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个护院打着为燕氏复仇的名头行事,怎么看都是笑话,亡命之人各有理由,牛小甜也懒得多问,只是没想到如今提起燕氏,李乘风会是这样的态度,若他能从此心下清明,烟云到底也算是没有白白送了性命。
凤瑾幽更是不耐听些攀咬,直接命人堵了那护院的嘴,“留下性命,押下去审问。”
若能顺藤摸瓜,便是事半功倍。
那护院如猪羊一般被侍卫扭送离开,牛小甜见李乘风脸色有些难看,便道,“这几日你也劳累了,先去歇息吧,若有消息,我会让粟裕告诉你。”
李乘风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大殿,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人走没了影,牛小甜还皱着眉,凤瑾幽不由道,“若是担心他,就去和他聊聊,你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
牛小甜摇摇头,“鬼门关前走一遭,人总能清明许多,李乘风如今能放下便是大善,我不担心,只是方才那名护院,我觉得太过蹊跷,所谓人走茶凉,燕氏灭门,就连燕九歌这个有太后相护的嫡小姐都过得不如从前,那名护院,还有先前的刺客,又是受何人庇护,能够在京中苟且那么久?”
她带着伤连日劳累,虽说自己便懂些医术,心中有数,但是这样连番用着脑子下来,脸色便先白了一层,很不好看,凤瑾幽站起来,俯身抱住她放在软塌上,然后接过粟裕递来的毯子轻轻替她盖好。
末了坐在榻边,温声道,“不许说话,不许多想,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牛小甜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凤瑾幽狐狸一般的笑容中,她恍然大悟,自己方才不就是这么叮嘱凤瑾幽的?
竟然公报私仇。
她气鼓鼓地抿了抿唇角,闷着声没说话。
凤瑾幽昏迷了几日,后宫有牛小甜,前朝有内阁重臣,说来还算有条不紊,但也有棘手之事等他决议,他苏醒没多久,血花一样的奏折便被送进宫来,他便命内侍将奏折拿到内殿,守着牛小甜批阅。
歪头看见还没搬走的那几摞医书,牛小甜靠在榻上露出笑容来。
这一幕同样似曾相识,凤瑾幽没醒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守着他做事情,牛小甜正笑得甜蜜,忽然对上凤瑾幽望过来的目光,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忽然就觉得舍不得睡过去了。
老公那么好看,她还想多看两眼。
粟裕从外面走进来,便看见两人眼神相交,温情脉脉的模样,低低咳了一声,才屈膝道,“陛下,娘娘,大统领与李公子求见。”
牛小甜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端正了神色,“请他们进来。”
然后又看向凤瑾幽,“应是审问有结果了,他们是来说正事的,等下你严肃些,别胡闹。”
凤瑾幽扔下奏折坐到榻边乖乖点了头,牛小甜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再看看光明正大吃豆腐的某人,最后选择了沉默。
禁军统领将一份口供递给凤瑾幽,牛小甜靠在他肩膀上歪头扫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这么快就招了?”
才不过半天时间,现在的杀手和暗探都这么不敬业了吗?
禁军统领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反倒是李乘风不太在意这些,直言道,“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打着燕氏的名号行事,必然不是为了情谊,无利不起早而已,不过对他们来说,再大的利益,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而且那名护院身手一般,更紧要的事,恐怕他也不知道。”
“的确如此。”禁军统领道,“微臣审问之时便察觉,他立场并不坚定,一用刑便吐了个干净,只是可惜有用的只有那处别院的位置。”
放下口供,凤瑾幽看向李乘风,“燕氏的人你熟悉,这处别院就在京郊,你可愿意走一趟?”
“责无旁贷。”李乘风既然放下往事,便不会在意这些,他如今活着,只想为自己从前所为赎罪,告慰陈烟云的在天之灵。
他看过那别院的位置,又问道,“这别院藏不了太多人,应当只是其中一处窝点,陛下的意思,是一网打尽,还是......”
“不要打草惊蛇。”牛小甜插言道,“如此轻易便被暴露的位置,恐怕也只是小鱼小虾米,抓了活口同样也问不出什么,你带几个人去,只瞧瞧情况,若是能找到线索顺藤摸瓜自然更好。”
傍晚李乘风从宫外回来复命,脸色有些难看。
牛小甜被凤瑾幽按在榻上躺了一天,连吃饭都是一口一口喂的,她闷得难受,便在殿中走来走去,见李乘风进来,才停下脚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此行可还顺利?”
“并未打草惊蛇。”李乘风看了凤瑾幽一眼,沉默了一瞬,才低声说道,“只是那别院中确无什么线索,住的都是老弱妇孺,他们不可能是刺客。”
“老弱妇孺?”凤瑾幽皱了皱眉,放出燕九歌病重的假消息,原本以为能引出刺杀的幕后黑手,清算燕氏余党,没想到翻出来的不是护院就是家眷,这与预想之中也相差了太多。
牛小甜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李乘风心中同样纳闷,但是事实如此,他点头道,“我认得其中一些人,他们都是从前燕府的下人,如今......大约是无家可归。”
牛小甜见他面带怜悯,又想起方才那句他们不可能是刺客,沉吟片刻,见凤瑾幽还皱着眉不语,便开口道,“既是老弱妇孺,那便没有对无辜之人下手的道理,派人盯着别院,若有线索或异常,及时来报就是。”
凤瑾幽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人按皇后说的去办。
李乘风躬身朝牛小甜行了一礼,“多谢娘娘。”
牛小甜没有问他谢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燕氏罪孽深重,株连九族不足惜,可到底是连累了许多无辜之人,府中下人不曾为恶,若是能不伤及无辜,也算是功德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