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总是非常明媚温暖。普通的小区是绝不会把厨房的窗户设计成落地窗,但这种设计确实让准备早餐的女人显得格外的耀眼。
阳光一缕一缕射了进来,轻轻涂抹在徐可雯的脸上。她的脸红润,皮肤白皙,身材也依旧保持的很匀称,浑身散发着一种知性温婉的味道。可能是经常练习瑜伽的原因,从背后看起来,就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不过在阳光的照耀下,如若仔细端详她的脸庞,还是能看出岁月这把刻刀近四十年的功力。毕竟时间是最公平的,它不会放过任何人,再昂贵的化妆品也只能是虚伪的遮掩。她捋了下额头垂下的头发,继续专心地慢慢烹饪着早餐。
“你怎么不叫我?”卧室传来了刚睡醒的声音。
“想让你再多休息一会嘛!把牙刷了吧,早餐马上就好了。”可雯已经开始盛装煎好的鸡蛋。
“又是煎鸡蛋,我都说过几次了,这种做法太油,不健康,不如煮……哎哟,头还是有点……”
“没事吧,你昨晚翻来覆去的肯定是没睡好,你看这个煎鸡蛋的形状是个爱心,可爱吗?”可雯眨着眼睛等着对方,但和伟似乎心里还是有事,埋着头草草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说:“你这早餐天天鸡蛋,不腻吗?”
“这不还有刚煮好的咖啡,还有吐司……”
“可是鸡蛋是你不变的主角?我知道你小时候穷,可也不至于这么执着吧,这是要把养父母从你口中夺走的鸡蛋都补回来吗?”
“什么养父母?”可雯仿佛并没有在听,已经开始收拾餐盘,他不吃,她也没什么胃口。
“就是你爹妈!”“哦,谁说我小时候缺鸡蛋吃,二哥给了我不少呢。”说着可雯已经进了厨房,再没出来。
和伟愈发觉得妻子有点反常,这几天本来还应该和自己要闹着离婚,但从前几天起突然变得温顺且关心自己。也许女人的气撒出去便好了,终究夫妻还是夫妻,自己的头疼她还是关心的。再说,毕竟她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真离了婚,即便把房子分给她,她自己也不足以支付这昂贵的物业费。
想到这里,和伟踏实一些了,“我准备去趟医院全面检查一下,所以还是空腹比较好,万一需要化验什么……”
“我觉得没必要!”可雯突然从厨房中窜了出来,“周末你又不是不知道没啥好大夫上班的,我看今天你好多了,再不行,你们公司那个小豫不是挺懂医的嘛,让他给你看看!”
“谭豫啊?你还真把他当医生了,小谭对医学只是爱好,脑袋里的问题可不是感冒拉肚子,他可看不了!我走了!”说着,高大的男人一步就跨出了门,又是一声“哐”的巨响,拍得可雯脑子发木。
出去等电梯的时候,奥和伟突然觉得好像少点什么?哦,对了,每次提起她的养父母,可雯总是絮叨抱怨半天,今天她却和没听见似的……也许这么多年了,她这道坎真的过去了,她不说,我还再提干嘛?
“呀!”又一阵头疼打断了和伟的思绪,他摸着头,跨入了电梯。
周末的医院依旧很繁忙,人头攒动,每个窗口都有人在排队。毕竟是综合性大医院,全省乃至五湖四海的人都会来这里看病。不过奥和伟不用排队,身为全市优秀青年企业家的他,早在市里的一些会议活动中结识了卫生系统的领导。此时张秘书已经联系好周日脑科坐诊级别最高的专家——王主任,也插好了队,奥总直接走进诊室就可以了。
“你好,你就是童乐集团的奥总是吧?院长已经打过招呼了,怎么?哪里有不舒服吗?”
