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书房。
凤瑾幽坐于书案一侧,一身白色锦袍,玉带纶巾。修长的身姿挺的很直,嘴唇严肃的抿着,时刻都是一种深思的样子,他向来不苟言笑,独处时更是能不开口,布会多说一个字。
处理折子的时候,一向难不倒他,可白起这次探消息,却也带来一个令他很是烦恼的事。
“王爷,都是属下一时大意,叫那赵老贼抢先了一步!属下愿意领罚!“白起一脸惭愧的跪在凤瑾幽跟前。
凤瑾幽端坐于楠木椅上,沉沉的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赵彦那老贼,心眼儿千千万,他竟然能在应对余阁老还有属下刻意丢下的烂摊子时,不忘提前布局,考虑到楚家那一层关系上,那可是王爷您早就看上的,他不声不响,打破了王爷您的计划,都怪属下误报情报,害的王爷损失巨大!“
白起恨不得自刎在这里。
他可真是没脑子,平日里骄傲惯了,总以为自己的追踪术无人能敌,不管去哪儿都仿入无人之境,却不想早就被赵彦那老贼算计好了,故意使用障眼法,还利用他给自家主子带去假消息。
凤瑾幽沉吟片刻,才语气阴沉开口,“此事也怨不得你,赵彦能从先帝开始一路荣宠至此,这官场也不是白白混的,他手段高超,若能轻易搬倒,本王倒觉得奇怪了,为今之计,还是想想如何赢回楚家的心。“
凤瑾幽蹙眉,折子看不下去,心里微微有些烦躁。
白起头疼的说,“楚家根本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它在九州的地位又非比寻常,谁能拉拢了他们家,相当于在整个九州扬名,那赵彦老贼一心为誉王殿下谋划,此番,看来要请誉王殿下出席的,一旦事成,不管誉王殿下做帝王的资质如何平庸,只怕陛下也会将位子……“
白起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一切都毁在了他的手上。
“王爷,属下实在无颜见您,属下愿意自断手臂,以此谢罪!“白起脸色一凛,决意如此,并非做戏,说话间他便已经抽出腰间佩剑,朝自己的左臂咬牙砍去。
“当——“地一声。
佩剑被一支紫毫笔给击落。
“此事还不到最后,用不着灰心,以后有的是将功补过的机会。“凤瑾幽淡淡道。
白起更生惭愧,堂堂男儿竟然有落泪的冲动。
“王爷,属下实在想不出法子来。“
凤瑾幽渐渐平息了情绪,坐回原位,重新取了一致狼毫笔,在兵书上做记,眸子浮光掠影,沉沉道,“若本王没有猜错,赵彦是用灵芝草获得了楚家的好感。“
“王爷英明,只是属下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灵芝草虽然珍贵无比,可区区一味草药,怎会让素来眼高于顶,又极为排外的楚家另眼相待呢?
“原因,自然是在楚家的那位大小姐身上。“凤瑾幽的眸子在烛光下明灭不定。
“王爷的意思是,楚青墨?”
凤瑾幽缓缓开口解释,“本王听闻那楚青墨幼时随父亲去雪山采药时,因楚家大长老的大意,导致她不慎落入寒潭,待楚家大长老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半条命了,若不是他事先带好了丹药,恐怕那位楚小姐会命丧于此。但还是因此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寒气入体甚久,伤了神经,楚家倾尽力量,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将楚小姐体内的寒气逼出七成,剩下的都淤在眼中,成了瞎子。”
“竟还有此事?只是王爷为何知晓?“白起都没听说过,而王爷得到的消息,一般都是他探查来的。
凤瑾幽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语气平静无起伏道,“楚家虽瞒的紧,可天底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白起更觉自己以后要小心谦虚点儿,他的任务就是探查消息,结果还不如日理万机的王爷知道的多,想想都丢人现眼,没脸苟活于世了。
“王爷,这灵芝草莫非和楚小姐有关?”
白起试图让自己显得有点儿价值。
凤瑾幽倒好像不在意似的,“没错。楚小姐的病,其实只需要一味药材便可练成。”
“是什么?”白起好奇。
“炽焰九转丹。”凤瑾幽沉思道。
白起听都没听说过,“楚家是制药大家,又结交九州各个名医大夫,难道这么多年竟连个丹药都制不出来?”
凤瑾幽理解他的疑问,当初他也有过此疑问。
“那是因为,炽焰九转丹,只存在于记载之中,至今未有人真正练成过此药。”
且不说其中药方,每一味药都极为珍贵,甚至价值连城,楚家也曾耗尽心力财力搜集全过,请来各地的炼药大师,都是首屈一指的人才,共同制作,都失败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那赵彦单凭一味灵芝草就做了个人情,真是便宜他了!“白起想起来都气。
”楚小姐是楚家大长老唯一的女儿,他发妻死得早,生前也促成了一段姻缘佳话,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但凡有一丝可能医治好她的眼睛,他都会去做。”
“那王爷若是能送出炽焰九转丹,是不是就赢了?“白起激动的说。
凤瑾幽则十分冷静理智,淡淡瞄了他一眼,“本王若能拿出,一早便拿了,还用得着被赵彦逼迫?”
楚家他不欲拉拢,但若是想要登上那个位子,有些事,违背心意也得做,这些不过都是手段罢了。
“王爷吩咐,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这时,门外响起侍卫严肃的阻拦声。
“求求你了,我们找王爷有急事!王妃不见了!”
采红和陈烟云扒着拦住自己的侍卫说。
外面的声音传进了屋里,凤瑾幽听罢起身,看向该跪在地上的白起,“王妃还没回来?”
他因着赵彦的事,都忘记她了。
“属下这就去找!”白起忙说。
凤瑾幽动了动唇,本来要动的步伐,在白起翻窗离开后,便不动了。
“来人。”
一个侍卫进来,“王爷。”
“给本王备上马车,本王明日一早,要亲自去一趟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