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甜走到窗边，看见外头人来人往，这座珠宝店坐落的地方确实是京城中最好的。
京都是何等富庶的地方，王公贵族家中的夫人小姐常常光顾这间珠宝店，光是看着来往的人，牛小甜就能猜到这店中一天的流水不下千两。
不过具体盈利的多少，还需要看过账本才能知道。
牛小甜对掌柜招了招手，让掌柜将自己带到后面的帐房，将近几月的账本都捧了出来。
掌柜眼中闪过一抹狡猾之色，领着旁边的小伙计去库房中搬来了八本册子。
这八本书册足足有二指宽的厚度，牛小甜瞧见了便皱起了眉，随后拿了一本搁在桌上翻看。
这确实是这家珠宝店中的账目流水，只是记录的太过潦草。这些账目若是放在外边，说不定还能得到旁人称赞，觉得有条有理清晰可见。
但是在知道借贷记账法的牛小甜眼中，却不过如此了。用大串的文字描述钱财的去向，反而不如借贷记账法能够一眼看清收支和去路的方便。
但考虑到这掌柜也是很早就开始为王府做事的人，牛小甜初来乍到，也只能耐下性子静心阅读这大册的账本。
牛小甜让掌柜给自己取来的纸笔，单独一人坐在屋中。她一边阅读账册，一边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信息写在干净的白宣纸上。
好不容易记完了一册，牛小甜低头看了看自己录下来的信息，心里忽然有种别扭感。她再仔细一瞧，更是觉得账目的收支不对劲。
等拿着算盘过来核算一番，这下牛小甜便是确定了……想不到这掌柜看着浓眉大眼老实忠厚，却也是个内里藏奸的。
碰巧在这时候，掌柜敲了敲房门，语气恭敬的问道：“王妃，您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账册了，可要出来休息一番？小人吩咐伙计准备了清茶，一般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牛小甜沉着脸色将自己写好的白宣纸收拢在一起，又卷成了长筒拿在手中。她一推开房门，掌柜便极为好奇地瞧着她手上的卷纸，眼神还不住的往书桌上摆着的账册上面看。
牛小甜咳嗽一声，让伙计把茶水奉上，随后试探着问道：“掌柜在这家店子里操劳几年了？”
听见这个问题，这掌柜摸了摸山羊胡子，颇为自得的说出自己掌管着珠宝店的年限。
他本来是想炫耀自己的资历，却不想这话落在了牛小甜耳中，却是令她感慨万分。这账目的问题显然和掌柜脱不开关系，然而这么个大蛀虫，在这珠宝店里吃了这么长时间竟都无人发觉？
想到这里，牛小甜看着掌柜的目光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这掌柜却还沉浸于自己的资历之中沾沾自喜。
牛小甜深思了一下，觉得这掌柜如此神闲气定必有倚仗，便打算回到府中去和凤瑾幽商量。掌柜看着牛小甜查看账本之后什么也不说，只吩咐马车载着自己回去，心里也是很纳闷儿。
没过多久，牛小甜回到王府，先去了凤瑾幽的书房。
书房门前的护卫看到牛小甜过来了，连忙低头把她恭敬地请了进去。这是凤瑾幽给她的特权，都不需要旁人通禀，便可直入轩王府重地。
凤瑾幽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手上掌柜刚刚让人送来的书信。
在这书信中，掌柜禀告了牛小甜自从进的珠宝店之后所做的一言一行，又特地提出自己按照凤瑾幽的吩咐在账本上做了手脚，但并不清楚王妃是否看了出来。
牛小甜虽然瞧出来了，但却并没有表现，而是十分平和的询问了掌柜几个问题，随后就找了借口离开回府。
两人之间颇有些误会，掌柜不知牛小甜有没有看出账本上刻意留的破绽，而牛小甜则是将掌柜认成了一个巨贪。
近期的账本，又是拿给她过目的，都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扣有去向不明的钱财……以此推及，掌柜负责珠宝店十多年，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呢！
但牛小甜将事情说了出来，想请凤瑾幽和自己一同拿个主意时，凤瑾幽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将自己手上的书信推到了牛小甜面前。
“账本上面的破绽是我特地让掌柜做的，就是为了考教你有没有能力处理好，”凤瑾幽这话刚一说出口，就看到牛小甜有些嗔怪瞧着自己，“我可不是怀疑你，只是王府家大业大，想要转交总要让底下的人心服口服！”
说着，凤瑾幽就指了指推过去的那封信，道：“我这就将消息传回去，想来过不了多久掌柜会对你言听计从，另外这家店子过几天会有一笔大买卖要谈，是和海外过来的客商商谈珠宝的进购。”
“哦？”与海外客商谈的大买卖立刻吸引住了牛小甜的注意力，她点了点头，从凤瑾幽这里得到了一些讯息，随后便去准备开来。
海外多珍宝，而这一次客商带来了大批珠宝原材，牛小甜需要做的就是看一下现在京城中流行的珠宝款式，再将材料分派给店中的匠人。
这事情听起来简单，但是如果不能准确把握住现在京城中流行的首饰样款，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的珠宝可能无人问津。
现在距离挑选原材还有几天，牛小甜想了想，就换了一身轻便的打扮走在街上。
京城确实是富余无比，街面上走着的不乏大家小姐，身后还跟着梳着丫鬟头的小姑娘。
牛小甜走累了，就坐在街边的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
她一边喝着带了河鱼鲜味的馄饨汤，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女子。
有人觉得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便不高兴的看了回去。等认出投来目光的也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这心中的不悦就消减下去。
流云髻、双环髻、还有在妇人之间流行的堕马髻，各式各样的发型上面别着精致的首饰，有的是金花，有的则是银钗玉簪。
但总体来说，还是玉的清贵更受年轻女子欢喜，妇人则喜欢用金银宝石彰显身份。
牛小甜眯了眯眼睛，将自己观察所得总结出了一份心得记在心中。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打道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