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宫殿大门,李乘风心里还是懵圈的。
从屏风后出来的牛小甜却笑得花枝乱颤,“性格娴静,凤瑾幽你什么时候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不是不打诳语吗,我哪里娴静?”
“此事到此为止。”凤瑾幽又端起那杯他根本没喝过一口的茶,像模像样放在嘴边,“日后李乘风不会再来纠缠你。”
“本来就没有纠缠呀。”牛小甜眨眨眼,看着比孩子还幼稚的某人,她料定凤瑾幽会被她噎得哑口无言,却没想到对方说不过就用强,唇角被一点点封住,牛小甜睁大了眼睛。
眼神好似在控诉,堂堂帝王,说不过就要换一种方式动嘴,好无赖,凤瑾幽却按住她的后脑,将这个吻一点一点加深。
李乘风到天牢的时候,燕九歌正倚在墙边休息,她变得极为警惕,听到脚步声便忽然睁开眼直起身子来,脸上也写满戒备。
李乘风看得有些心疼,哑声道,“九歌,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燕九歌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又很快被掩去,她抬起头,朝牢门外的李乘风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
做戏堪称燕九歌一大强项,只可惜凤瑾幽早已知悉她的性格,软硬都不吃,还对她极为抵触,以致燕九歌的一身本事都无用武之地,如今施展在李乘风身上,才是真的事半功倍。
只这一个笑容,李乘风便已然红了眼眶。
他忍不住想,为何苍天要这般捉弄,若是燕九歌当初便肯罢手,随他离开京都,又怎么落到如今连性命都要不保的地步?
燕九歌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牢门边,眼中便已泪水盈盈,她还未开口,李乘风已经急着问道,“你的腿怎么了,可是在这里有人对你动手?”
他一低头,便又看见燕九歌露出的半截手腕,泥灰中混着已经凝固的血液,显然伤口还没有包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着他为自己着急,燕九歌眼中那将落未落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却只是哭,也不说话,如今李乘风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今日的一举一动,她都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即便她美貌不复,但是凭借李乘风对她的情意,总能叫人心疼。
李乘风的确慌了阵脚,他第一回见燕九歌这般模样,连哄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干巴巴地问了几个问题也得不到回答,急道,“九歌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好吗,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一定想办法为你做到。”
燕九歌低垂的眼眸中闪过喜色,借着长发遮掩,便只能让李乘风看见她轻声哭泣的模样。
她慢慢抬起头来,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向李乘风,“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要什么你都愿意为我做到?”
“自然是真的。”李乘风觉得喉咙发紧,心里也酸涩的厉害,看着燕九歌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根本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不让你继续在这里受苦,到时候我们便离开京城,不问这世间的纷纷扰扰。”
“好。”燕九歌破涕为笑,隔着牢门握住了李乘风的手,“我相信你。”
这个笑容让李乘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回到皇宫中,他才明白自己在浑浑噩噩中答应了燕九歌什么,想起牛小甜的劝告,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李公子你注意脚下,再不停步便要撞到皇后娘娘身上来了!”熟悉的声音让李乘风抬起头来,说话的正是牛小甜身边的粟裕,他一直都记得,因为燕九歌做过伤害皇后娘娘的事,所以这位姑娘对他的敌意格外浓烈。
陈烟云也朝他看过来,担忧的目光让李乘风移开了眼神。
“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方向,你是出宫去了?”牛小甜最喜欢选僻静的地方带着她的一众美人们散步,这条路是出入宫门的必经之地,因为平日里后宫中少有人出入,所以清静。
“卑职还有要事,便先告退了。”李乘风对上牛小甜询问的目光,便想起在天牢中答应燕九歌的事,一时间燕九歌的眼泪,牛小甜对他说过的话,又开始在脑海里交织缠绕,让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牛小甜。
看着李乘风匆匆离开的背影,牛小甜转头看向粟裕,“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粟裕摇摇头。
牛小甜又去看陈烟云,“我看着像是会吃人的吗?”
陈烟云也摇摇头。
那就不是自己的问题。
牛小甜得出最后的结论,忽然福至心灵,又把问题归咎在了凤瑾幽身上,并且越想越觉得合理,一定是那天凤瑾幽胡闹得太过,人家清清白白却被他无端说了一通,换了谁都会不高兴的。
看她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陈烟云担心道,“娘娘,您没事吧?”
牛小甜面色颇为愁苦地摇摇头。
粟裕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那您这是?”
“操心的命呀。”牛小甜感叹道,“凤瑾幽那家伙又闯了祸,得罪了人,最后还不是要我出面,帮他摆平事情。”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呀。”牛小甜最后摇着头叹出一口气,扔下一众嘴角抽搐无言以对的宫女,慢慢往寝宫走。
等粟裕她们恢复了神色跟上来,她对陈烟云道,“我柜子里有一瓶金疮药,是凤瑾幽前几天送给我的,说什么我整日里上蹿下跳,容易伤了自己,我看他这分明是在诅咒我,那金疮药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拿去送人吧。”
陈烟云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面色茫然道,“送谁?”
牛小甜颇为糟心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自家好好的丫头为什么也变得这么迟钝,“自然是送给李乘风,凤瑾幽都把人得罪狠了,你难道没发现他现在见了我就跑,连半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了吗?”
然后自言自语道,“怎么说也算是朋友的,怎么能连半句话都不愿意说,肯定是那日凤瑾幽话说得太重,让人家心里不舒服了,是该赔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