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幽眉色一凛，拂袖站起来，“你要做什么？”
满殿的侍卫也呈合围之势，将燕九歌与太后围在中央，却因为太后而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上前。
被制住的太后宛如一片枯叶，轻飘飘的身体好似都没了什么重量，只剩一把干瘦的骨头，她感受着来自脖颈间的凉意，努力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燕九歌的脸，却只瞥见她的侧颜。
昔日漂亮灵动的眼睛布满血丝，猩红之中一片阴狠，嘴角扬起的弧度也带着癫狂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动了动嘴角，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瑾幽哥哥，九歌只想嫁给你。”燕九歌握着金钗的手背上已经起了青筋，癫狂的笑容配上温柔的语气，是一种说不出的扭曲，“待你废了赵凝儿那个女人，我们成婚后，姑母便是你的长辈，我自然不会伤害她的，你说好不好？”
听到这话，太后睁大了眼睛，苍老的目光中浑浊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旁边的女官推开侍卫，忽然冲到燕九歌面前，“九歌小姐，这是太后啊，娘娘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都忘了，从来她便是最疼爱你的人，但凡是你想要的，哪一回她不是花尽了心思让你心愿得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她？”燕九歌仰头笑了两声，鲜红的血液从唇边缓缓流淌下来，在苍白上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恻，“她就是个骗子！骗子！她说过会让我嫁给瑾幽哥哥，我信了她，结果呢？结果就是我在大理寺天牢中不知生死，她却袖手旁观将我弃之不顾，如今我终于重获自由之身，是瑾幽哥哥亲自入大理寺天牢将我迎了出来，姑母却要阻止我嫁给瑾幽哥哥，连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都不肯帮我，我自然要为将来筹谋！”
“什么亲情血脉，家族传承，都是虚伪与欺骗！”燕九歌手腕一压，太后脖颈间便浮出一缕鲜红，她冲着女官大喊，“都是骗子，都是假的，什么情爱虚幻，我这位好姑母对我的疼爱才是虚幻，如今她不愿得罪赵凝儿，便要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来讨好那个女人，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说啊！”
那女官睁大眼睛看着燕九歌，满眼只有震惊与错愕，凤瑾幽挥了挥手，便有侍卫将她拉开。
包围圈分出一个口，凤瑾幽往前走了两步，“太后是你的亲姑母，今日你若是杀了她，便是不孝不悌，朕不会迎立这样一位皇后。”
“瑾幽哥哥你答应了？”燕九歌大喜，她手腕一松，太后终于片刻的喘息，然而她连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不知是心如死灰，还是方才被燕九歌勒得太紧。
“你先放开太后。”凤瑾幽看着那支抵在太后脖颈上的金钗，眼底有一丝锐利划过，燕九歌身后的侍卫会意，将手中长剑往前送了两分。
燕九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她一颗心都扑在了凤瑾幽身上，眼底的深情被癫狂所埋没，偏偏还笑得扭曲又阴恻，“只要瑾幽哥哥你写下废后诏书，废了赵凝儿那个女人，娶我......”
“你这是在做梦。”牛小甜带着一众宫人走进来，冷声打断了她的话，“青丘开国以来，从未有如此失德之后，你想取本宫而代之，就去梦里想吧。”
她直接朝殿中央的燕九歌走去，侍卫不敢拦，便向两侧分出一条路来，凤瑾幽担心刀剑无眼伤了她，只好摇了摇头，命燕九歌身后那侍卫撤了长剑。
燕九歌看见牛小甜，癫狂之色更甚，“你信口雌黄！瑾幽哥哥心里只有我，你不过是一个人被他厌弃的女人，他是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什么？绝对不会娶你才是真的。”牛小甜嗤笑一声，“事到如今，装疯扮傻有意思吗燕九歌，凤瑾幽待你如何你心中一清二楚，你想用太后要挟他娶你，梦做过了吧，太后今日若死在这里，陛下便能以谋逆之名诛杀你，届时燕氏一族最后的血脉就此覆灭，对我与陛下而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燕九歌怔住，看着眼前被恨毒了的女人，眼底有茫然一闪而过。
凤瑾幽与牛小甜都紧紧盯着她手中染血的金钗，只可惜那钗子半分不离太后的脖颈，若是轻举妄动，太后必然受伤，而金钗之下正是动脉所在，加之太后年事已高，几乎无生还的可能。
心中一番盘算，牛小甜继续说道，“我才是凤瑾幽最在乎的人，你想要挟他，也该用对人才是。”
燕九歌似乎忽然抓住了什么，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放了太后，我做你的人质，你用我......”
“凝儿！”凤瑾幽沉声打断牛小甜的话，咬着牙道，“你不许乱来。”
牛小甜转头朝他一笑，“自然不会乱来，你可要相信我。”
然后又看向被这个笑容刺激的燕九歌，“用我换太后，你拿我的性命与凤瑾幽谈条件，岂不是比挟持太后有用的多？”
此言一出，凤瑾幽眼底杀意更甚，连太后的神色都闪了闪，看向牛小甜的目光变得复杂，牛小甜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如果她今日死在这里，一切罪责都在燕九歌身上，是将她与燕九歌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燕九歌只沉默了一瞬，便又露出狞笑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没有其他机会了。”牛小甜再度朝凤瑾幽看了一眼，“我家陛下脾气可不太好，还是个急性子，若是他一声令下，你就只能陪着你的好姑母一起下黄泉了，又何谈嫁给凤瑾幽？趁他没有起杀心，你自己想想吧。”
“我跟你换。”燕九歌眼中闪过一抹阴狠，挟着太后便朝牛小甜走去，见四周的侍卫随她的脚步收缩了包围圈，又忽然停住，看向牛小甜，“你自己过来，让他们退后，否则我现在便杀了她，不能嫁给瑾幽哥哥，那我们便同归于尽，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