木已经退去,剩下一片剧痛。每走一步咧嘴一下,凄苦的很。

好不容易艰难跋涉的蹭到电梯间,就看见另外一辆出租车也开了下来,于是便按着开门键等在那里,想着日行一善助人为乐。然后便是华逸然那修长的身影下了车,一边打电话一边向这边走来。

他低着头一门心思都在那通电话上,连走进电梯里都没正眼瞧我一下,好像我就是个开电梯的,专门给他提供服务一样。

我关上电梯门,却没有按楼层键。听他站在旁边连声轻哄,声音滑腻的好似******片,低低沉沉的嗯啊了一阵才勉强收住,说了一句:“嗯,晚点我会过去,一起吃饭。拜。”

从来也没听见他对谁这样说过话,想都不必想,那一头必然是那位心头肉掌中珠!想着,膝头那一片辣痛便越发剧烈,直疼得我站都站不住。

就在我忍不住快要坐下去的时候,他才仿佛刚看见我一样,脸上一瞬间惊愕了下,然后又马上冷下来。

四周的气温就在他盯住我发抖的腿的霎时间,骤然又低了两度,冻得我手指微抖。咫尺之间,我俩一言不发的对望,没有尴尬,只是互相观望一样。

他身上还是方才搂着我时的那股味道,仿佛我俩从未分开,有男香淡淡的后调,也有微乎其微的汗味,更多的是皂角香。

而我,一身狼狈,赤着脚,拎着鞋,右腿膝盖肿得紧紧贴在细窄的裤腿上,估计现在想脱裤子都脱不下来。

华逸然的表情一见到我就会变成万年僵硬,我看着他的淡漠,不由得心头滚过热油一般。

如果他方才压根没见过我,如果他没有红着脸红着手的把我从满天歌手中夺过来,如果他没有把我扔在大马路上,如果他没有恰巧走进同一部电梯,如果他没在和陌小乔讲电话,如果他的声音不是那么温柔……

大概我什么感觉也不会有。

许是僵持的太久了,他头一次在我面前沉不住气,飞速瞄了一眼电梯键,发现我们还一动不动的停在B2,眉头皱了一下,便伸手要按过来。

原来他瞪着我看,就只是在等电梯到站?

心头怒火燎原般旺盛。想也未想便“啪”的一下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接着一侧身挡住那一排银色的按钮。在他错愕微愣的时候,抡起皮包就抽了过去。

“你干嘛……”他惊怒的大吼一声,却连下一句都来不及说,就被我一巴掌拍了回去。

什么叫鞋跟,哪个叫巴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暴打。我瞪着眼一言不发,只觉得心中哀凉一片,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完全不听大脑吩咐一样不停的出拳、出拳。

华逸然显然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对他使用暴力,而且速度之快,力度之猛连我自己都震惊。

他太高大,我想揍他俊美的脸却不够高,只得将暴怒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一边嚷嚷着一边企图抓住我不停挥舞的拳头,于是在他左躲右闪三两下后,就牢牢地捉住了我的双手。

他恼火的看向我,大概连骂人都忘了,我也目不转睛的瞪着他,心头、指尖带起一股一股钻心的疼。双手就算被他紧紧攥在因恼火而发烫的手心里,却依旧避不开那冻彻心肺的寒冷。

而后我居然看见他的眼中微微拂动起一丝不明显的慌张,我惨笑了一下,不确定他看见了什么……

一下子想起手机铃声里的那句歌词:说我狂你才更嚣张,拨动千斤你只用四两。腰从来不弯,心也不会软,贵气逼人叫人心慌……

那么贴切,简直就是在说他!

顿时悲从中来,我拼了命的扭动了下,挣脱开他的双手,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就在他以为我又要开打,而举起手准备再次抓住我的时候,我便趁机猛地扑上去,一头扎进他怀里,把脸深深藏起,然后双手狠狠熊抱住他的腰。

华逸然的脾气本来已经被我撩拨到爆发的边缘,却被我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一样,全身骤然僵硬,我抱的越紧,他便越僵。

“华逸然,你给我听好,下面的话我只说这一次。”我把脸埋进他胸口,声音温吞吞的,却异常坚定,“以前我爸爸总爱训斥我,说我自小条件比别的孩子要好很多,所以不懂珍惜。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过生日的时候能吃到儿童乐园里的棉花糖,可他只会带我去儿童乐园,却从不买糖给我吃……”

我不知道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但此时此刻我却只想说出来。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幸福是一定要有缺陷的,否则人们便不会珍惜它。”

说到这里,我一下子顿住,仿佛突然间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然后我感到他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滞了一下,而我则眼眶有些发涩。为了不丢人,我赶忙在他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他的味道将我完全包裹,也想永远记得此时在他怀里的坚定。

然后我清晰而又温柔的说了出来:“我爱你。”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直白而又清楚的当面向人示爱,即便是对魏钧也没有过。当这三个字一出口,就已经明白,华逸然在很早以前就比魏钧更重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燥热烤得我双颊滚烫,这样隔着他的衬衫把脸紧贴在他胸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然而一口气说完后,我把脸使劲的贴向他,好似要钻进他的心里。可他的心跳并没有因为我说爱他而紊乱,甚至连加快速度都没有,还是那样沉稳又从容的一下接一下跳动,趋近于漠然。

