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肢断臂,血流漂杵。
亚索站在万人的尸体中,这些人都是他亲手杀死的。在他杀人的时候,内心是没有一丝的波动,就好像在做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一样。早上起来挥几下剑,吃顿饭,喝几口酒,再顺便杀几个人,很久以前亚索就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流浪还有杀人。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平时杀人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这种感觉直到今天亚索才对比发现,因为这一次杀人他感到极度的理智,理智到没有一丝的心痛感觉。
突然一种难以想象的空虚笼罩了他,一瞬间将他所有理智与情感击得粉碎。
他坐在尸体中哭泣,哭声如同绝提的河坝一般猛烈。不是因为对这群丧命之徒感到愧疚,而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中己经无所适从,有某种东西断裂了,它无比重要,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在虚空之中不停地挣扎,可是这次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开来。他在深渊之中不停地下坠,不停地下坠,想要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有一道微风吹过来,吹过这尸山血海,吹散了世间所有的痛苦,最后划过亚索那张泪累斑斑的脸。
“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了亚索,在他的背上轻轻的安抚着。
“说好的,我们一起。”亚索本能地伸出手掌,他想在在无尽的虚无之中找到的唯一能确定的东西。
在血泊之中,女孩抱住了男孩。他们两个人的十指紧紧相扣,仿佛都抓住了永恒一般。
树叶落下,落在两把相互靠在一起的剑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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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索走在一条泥土路上,一边是烛光中的房间,一边是在暴雨下的星辰。
“我的小亚索一定要做个善良的孩子哦。”烛光中的妈妈,笑得很温柔仿佛女神一般,可以包容世间所有的罪恶。
“妈妈,我尽力了。”仰望星辰的男孩对着星星说。天上的雨水变为滴下来的血,打在男孩的脸上,沿着脖子一直流到手上。
亚索继续望前走,周围绕场景很快的变化。在漆黑的如同一谭死水中间,包裹着彩色的世界。那是一颗樱花树下,男孩坐在树上很认真的在沉思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女孩问道,她的笑容很纯真,如同那盛放的樱花一般洁白无瑕。
“冥想。”男孩没好气得回答。
“为什么要冥想?”女孩没有察觉得男孩的情绪。
“为了杀死我老爸。”男孩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要杀死你爸爸?”女孩不依不饶的问。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男孩把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
“可是你也是小孩子啊。”女孩大眼睛眨了眨。
“哇哇哇!!!我受不了了。”男孩从树下跳在地上,挥出木刀说:“我从不欺负女人,现在离开这里,本大爷饶你不死!”
女孩用手捂住嘴,笑了笑:“我很厉害的,你最好不要和我打。”
“看剑!”男孩直接怒了,挥着刀冲上前去。随后马上就被打飞回来,重重地撞在樱花树上。
“再来。”
“还没完!”
“我还没有输!”
“女侠饶命!”被再一次打飞的男孩终于屈服了。
“可以教我你的剑术吗?”男孩捂着肿胀的脸说。
“可以,但有个条件。”
“说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孩爽快的答应了。
“我叫孔菲,你要做我的朋友。”女孩脸上的笑得很灿烂。
亚索继续走,男孩与女孩在追逐,随后是火,无尽的熊熊烈火。
随后……随后他走到一个坟墓前,那里有樱花在漫天飞舞,那小小的木牌上的名字时隐时现——孔菲之墓。
我以身为棺,我以心为椁,理藏着一个女孩。
亚索继续走,走在泥土路上,但路好像永远走不完。在不知不觉中疾风开始环绕着他,随之而来的是死亡。不停的死亡,源源不断。死亡如同河边的杨柳一般永远不会枯萎,当时机到了时,他身边就会多一具尸体,是别人的,也是自己的。他看到有一个人也倒在血泊之中,她的纯白留海被染成血泊。
他开始奔跑。
疾风环绕着他。
死亡也紧随其后。
不对,是疾风带来死亡!!!
亚索从深层意识中猛得抽回灵魂,回到了那片暗无天日的森林。
拥抱着他的锐雯,在一旁静静的沉睡着。轻轻的呼吸声,让亚索不由得感到心安。
他抓起逆风长刃,走出了沉睡的花堆之中。躺在里面的女孩神色轻松,美得不像人间之物。
“孔菲?”亚索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下,自言自话的说:“这么遥远的事情,我以为都忘记了。”
很久很久了,久到再看这个世界时晃如隔世。
亚索再次回忆梦中的世界,很多东西都很模糊,世界仿佛挤成一团。有一个念头很快从心头涌起,就像是海潮不断地升起落下,哗哗作响,永不停歇。
疾风带来死亡。
“怎么样,远古魔像的精魄。”艾翁迈着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亚索呆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发生了一场蜕变?”艾翁将手顶在腰上说。
确实,亚索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蜕变。身体感觉焕然一新,丝毫没有以前那种负荷与累赘感,感觉自己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并不只是身体哦。”艾翁坐在亚索身边说。
“还有灵魂。”亚索喃喃自语道。
亚索现在最大的感觉不是身体的焕然一新,而是灵魂上的脱胎换骨。那种感觉犹如崩坏的发条,重新开始卷起,带动着整个装置开始复杂的运作。
“恭喜你,走出了自己的坟墓。”艾翁用木头组成的手拍了拍亚索的肩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坟场,那里埋葬着悸动的灵魂。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灵魂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破败不堪。”亚索抬起头,突然觉得世界是如此地空旷,风声是如此的悦耳。世界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一般,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腐朽的枷锁无法困住渴望自由的飞鸟。当他展翅翱翔的时候,世界会焕然一新。
“不是疾风带来死亡,是有人在恐惧着疾风。”亚索站在前所未有的高度去看这个世界:“有人在阴影之中操纵着一切。”
亚索起身,在落叶中不断的挥舞着刀刃,卷起疾风。
“等着吧,我会斩断这悲剧的命运。”亚索向天地之间的高喊,他的眼神中不再混浊。
亚索向前挥刀,疾风将所有的落叶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