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帘挡住了光,屋子里有些暗,大妮儿把窗帘掀开了一条细缝,虎子和小虎还在熟睡。
大妮儿轻轻地从他两中间的缝隙中跨了过去,慢腾腾的下了床穿好鞋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大妮儿钻进厨房,从酸菜缸后面拿出昨晚放好的矿泉水瓶子,灌满一瓶凉水,伸手又捡了两个馒头。
她弯下腰将两个化肥袋子扔进竹篓,然后提着竹篓朝着后山走去。
每年的七月份,山上的野毛桃成熟了。村里有很多人摘野毛桃卖钱,往年的野毛桃六毛钱一斤,蜕了壳的一块钱一斤。手脚利索的人,整个采摘期靠摘野毛桃能挣一千多块钱。今年的行情未知,每年都会涨一点,反正不会跌价。
正是农忙季节,大人们忙着在麦场里晒麦子,除了有个别老人上山摘野毛桃外,其余都是比她小一点的放暑假的学生。
大妮儿来的最早,野毛桃树林里混合着鸟儿和昆虫的叫声。白色的露珠长在草尖儿上,望眼过去,密密麻麻。脚步挪来挪去,大妮儿的布鞋被露水打湿了。
野毛桃上裹了一层厚厚地毛毛,特别痒,大妮儿小心翼翼,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麻利的摘来摘去。
晌午,大妮儿摘满了两个袋子。肚子饿的叽里咕噜地叫唤。大妮儿来到一处阴凉地方一屁股蹲下来,把手插进土里,来回搓了几下,细看手上的毛毛不见了,把手张开在草丛里刷来刷去,然后伸到眼前,用力吹干净手上的土尘。
大妮儿饿坏了,手抓着馒头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两个腮帮子鼓鼓地。她拧开瓶盖,仰着头咕噜咕噜的猛灌了几口水下去。
热头垂直到头顶,大妮儿明显感觉到了风里裹着的热浪。嗖的窜起身子,在田埂上拔了一撮草,手掌心用力搓了两条草绳,把袋口缠绕了几圈,紧紧地扎起来,然后掰了一根胳膊腕粗的干树枝插进袋口,晃晃悠悠从山坡上滑步下去。
“虎子,你姐做好饭了吗?”虎子妈问道。
“我姐一早上都没看到人,我着急你和我爸干活回来没饭吃,我快马加鞭,把饭拾掇好了。”虎子回答。
“还是儿子靠得住,女娃儿毕竟要外嫁的,这么忙的天不在麦场里帮忙,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人影了。”虎子妈阴着脸。
“咣当……”大门开了,大妮儿满头大汗的挑着两个袋子,出现在院子里。
“姐你挑的啥好吃的?”小虎好奇的问。
“仙肉,你吃吗?”大妮儿气喘吁吁。
大妮儿走到院旮旯处,肩膀顺势往出一甩,袋子里的野毛桃四处乱滚。大妮儿妈看到大妮儿一直没有好脸色,头也不抬坐在屋檐下乘凉。当视线里出现满地打滚的野毛桃时,大妮儿妈眉宇间漾出几条纹理,脸色煞是好看。
“这娃懂事了,知道摘野毛桃挣钱了,那你出门时说一声,带上虎子,还能帮你从山上抬下来。”大妮儿妈一下子变得细言细语,对着大妮儿说。
“我没有叫虎子,心想着虎子能帮你干点麦场的杂活。”大妮儿回应着。
“山上的野毛桃多不多?有没有被人摘光?多的话明天带上虎子一起去,看你两能挣个千把块钱嘛。”大妮儿妈笑着说。
“农忙时节,山上摘野毛桃的人不多,树上还有好多。”
“那就好!”大妮儿妈笑眯眯地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盛了一碗洋芋疙瘩,蹲在厨房门口的木凳子上,细嚼慢咽。但她脑海里计划着这个暑假结束了,打发大妮儿去城里的饭馆端盘子挣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