莫可名状的失望倏然填满心房,空虚感让我的勇气迅速溃败。

忽然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如果是她,或许就能亲眼看一看华逸然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惜我不是她,所以我也猜不到他心里的事。

为了压下心头隐隐升起的难堪,我连忙又开口,却意外自己的声音竟然还是一样坚定,没有丝毫杂音:“所以,不管你是要利用我也好,还是要用我干什么都好,我就是爱你。”

我说的特别大声,几乎是喊了出来,但声音拍在他怀里显得有些异样。他的手臂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我直觉就是他要拉开我,便不由自主地又抱紧了些,好似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浮木一样。于是,他的手便又放了回去,任由我不依不饶的缠住他。

“如果你是我的幸福,注定要我接受里面的残缺,我会坚持住。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再接再厉的说着,想用这样的话感动他,然后激励自己。

我不想在勇气渐渐匮乏的时候面对他,至少此时还不能。所以我继续为自己的勇气加大马力,坚定地说道:“所以你记住,只要你没和陌小乔结婚,我就一定不会放手!我不放手!不放手!”

说完这一句,我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捂在他怀里时间太长缺氧了,只觉得四肢开始虚脱,抱着他的手也软了,再也没力摽着他。

华逸然没有动,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好似我不自己放手他就会一直那么站下去似的。

事实上,我也不想放手,如果此刻就是2012,那么最好马上开始山崩地裂,湖河海啸。

我就那样子一直抱着他,蒙着眼,锁住心,在那一刻将全身心都抛向他,无论降落点在哪里,我都要赌这一次……

直到他的手机突然狂震,直震得我心头烦乱。然后他微微推开了我,接了电话。

“喂?”他说,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原来方才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激动得不行,“我还在路上,等一下马上就过去。”

腿上的疼痛又变得无可附加,我只得低垂头倚靠在他身上,安静的听他轻声哄着电话那一方。

“知道了,你乖一点,等我过去再说好吗?”他好似轻轻低低的笑了一下,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竟能拨动他这千斤重的一笑。

“不要了,我在电梯里……”他忽然动手推了我一下,将我推离依靠着他的支撑,我一个不稳向后栽了出去,就在抓住身后镜墙的扶手时,他略带腼腆又有些尴尬的回了一句:“我爱你。”

那一刻我瞪大了眼睛,任凭听力蒙蔽了心。我目不转睛的盯住镜子里他的嘴唇,回味他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三个字,幻想他说的时候,心底曾有片刻会想起我……

我不去看他的眼睛,因为我怕看到那里面有陌小乔的影子。只有此时我不能去看,因为会击溃我,会动摇我的决心,所以坚决不能看!

“人不知足会活不长的。”他在我身后忽然低声说道,那是风晴曾经教育我的口头禅。

那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他听着听着唇角便开始上扬,眼睛似有若无的向我瞟过来,最后落在镜子里我那张茫然的脸上,缓缓开口:“我说的是,我爱陌小乔。”

我看见他在开口的那一刻朝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干净、俊美无人能敌。最重要的是那笑容里只有纯粹的快乐,而没有一星半点让人疑惑的东西。

我忽然很想无厘头一下,否则我不知道要怎么平衡心中那股尖锐的嘲讽。我对着镜墙里的自己,做了一个多年不曾用过的猩猩嘴脸,无比的丑,无比的恶心。华逸然正巧看着我,自然而然的将我讽刺的鬼脸看了进去,蓦然便在眼里烧起了一簇火光,尽管他脸上的笑依旧那么好看,那么令人无法抗拒……

“嗯,这种话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周围还有别人……”他的音色未有太大的变动,仍然滑腻而温存。而他映射在镜子里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阴沉,好似压住了层层乌云。

我垂下眼,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烂脾气,他要是不气你一下就对不起你了。这样想着,心中某处此消彼长的慌乱和恐惧便慢慢被压住,不再胀痛难忍。

华逸然挂了电话,眼睛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我。在他的目光里,我浑身迅速冰封,估计用小锤子敲敲我,也能碎落一地。

我别开脸,瘸着腿蹦到电梯键旁按下二十二层,然后便想弯腰去拣掉在地上的鞋。

就在这时,已经又恢复了冰冷语气的声音在我头顶结冰,竟然还带有些微不能解释的颤动:“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我拉住鞋带的手指微微动了下,就在我想要抬起头去看他的神情,心中微微照进些微希望之光的时候,他又说道:“无所谓,我又不是专门给魏钧擦屁股的。”

而后,电梯到站,他率先走了出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拉过自己扔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对着那处辣疼辣疼的地方呼呼的吹起来。

小时候,每次我摔破了、摔疼了,我爸都会抱着我,然后呼呼的帮我吹。我妈会在一旁叉腰指着我的脑门说:“走路不长眼睛,说过你多少遍,就是不听。摔疼了活该!”

我微笑着想象着我妈那一脸又心疼又生气的表情,心里想着,两年多都没回家了,今年说什么也该回家一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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