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社的贷款办下来了,大妮儿爸被通知去镇上的信用社网点提款。大妮儿的家离镇上约十六里山路,平时遇到赶集的日子,会有搭了篷的农用三轮车专门拉客,也是当地载客的主要交通工具。
今日不是赶集的日子,大妮儿爸只能步行去镇上。
大妮儿爸出家门时,交代虎子,叫虎子和小虎把两头驴拉到山上去吃草,又叫大妮儿帮忙把地里剩下的胡麻割掉。
虎子用大瓶的可乐瓶子装满凉水,包里背了些馒头,扛着一把铁锹。小虎偷偷地跑进厨房,拿走了风箱上面的一盒火柴,高高兴兴地去了后山。
眼下,山上庄稼地里的土豆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小虎早计划好了,等驴到了后山吃草的时候,趁机从别人家的土豆地里刨几个土豆,捡些干柴火烧土豆吃。
后山除了土豆和高粱,再无任何农作物,虎子和小虎可以尽情地玩。运气好一点的话,逮住田野里的黄鼠,美美地吃一顿野味儿。
大妮儿割胡麻的地方,离虎子放驴的地方不远。
为了节省草料,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让自家的孩子把驴和牛赶到山上去吃草。
后山上可热闹了,男孩子们坐到一起,摔跤,烧土豆吃;女孩子们拔一些长草,在手心里搓成草绳,跳跳绳。
每个人到后山顶最开心的就是用手在额头上搭个篷,眺望六盘山顶的气象塔,天气晴朗的时候,清晰可见。
六盘山是当地的名山,县志上记载成吉思汗每年夏天会来六盘山避暑。就是近代,工农红军长征时,***登上六盘山,写下壮丽诗篇《清平乐·六盘山》。其中耳熟能详的一句就是“不到长城非好汉。”
放远望去,山的后面还是山,层层叠叠。
山里的孩子,善于奔跑,攀爬,掏鸟蛋,抓蛇,抓兔子和野鸡……
虎子是个能手,平时家里买不起肉吃,总会想方设法从外面抓到野兔和野鸡回来。有时候也会用弹弓打一些斑鸠拿回家,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
虎子经验丰富,带上弹弓,兜里装满碎石子,静静地坐在田埂边上的一颗柳树上,环顾四周,注视着周围山野上的风吹草动。
两只肥的走不动的黄鼠,在空闲的麦地里嬉戏,一个追着一个咬。虎子悄悄地溜下树,绕到黄鼠的背后,一点一点爬过去,把黄鼠的洞塞的严严实实,只留了大概五六十公分可以钻进去,然后虎子又绕到黄鼠的正前方扑了过去,两只黄鼠惊慌失措地往自己的洞里钻了进去,殊不知里面已经被封死了,想刨开钻进去为时已晚。
虎子跳起来用脚猛踩黄鼠的洞,两只黄鼠被塌下去的土压死在里面,虎子很快用手刨出来,撮一根草绳拴在两只黄鼠的后退上,提回家去。
大妮儿家只有逢年过节才买点肉吃,平时根本吃不到肉。
大妮儿妈忙完地里的活回到家后,看到虎子逮到的两只黄鼠又肥又大,夸赞着虎子。然后在院子里和了些泥巴,拿了一张废报纸,把黄鼠分别卷起来,再用泥巴糊住,像油条的形状,放在火炉边上慢火烤。
泥巴完全烤干后,大妮儿妈用火钳夹出来,轻轻往地上一摔,外面的泥巴全部裂开,黄鼠身上的皮毛,轻轻一撕就掉了,黄鼠肚子里的肠子之类的,也被火烤的缩成一团,完好无损,只用手掏出来扔掉。
大妮儿爸从镇上买回来些新大蒜,大妮儿把大蒜捣成末子装在碗里,加点醋和酱油进去搅和。
大妮儿妈先是给大妮儿爸撕了一条大腿,腿上肉最多。
“孩儿她爸,你今天来回走了三十多里山路,走累了,给你吃。”大妮儿爸推辞着“让三个娃多吃些,我吃不吃肉都无所谓。”
话音刚落,小虎从母亲的手里一把抢过,连同指头伸进碗里,蘸着蒜蓉醋汤嚼了起来。
大妮儿妈嘲笑着:“看你那馋嘴样儿,像个狼似的。”
大妮儿从盘子里抓起另外一只黄鼠,收拾干净皮毛和内脏后,也撕了一条后退给虎子。
“虎子今天功不可没,多吃点。”
虎子捏在手里,蘸了些汁,塞进嘴里。
大妮儿拧掉骨头多的上半部分,用牙齿一点一点的挑出骨头里的肉,含在嘴里来回搅动着。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屋檐下吃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