“啊,对,是我,王主任你好!”奥总上下打量着这位“专家”,锐利的目光穿透眼镜散发出一股书生气,年纪看起来不比自己大,但已经是主任医师了。不过他更相信经验对医生的重要性,有经验的老专家今天是不会坐诊的,所以他打心里并不是很信任高学历的年轻大夫。
“主要是头疼,间歇性的隐隐作痛,但有时也像针扎,这会儿就没有……还有,就是这几天有好些事总记不起来,感觉到了嘴边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些症状可能和你的超负荷工作、质量不高的睡眠以及长期亚健康的状态有关,我先给你开几项常规检查,等结果出来咱们再做分析。”
现在的医生都就这样,放在古代没有检查仪器,只靠“望、闻、问、切”能把他们都饿死。奥和伟边拿着检查单去做检查,边心里这么想着。“小张啊,你和检验科联系好了吗?我要半小时内取到检验报告,我可没时间和那些老百姓去排队,下午还要去公司一趟呢!”
“放心吧奥总,挂号时就已经联系好检验科和放射科的领导了,他们的孙子、外孙玩得玩具就是我上个月给送过去的!”小张的银铃般的笑声中带着灵动。奥总满意地挂掉电话,径直回到王主任的诊室。
“奥总,其他几项检查结果显示都很正常,但脑部核磁共振的结果显示……”王主任语速慢了下来。
“怎么?有东西吗?”奥总紧张起来。
“没有东西,这个你放心,只是……大脑左颞叶的海马体有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是受损了?退化萎缩了?”奥总不自觉得前倾着身子问道。
“人的海马体掌管着中长期记忆,除非是受到非常剧烈的撞击,否则海马体很难受损……”
“你看我这身体像受过什么撞击吗?”奥和伟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展现出咄咄逼人的姿态。
“我不是说受损,但这也不像是退化,毕竟八十岁的老头海马体退化也不是很明显,怎么说呢?这更感觉像是一种感染或辐射导致的……变异,是的,一种很微弱的变异。”王主任扶了扶眼镜,盯着屏幕再次确认了下。
“变异?感染导致?是会传染的吗?我感觉我妻子最近都有些说不清楚的怪,是不是我传染了她?辐射就更不可能了?这儿哪有辐射源啊?”和伟一股脑儿抛出了一堆问题。
“这个不可能传染,你大可放心,不过原因目前还不好说,这种改变是很微弱的,我相信五十岁以上的教授戴了老花镜可能都看不到。”王主任自信地笑了笑,“最近我正在研究一个关于海马体的课题,所以对这种微弱的性状改变比较敏感,我需要和脑科医院的几个专家再会诊谈论下,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你的症状和这个有直接关系,我先给你开点安神止痛的药,你再观察一下。”
“哦,好吧,那……这个严重吗?会导致什么后果?”和伟还是有点紧张。
“不会有大的影响的,最多就是会导致很小一部分的失忆,压根儿不会对你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甚至也许不会有任何失忆,但我们需要知道造成这种改变的原因,至少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不是天生的。奥总你确定之前没有受到什么撞击或者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吧?或者比如生病还是接触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都两年没感冒了!奇怪的东西?童乐新研发的玩具或者……年轻女人算吗?哈哈!”显然奥和伟已经确认自己没有大碍了,开起了玩笑,“谢谢你,小王主任,你们要想继续研究就研究吧,把我这个结果当做一个科学课题倒是我的荣幸,不过安神止痛的药就别开了,我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那些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说罢奥总便扬长而去。
“小王主任”?这算是哪门子叫法?王主任呆坐在椅子上,皱了皱眉头,转起了原准备在处方单上签字的笔。年轻女人也算是奇怪的东西吗?一身书生气的王主任显然无法理解老总们的思路。
“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电话那头可雯焦急地问道。“亲爱的老婆,放心吧,没事,那些科班出身的年轻大夫就会钻些没有的牛角尖儿,说啥海马体变异?我看他们是想为自己的学术论文找些素材吧!”和伟简直是有些兴奋到忘乎所以。
“哦,那就好,那你头还……”
“没事了!走出医院我就感觉把病给落在医院了!现在的我好得很!”
“哦!”电话那头的可雯松了一口气,“我这就把书房收拾下,你要不继续去睡,就我去睡。”
“哎?你这怎么说变就变啊?我刚……”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线了。
和伟看着挂断的手机,心想:又来了,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容易过去……可雯一贯是个心里过不去事儿的人,这两天还是离小张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