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孙正非躺床假寐，脑海里浮想联翩。
前天中午，孙正非躺在客厅睡椅上午睡，打开抽屉的轻响唤醒了他，孙正非迷糊中看到哥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五元纸币，孙斌想了想，又放回抽屉，他又拿出一张一元纸币，最终，孙斌还是将一元纸币放回抽屉。
孙正非很体谅哥哥，就算他在家里偷拿几块钱，也情有可原，孙正非可不会向母亲告密。
李兰英经常告诫孙正非：要节约，要懂得生活，不能乱花钱，不要买一些无用的东西，省下几角钱就能买两把青菜，够全家人吃上一天了。
孙正非物质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他也懂母亲所说道理，所以孙正非能省则省，从不乱花家里一分钱。
家里经济拮据，孙正非左思右想，终于让他想到一个目前可行之法：偷铁卖钱以贴家用。
孙正非知道废品店在什么地方，他也知晓哪些孩子偷铁卖钱，只不过孙正非相信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为此，他不敢心动，更不敢付诸行动。
孙正非平时好动爱窜，对X江工程指挥部下属各单位工厂的分布情况颇为了解，哪里有废铁他心里有数。
星期六中午，孙正非给母亲送饭回到自家楼下，他把装有空碗的袋子往楼梯间杂物里一藏，直奔主马路边一处无人值守的设备放置棚。
放置棚里，孙正非灵活地在设备之间的狭小缝隙里穿梭，如同一只偷偷溜入熟睡人家偷食的老鼠，硬是没有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
距设备棚距不远的篮球场，不时传来打煤机“噔噔噔”的撞击声及女人们的对话声。
少时，孙正非从设备棚里探出头，向外张望，正中午时分，马路上空无一人。
孙正非随即退后，抱起身后的蛇皮袋一把扛在肩膀上，出棚急走几步到大马路边。
孙正非神色一松，扛着蛇皮袋不急不慢地走向沿河路的废品店。
废品店的老板是个白胡子瘦高老头，老头左手有些残疾，几个手指弯曲着不能伸直。
孙正非问好价钱后，将袋里的铁件称了个重量，他找老头借了锤子，将两把烂电焊钳及上面的一截铜焊疤线分解掉，一算账：12块8毛。
废铜比废铁值钱太多，今天运气不错，孙正非换了条路线径直回家，途中，他将蛇皮袋藏在一个隐蔽角落。
下午，做完作业后，孙正非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六块八角钱，道：“哥，我中午捡废铁卖了点钱。”
孙正非拿出其中的一块钱，将八角钱藏到自己数学课本的包书纸里，五元大钞就放在做作业的桌子上。
“你搞什么啊！这么多钱，被抓起来就有你好看。”孙斌担心弟弟的安全，大声责怪。
“就是在妈妈上班的下面棚子里捡的，好的东西我又没要。”
“从小偷针，长大偷金。你养成偷东西的习惯就惨了，会害你一辈子的。”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又不去偷那些好东西，我就捡些废铁卖点钱，上交给老妈。”孙正非给了哥哥一块钱，自己留八角，五元大钞就放在桌子上，他又道，“你放心，等我们日子好过点，就算把铁送到我手上，我也不会要。”
......
