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拜师。那拜师礼和朝她下跪有什么区别。
是的,他是回来了,他是要告诉眼前这个人,他谭铙钟,不是一个禁不起苦头的人,再怎么打骂,他都可以忍。直到打败她,用实力跟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但是那不包括,他要接受她的恩情,不包括他是受她指使。
不要忘了,他和她是死对头,他非常恨她,她伤害自己的家人,把白无常插进自己身体。
谭铙钟直直定在那里,骄傲倔强。拜师是他自己的事,他会去说服药老,不是她大小姐的一挥千金。他不是跪着接受恩赐,不是时刻畏惧她的暴力。
这是在不给脸药老,但是药老默不作声,他还想看看这个妞子有什么法子治这个小子。她说不屑暴力来维护他的尊严,那么,她要怎么做。现在两人的目光都朝向丝丝,这个莫名奇妙,不知居心的女人。一个憎恨,一个好奇。
丝丝把红绳洗干净,收回袖中。不急,不是在等好戏吗,在等等。
丝丝仍背朝谭铙钟,做封印。
那封印,谭铙钟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他的封印,他藏在这魔丛沼泽的封印,他自己都打不开的封印。芒光四射。未看清楚,脸上的巴掌声和机械的落地声同时响起。未作防御,不想一直慢慢的丝丝想出手时,形无踪迹。巴掌声干脆利落,和谭铙钟嘴角的血一样。
“拿回你的东西,护好你可悲的尊严,小心隐藏你的骄傲,现在,滚吧,没人看出你在背后的得意,他们都是傻子,完全看不清你,继续,自欺欺人骄傲下去,你不是一直这样想的吗,一直以拥有秘密机械师身份自鸣得意,这样忍过所有人的嘲笑,回去,扮演你的角色,时刻准备让他们大吃一惊,自以为操纵府上生计多好啊,哪里需要来这里,对我这个敌人,既打不过,又讨好不了,多失败的滋味啊!你要是打得过我你会恨我吗?恐怕我还是那个看不清你实力的笨蛋吧,你在背后不知笑我多少回了。你除了敢去憎恨所有不公,然后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善待丑恶的圣人,你还敢拥有什么感情,你还敢相信什么。你什么都不敢,把自己置身在可怜虫的位置才不会失望不是吗?我需要你占领生活,需要依赖你的陪伴服侍吗?你算什么东西,我扔衣服比扔你动感情多。我从来不捡丧家狗,现在也是。走,不要污染我的心情。”
丝丝抱着云舒走了。谭铙钟半张脸浮肿。羞耻让他根本感受不到脸上的火辣。他迅速拿起霸王枪,朝远处的丝丝投去。以前他从来不出手,往后也少用暴力,但是对这个女人,他缺乏判断力。
丝丝没想到铙钟投得这么完美。直插在她后面一米。弧线是先斜上四十度投标,然后在距离丝丝还有15米重力让霸王枪往下,到达丝丝面前就是一个人能往前倾的斜度。她与铙钟相距100米,不是训练过的人不会投出这样的距离,更别说这么具有审美又精准的投标水准。而且他用的是霸王枪不是标枪。他是个机械师,却可以对有点偏门的投标这么专业,丝丝是有点佩服的。但是标枪再往她丝丝前面插去不是更有威慑性吗?给敌人一种四面包围的恐惧,但是他怕误伤自己。这个人。丝丝好笑回头看他一眼,还是倔强,愤怒,该死的脸,丝丝转身把水袖转得飞扬。
晚饭的香味飘进卧室。这是想清楚要在这里了。
铙钟进去请她出房间吃饭,哎呀!真是难得,都没有在门口犹豫或者徘徊一下啊!但是丝丝小姐有这么好对付吗?他气消了,丝丝呢!她凭什么对那没有杀伤力的霸王枪消气。你谭铙钟不弄死我就是你的错误。丝丝在化妆。化妆台上摆着白无常和那些洗好的锥子。还是黄色的衣服,脖上系铃铛,案上趴着云舒。她额上化梅花,嘴唇上唇黑色,下唇红色。化粗眉但是脸蛋却未施粉墨。她对着把眉画好,说:“你不是想学不被人欺负吗?我教你,比别人更狰狞就行了。”她在案上拿起银针,转过身对着铙钟,两片嘴唇裂开,银针丝毫不慢地往脸上刮下。
铙钟不知怎么冲到她面前,第一刮已经结束了,第二针又来了,铙钟两只手去抓她的胳膊,但是他怎么挡得住丝丝,丝丝的针还是按原来轨道,不紧不慢往脸上割,她那浓烈的妆还有完美无瑕的脸上一条血疤因为笑得狰狞而扭曲着,十分诡异。锋利的银针要接近她的脸了,说不定还是眼睛。铙钟用身体挡住她的脸,他胳膊肉坚硬起来也挡不住丝丝那轻轻一捻就红的手,他踮起脚,好让胸口对准银针,如果挡不住就用身体替她受。
银针穿过铙钟衣服,他还在奋力抵抗却不畏缩,那真免不了的银针居然在碰触他的肌肤的时候停了。铙钟手臂僵硬着,心跳砰砰,好像每一次心跳都离银针近一点,它停了。铙钟反应过来安抚似的说,“我把它收好,我把它收起来。”他的手在抖,他怕极了她的喜怒无常,他颤抖地把银针收进纳戒。好了,没了,看不见了。
丝丝看他满头大汗,血还在她脸颊上,扎得不深,没有继续流。铙钟说:“把你的药给我,我帮你涂药”丝丝只轻蔑看他,一笑。铙钟又说:“把药拿出来,乖,涂好药去吃饭。”丝丝轻蔑一笑,看着他。又慢慢拿锥子搅白无常。
她真能下手的,她真能把白无常插进那一拈即破的肌肤的。谭铙钟慌张撕下自己的衣服,抓过一把锥子,多少都没关系,按进白无常,朝自己胸口扎去。
双耳雷鸣,倒不如说双耳安静。两眼发黑,倒不如说两眼干净,谭铙钟倒在地上抽搐。屎尿同流,口吐白沫,没关系,没关系。看不见那女人的疯癫就行了。他不要看见。
丝丝无声走进他,靠近他,看他惨不忍睹,看他极力不惨叫维持自己点点尊严。就这样看着他备受折磨,心里流出快意。
他闻见那胭脂味了,闻见她身上的药香,影子在他面前,尔后又步履轻快的走开。他居然现在还在想丝丝那一针扎进水嫩的脸蛋,流出来的居然不是水,是真的血,血划过她的脸因为她的笑而弯曲成河,好似红色的水而已,不带伤害和疼痛。要是他还能行动,他想看看她的脸好了吗。疼痛地毫无尊严,没关系。他这么弱,活该!
那根红绳从丝丝袖口落下。药老想,为什么要他来当这个师父。论手段,他哪里比得上这个女人,十八岁。很难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