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甜的举动都落在了凤瑾幽暗中派去保护她的人眼中，暗卫回去禀告了一声，就看到自家王爷坐在桌边笑得乐不可支。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情况，要知道自家王爷一向冷面，少有事情能让他如此开心，更别说还是坐在书房中看着一份简报笑成这样。
“我原先还担心她刚刚接手这类的事情，怕是会手足无措，还特地找了几个经验老道的匠人，准备让掌柜寻个机会提醒。”凤瑾幽笑着摇了摇头，微微眯着眼，神情中满是欣赏。
暗卫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有些感慨自家王爷和王妃之间的深厚感情。
牛小甜回到王府后，就拿了一本书册，记录下自己一天之中的见闻。她整理出了一套采购方案，信心满满的准备着几天后海外客商的音讯。
要说这海外客商也真是大架子，据说是贸易周边各国，在海上做了不少生意因此发家。客商有着自己的货船，行在海外时，他在船上说一不二，就像土皇帝一般。
就算来到了京城，客商摆着的姿态也异常高傲。
牛小甜刚被掌柜领到商谈的地方，就有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映入眼帘。她睁眼一看，差点被中年人身上各种金光闪闪和宝石之光弄花了眼睛。
这中年人头上戴着八宝珠冠，不伦不类的做着中原人的打扮，但身上却透着一股子海腥味。像是为了掩饰这种味道，他又特地买来名贵的熏香用来遮掩。
牛小甜刚刚坐到中年人旁边的桌子时，就被这个呛人的味道弄得打了一个喷嚏。
掌柜不愧是常年做买卖的，经常与这类人打交道，这会儿虽是表情僵硬，但脸上仍是不改热络的笑容。
“这位就是我们珠宝楼的主事人，贵客远道而来，还请尝尝我们京城中久富盛名的雨前茶。”掌柜挥手让后面的伙计奉了最上等的茶水，自己则坐在两人下首，把谈价的权利让给牛小甜。
牛小甜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尊贵”的客人。她刚想要开口，却看到这中年人动作粗鲁地喝了一口茶水，连带着里面的茶叶沫子都吞进了口中。
这茶吃起来自然不香了，中年人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嘴上嘀咕：“看来你们中原人的茶叶也不怎么样，亏得在海外地方卖的那么好，茶砖几乎与金子等值。”
这话着实扫兴，牛小甜有些纳闷，下意识的觉得这客商不好相处。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客商家财万贯，在海面的商船上几乎成了土皇帝。谁人不遵从他就会被丢到海里去喂鱼，久而久之养出这狂妄自大的脾性来也正常。
牛小甜想了想，便面带笑容的从丫鬟手中拿了自己罗列出来的章程，递到了客商面前的桌子上。
“贵客，本店知道您满载着珍宝而来，我们对这桩买卖是抱着极大的诚意的。”牛小甜指了指推过去的文书，谁知客商后面凑来了一位穿着长衫的读书人，拿着文书给客商念了起来。
还真会摆谱！
牛小甜借着袖子的遮掩，喝了一口茶水，又翻了一个白眼。
她在宫里看着皇帝批阅奏折都没有这派头呢，明明是伸手可及，却还要特地找个文人来念。
文书上面罗列了牛小甜需要的珠宝类型，都是当下在京城中最紧俏的。
和田玉、猫眼石、南海珠……甚至还有用作衣衫上额外点缀的鲛纱，这些颇受贵女的喜欢，就连男子也乐于用这些珍贵物品装点自己的衣衫，用以衬托身份。
这客商听着听着就变了脸色，他用一种审视又带有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牛小甜，忍不住问道：“你一个妇人，也能做这么大买卖的主？”
掌柜连忙上前，恭敬地对牛小甜行了一礼，道：“这位夫人是本店的东家，也是老奴的主子，自然能够做主。”
可是客商脸上却闪过了轻挑之色，他看着牛小甜的美貌，不屑的说道：“那我可就怀疑了，你们店竟然让个妇人当家，这买卖怕是做不长久！”
牛小甜乍一听还没有明白客商话里的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就瞧见了客商浑身上下打心眼里透出来的轻视。
她一下子沉了脸色，早听说有些海外蛮夷之地将女子视作玩物。她虽然不知道这客商来自何处，只听他说话时带着的异族腔调，这便起了联想。
“看来客人是不打算和我们家做生意，罢了，京都码头每年从海外过来的船只足足有上百艘，我们也不差你几艘商船的货源。”
说吧，牛小甜就端起了茶盏，眼神冷冷的扫过掌柜。
掌柜也是急得跺脚，没想到这客商竟瞧不起女子，偏偏他们珠宝店又是牛小甜当家。
他忽然一甩袖子，直起腰来，一改之前恭敬的姿态，冷漠地对那客商说道：“客人请回吧，我家主子已经端茶送客了。”
这客商顿时愣住了，他本来是想摆摆姿态，好好拿捏一下，把握住谈生意的主动权。再者，也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着实瞧不起女子。
可是掌柜如此直接的表态，以及牛小甜干脆的拒绝，却让客商处在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客商船上的货物虽然珍贵，但不能变成钱，随后换得粮食，他又怎么养得起那么多的水手和护卫？
更别说牛小甜做主的是京城中最大的珠宝店，这家店子都摆明了拒绝，其他的店铺谁敢冒险收他的货？那不是在跟轩王府做对吗？
“夫人，这位夫人，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刚才我也是昏了头才会口出乱言！”
客商往外头走了两三步，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可是牛小甜只在低头品着茶。就这样拖了一小段时间，客商走到门边。看到牛小甜和掌柜都没有出言挽留，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说出讨饶的话。
可是牛小甜却头也不抬，打定主意要好好打压一下这狂傲的商人。
掌柜仔细瞧瞧，也是心领神会。他便覆手而立，眼睁睁的看着客商失魂落魄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