李兰英拖着疲倦的身子下班到家，孙正非待母亲收拾干净后，将桌上的五元大钞献宝般地呈给母亲：“妈，我今天捡废铁卖的钱。”
“莫去搞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作业做得怎样了？”李兰英接过大钞，问道。
“作业都做完了。”孙正非乖巧地答道。
“还有没有？”李兰英扬钞探问
“没有了。”孙正非面不改色。
星期天上午十点钟，孙正非溜出家门，朝工程处的金结车间与机电物资仓库为一体的大型院落走去，院落里露天摆放着上千吨加工后剩余铁料。
孙正非昨天特意围着大院围墙踩好点，此时，他绕过值班室从高坡小道下来直接经一小铁门进入大院里。
孙正非闲庭信步般行走在厂区里，工人师傅们在车间里开着车床、焊着电焊、大声交流......办公室里的管理人员或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屋外很少有人走动，也没有人留意溜进厂区的小硕鼠。
孙正非顺着废钢铁堆一直走到偏僻大铁门处，一把大锁将大铁门牢牢锁住，此时，孙正非已经把沿路短小重的铁件位置，记在心头。
孙正非吸定一口气，转身朝来路走去，废钢铁堆边有根直径36mm的钢筋头子孤单地躺着，四周无人注意，小硕鼠蹲下身子，迅速将钢筋头子藏于汗衫里，用胳膊紧夹，起身转背，慢步至门边，藏铁于草丛里。
就这样，孙正非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来回六趟后，找了个水笼头把自己清理干净，从小铁门处回家。
中午饭后，孙正非溜出家门，他找出叠卷好的蛇皮袋，往身后松紧裤带里一别，将汗衫拉高一罩。
孙正非快步走到偏大铁门外的柏油马路上，静心观察情况，院子里很安静，没有一丝声响，马路两头无人无车。
孙正非轻脚走到铁门边，再次确认无人，他即刻化身成一只六识高度集中的狸猫，无声地从铁门底部滑入大院，窜至门边草丛，用袋将存货轻装，装完，孙正非将袋往怀里一搂，几个小弓步窜回铁门边，将袋轻放门下。
孙正非轻盈铁门底部滑至门外，弓身搂袋入怀，急步窜上马路，这前后过程就在一分钟以内。
柏油路上的孙正非暗自松了一口气“安全了”，他这才感觉怀里的蛇皮袋很重，孙正非一咬牙，身子一弓，甩袋上肩，他猛地起身沿着马路急步进行，此处距废品店不下三百米，孙正非左肩扛累就换到右肩膀上，他硬是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会......
孙正非浑身轻松地走出废品店，口袋里多了一十块零五毛钞票，他再次将蛇皮袋藏于隐蔽角落。
孙正非慢悠悠地走到百货大楼边小广场，广场里新摆了几张台球桌，不少年青人正打着台球赌着钱，孙正非买了瓶汽水远远观看球技最好的两个年青人一较高下。
下午三点过，孙正非游完泳回到家，母亲还没下班，哥哥在学习，他又给哥哥一块三毛钱。
“我把它夹在这本书里面，我们哪个要用钱，就在这里拿。”孙斌将弟弟给的钱，藏于抽屉书本里，这本书就在孙正非藏钱小金库上面，孙正非着实被吓了一跳，生怕哥哥发现他的小金库。
最后，孙正非将五元大钞藏在小金库，上交母亲四块钱零钱。
自此之后，孙正非每个节假日都会抽出时间去偷废铁，他的足迹几乎走遍了工程指挥部的各个下属工厂。
孙正非很喜好台球，但五毛一台的台费让他不敢涉足，不过他一有机会，就会观摩台球高手之间的对决。
打台球的不光有年青人，也有不少男孩。有一天，一个台球技术极差的男孩独自在等待同伴，孙正非心念一动，主动上前邀请男孩较量一番。
此后，孙正非始终坚持与球技较弱的对手对决，他基本能做到10盘台球局中最多输上一两盘。
因孙正非长期在水下修习造化决，其呼吸均匀棉长，又因他修得观水流之法，使其眼神犀利细腻，最重要的是，孙正非打台球时，从不计较个人输赢，只顾认真练好每一杆球，从而无形中契合了人杆球合三为一的最高境界，真所谓“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初一下学期，一个年青人因为没有对手，就叫孙正非陪他打球，孙正非经常观看这年青人打台球，早知道他的厉害，输球是要出台费的，孙正非哪敢答应。
那年青人看出孙正非的心思，承诺输赢都由他出台费，孙正非欣然应战，两人对战三局，年青人先胜两局，最后一局孙正非险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