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经过牛小甜一提醒，缓过劲儿来，不舍的摸了摸腰间系着的酒壶，他本来打算赏月饮酒的说，唉，罢了。
“小姑娘，练你的药去。要是让我失望了，一定扒了你的皮做下酒料！”
牛小甜翻了个白眼，十分的不以为然，手上动作忙个不停，嘴巴里振振有词，心有成算，“白芷一两、屠苏一两、牛角二两、袼褙三两、当归四两、附子十两……”
“等会儿！”
五长老晃着酒壶也不喝，倚靠在桌子上摇头晃脑的听着牛小甜背药方，本来很是满意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怎么，前辈有什么指教不成？”牛小甜侧头，似笑非笑。
既然是测试，按理说其他人都不准干扰吧，这就和考场上考试是一个道理。
五长老显然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到底是忍不住说，“附子十两，你确定？”
附子有毒，医者皆知，即便是焖烤了一天一夜，也只能将毒给去个八九成，剩余的一成对寻常病人来说都算是一剂猛药，她可倒好，大言不惭就药用十两，她这是救人，还是毒死病人？！
五长老忍不住皱眉，只觉得没准自己真看走了眼，这小丫头八成也是个半路子，少年意气总觉得自己有几把刷子，实则基本功都没练好，根本不够看的！
他当下开始后悔，应允了这小丫头，还不如回府喝酒，兴致寥寥起来，没了方才那股期待劲儿。
牛小甜多聪明，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一流，她看出五长老的鄙视和失望，她丝毫不受影响，附子抓了一把又一把，直看的五长老不住的摇头叹息。
牛小甜心想，得亏是自己，若是换了别的考生，看见考官这又是叹息又是不满的，心态不崩也得凉。
他懂什么。
附子是有毒没错，可那也要看针对什么病了，不光要看针对什么病，还要看制药的大夫怎么用了。
虽然她更擅长的是现代制药，可对传统中医也不是没有研究，当年师父可是逼着她看了不少的医书，有古书还有后世大师的补遗。其中就有一卷扁鹊神医的手札，他最擅长的就是治疗偏头痛，只不过后世越传越离谱，也把那手札弄丢了，他的后代也曾试图修补，可大都是错的，只有她师父那一脉流传下来的，是真正的手迹。
“小姑娘，你慢慢练吧，老夫出去喝酒，恐怕一时半会儿你好不了。”五长老敷衍的说。
看那神色，谁知道他待会儿还会不会回来？
他心中，此刻恐怕早就断定了她在胡闹。
牛小甜本不想辩解，可这时要放任他走，那待会儿找不到人她不就白费功夫了？不过见他浑身都是不耐，恐怕也留不住他。
她勾唇一笑，“五长老，你走可以，但起码要有一个你们楚家的人看着吧，科举考试还有好几个考官看着呢，你不能因为就我一个考生，就大意了，万一我作弊了，你们抓不到把柄那可如何是好？”
牛小甜一本正经的为他担忧。
“……”
五长老的胡子抖了抖，老夫谢谢你哟！
就你那十两附子一出来，大罗神仙都帮不了你，还作弊，你还能作到哪儿去？最后制出来的肯定是毒药无疑！
不过这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不管怎样，他还是顾虑着牛小甜看起来年幼，还是个小姑娘，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自尊心很强，就算是他们楚家那位娴静的侄女也是，很是敏感，万一打击太大，她寻了短见怎么办？
五长老仰头长叹，做人难，做个像他这般深明大义的老前辈，更难！
“也罢，老夫若是不回来，便让子由来监视，至于你……”五长老实在不觉得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她生的极美，不过最吸引他的是那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灵气十足，肆意又不失分寸，骄傲又让人觉得不厌，如今看来，是走了眼。
不过是一个逞能的丫头。
让子由来，也不过是维系她的自尊罢了。
“也好。那五长老慢走，不送。”
牛小甜点点头，知道多说无益，不管到哪里生存都是靠实力说话。
五长老已经没影了。
牛小甜悠闲自在的在药房里忙碌，一会儿点火，一会儿搅拌切碎的药材，还要分时段和份量加料，每一步都必须精确到秒，绝不能出差错。
她专注起来，沉默寡言。
子由嘟嘟囔囔发牢骚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牛小甜，很快就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置信的揉揉眼。
本以为又要见到母夜叉，谁知成了个娴静的小美人。
还以为看到了自家小姐。
她虽然看不见，可总喜欢在药房里呆着制药，一待就是一整天，废寝忘食的。
“喂！你炼好了吗？我还要回楚家为我家小姐值夜呢！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我们楚家的秩序！“子由很快回神，她到底不是自家小姐。
“快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好了。“牛小甜懒得与他计较。
她肚子有点饿，没力气说话。
此时，轩王府。
白天跟不上自家小姐的速度，远远就被甩下的采红和陈烟云，急得团团转。
“王妃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没回来！万一遇到了坏人我们都不在身边，她该怎么办！“采红抹着眼泪哭哭啼啼。
素来淡定的陈烟云也不免慌了神。
“就连管家也不知道，看来只能去找王爷了！“
其实，她一直是怵凤瑾幽的，说不出为什么，如果非要说，大概是因为有一天夜里，她起夜上茅厕的时候，看见隔壁的院墙，有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担架出去的事情。
他们因为天黑，绊了一下，担架上盖着的布掉了一点，足以她看清上面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
她还隐隐听到侍卫们低声说，王爷之类的。
她不敢多听，因为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她也不敢告诉自家主子，据她看来，她和王爷的关系本就十分怪异，她不愿雪上加霜。
可这件事，一直盘桓在她心中，每每见了凤瑾幽，总觉得他这人深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