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幽心里舒了那口气,终于不再问姜珊的事,牛小甜却万般期盼医选的考试,对姜珊的医术抱了很大的信心,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
她在宫中又有些呆不住,提出要出宫去看姜珊和牧瀚海。
美其名曰慰问临考的学子。
凤瑾幽嘴上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话,转头便吩咐宫人准备马车,可是到了牧瀚海家中却扑了个空,牧母客客气气将两人迎了进去,道牧瀚海早晨出了门,还未回来。
牛小甜好奇道,“明日便是应试之日了,牧兄这个时候去了哪里?”
牧母摇摇头,“瀚海出门时未曾说,他这几日时常出去买些考试需要的物件,我帮不上他的忙,便也没有多问。”
自从搬了这宅子,她便不敢轻易出门,生怕碰上牧哲那个活阎王,再和侯府牵上什么干系,给儿子惹来麻烦。
牛小甜心里更为纳闷,正要开口,便听凤瑾幽道,“既是如此,我与夫人便不打扰伯母休息了,告辞。”
两人离开宅院,牛小甜才拉着凤瑾幽道,“这不对,牧兄是个谨慎的人,既然答应了你要应试,那自然是万般慎重的,临考该是在家中温书,怎么会这个时候出门,还那么久不回来?”
“的确是有些蹊跷,我们......”他话没说完,便被撞了一个踉跄,侍卫守在马车旁没有跟来,两人在人流中便显得有些势单力孤,冲不开挤不动,只能随波漂流。
被冲到街尾牛小甜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如此激动,竟然是为了看热闹。
只可惜一群人在前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踮起脚尖也瞧不见里头的热闹,凤瑾幽似乎想得更多,面色有些沉,小心拉着她直接往人群里挤,有凤瑾幽护着,牛小甜几乎没用什么力就挤进了圈子里。
当即便大喊道,“住手!”
看热闹的百姓只敢看热闹不敢管闲事,听到这一声,挥向牧瀚海的拳头在他眼前停住,那脸上纵横了一条刀疤的男人带着戾气转过头来,见是个女子,又咧着嘴笑开,“哎呦?姑娘这是从哪里来啊?”
长长的刀疤随着这个笑容颤动,被胡子遮住大半边的脸颊变得更为丑陋。
牛小甜面无表情道,“从天王老子那里来,今日便是整治你的。”
那刀疤男子猖狂一笑,想讽刺她痴人说梦,可是半个字还没吐出来便被周围忽然想起的惨叫声堵回了肚子里,他扭头一看,身边的小弟已经四脚朝天滚在地上,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他是常年动手的,一眼便看出这是被折断了骨头。
他沉下脸,顾不上冲开禁锢的姜珊和脚下的牧瀚海,朝凤瑾幽看过去,“长云街是我的地盘,阁下不懂规矩?”
“你眼前的就是规矩。”牛小甜看了一眼牧瀚海满身的伤,掏出随身的伤药递给姜珊,那刀疤男子是个混混头儿,没被一个女人这么教训过,面色不善地想要开口,触及凤瑾幽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凤瑾幽扫过满地的人,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那刀疤男子缩了缩脖子便想逃,转身却愣住。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凤瑾幽带出的来侍卫赶过来,早已堵了他的退路。
那男子顿时后悔方才的冲动,正要开口,膝弯处便被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在地面上翻了个儿,嘴里的惨叫不比他的小弟们轻多少。
恐惧涌上心头,刀疤男子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高声道,“我是拿钱办事,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给钱的是个年轻男人,看着像大户人家的小厮,就这么多,其他的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了。”
凤瑾幽示意侍卫放人,又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这一方天地总算安静下来,牧瀚海看着姜珊微红的眼眶出言安慰,“都只是皮外伤,看着特别吓人,其实不严重,养几日便能好。”
“我才是大夫。”姜珊皱着眉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什么皮外伤,你的内脏已经受损了,若是再重些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怎么就成了不严重?”
“是我说错话了,姜姑娘别生气。”牧瀚海安慰人没安慰好,反而惹恼了眼前的姑娘,他不知道该怎样哄,便低着头认错,态度十分恳切,让一旁的牛小甜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医者瞧见不听话的病患,总是想要吼上两句的。
姜珊为牧瀚海简单处理了伤口,牛小甜扯了凤瑾幽一截衣袖垫在指尖,直接搭上了牧瀚海的脉搏,“牧兄你命大,只是身体为重,明日的考试太过勉强,你若便算了吧。”
考试再重要,都没有比身体重要的道理。
可是牛小甜这么想,牧瀚海却不这么想,他听到考试二字便有些激动,备扯动了伤口,眉头没疼成一个川字,姜珊连忙将他的手臂按住,疼痛才稍减。
牧瀚海顾不上对姜珊道谢,急切道,“千金一诺,我既答应赵兄参加文选,又在招募处报了名,又岂有旷考之理?”
不旷考你小命都快没了!
这句话没说出来牛小甜便被凤瑾幽按住了手腕,只好连带着标点符号一起吞下肚子里,自己不是牧瀚海,自然也不应该代替他做决定。
考试的场地设在京兆尹府,竖日一早京兆尹与几位主考副考官便侯在府衙前接驾,却没等来帝王仪仗。
凤瑾幽与牛小甜仍旧坐了平日出门准备的马车,外简内奢,让几位重臣好一番感慨,帝后如此节俭,乃是青丘之福,凤瑾幽只笑笑,便转身把手伸向从马车里走出来的牛小甜,宽大的袍袖遮住了投过来的目光。
牛小甜记挂牧瀚海,难得起了个大早,若是被臣子们瞧见皇后哈欠不断,那可着实有些丢脸了。
被几位考官恭恭敬敬请进府衙,牛小甜瞧着候场的才子们,忽然有种高考现场的既视感,她没找到熟悉的身影,转头问身旁的京兆尹,“文选中有一名叫牧瀚海的学子,他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