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县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辆精贵的马车缓缓而行,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伸颈观之。
这辆马车,彩色的流苏飘垂于马车的四角,迎风而展,有着说不出的飘逸闲雅。而驾车的,乃是一名倾国美人儿,她着一袭异族服饰,肩上绕着一条白得刺眼的狐皮。她面容精美,媚眼横飞的眸子随意的往周围一瞟,霎时间引得众人心跳如雷。
然而,百姓们在欣赏美人儿的同时,心头也是逐渐升起几股好奇,真不知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人,居然舍得让这么伶俐娇美的美人儿驾车。
当然,对于车外百姓的好奇与躁动,马车内的气氛明显是轻松涣散了几分。
萧沐月此刻正懒懒的靠在车壁上,左手握着一盏羊奶,右手捏着一团色泽鲜亮的牛肉,张口对着牛肉豪气一咬,满口的清香肉腻。
她眉角一舒,脸上不自禁的带上了几分满足。没想到,这匈奴国的东西居然这般的美味。
她以前也曾吃过牛肉,但以前的那些牛肉与此刻她手中的牛肉一比,那真是一个天壤之别。对于羊奶,她倒是从未喝过,今日一喝,倒是觉得甘甜爽口,比那茶水,真是好上了几倍。
她的旁边,是随意落坐的耶律幽。细小黑润的发辫轻垂于他的胸前,含满了异族风情。他双眸深沉,眸光依然如往常那般含着几缕邪笑。他朝萧沐月望去,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这些吃食,可合沐月的胃口?”
萧沐月忙着咽食,随意的给了耶律幽一记白眼。
丫的,这厮不会看吗?若不合胃口,她萧沐月怕是早将手中的羊奶与牛肉扔了。
见状,耶律幽笑笑。深幽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正躺在他眼前的楚冷轩,眸光一动:“楚王怕是要醒了。”
闻言,萧沐月朝躺在前方车板上的楚冷轩望去,只见楚冷轩双目紧闭,原本冷酷的面容苍白无比。他眉头紧蹙着,似乎即使是昏迷,他依然心头不畅,像有什么心事紧紧的缠绕着他,令他不得安宁。
萧沐月眉角一抖,说真的,这时的冷酷男倒是蛮可怜的,也许,蓝怡然的背叛,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可是,这冷酷男一向自以为是,冷酷阴狠,如今落魄成这样,倒是活该!
片刻,只见楚冷轩的眼皮缓缓抖动了几番,萧沐月一愣,便见那双苍白的眼皮微微荡开,那双平日里冷然决狠的眼睛折射出的,依然是无尽的冷漠。
没趣!萧沐月瘪瘪嘴,心下倒是微微升起几丝不耐烦。这冷酷男的眸光,真是让她毫无新鲜感。
也许,若有一天,冷酷男睁开眼的刹那,眼睛里折射出的不再是冷漠,她怕是要怀疑太阳是否从西边出来了的。
楚冷轩则是冷冷的朝周围一瞥,而后硬气的想要起身,却不料动作稍大牵动了腹部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气,但还是忍痛从车板上坐起,后背轻轻的靠在了车壁上。
他楚冷轩从不软弱,即使是此刻,他也不喜欢躺在车板上,接受他人居高临下的目光。
见此,萧沐月眉毛一抖,这冷酷男对自己还真是狠。明明这般痛,他还要坚持坐起来。
“楚王,你伤在腹部,还是躺着为妙!”耶律幽双眼一眯,望着楚冷轩的眸光中顿时闪现出几缕邪笑,看得萧沐月顿觉阴风阵阵。
楚冷轩则是冷冷的盯了耶律幽一眼,俊美但却惨白的脸上浮现出几缕无畏:“放心,本王死不了!本王还未捣毁你匈奴万千精兵,怎忍含恨而终?”
此话一落音,耶律幽脸色顿时一沉。
萧沐月瞅着耶律幽的脸色,正以为这厮要生气时,却见耶律幽嘴角一勾,一道肆意横流的邪笑再度绽开:“楚王现在乃本殿的阶下囚,还敢这般大言不惭,楚王,本殿倒是好奇你腹中的胆囊,是否有异于常人呢!”
听了这话,萧沐月霎时间觉得手里的牛肉和羊奶不香了。
她随手将手里的吃食往车窗外一抛,而后直直的盯着耶律幽,诧异道:“丫的,耶律帅草,你不会是想取出冷酷男的胆囊,仔细瞧吧!”
“有何不可?”耶律幽转眼望向萧沐月,脸上的邪笑依旧,但却加了一分调侃。
楚冷轩冷哼一声,薄薄的嘴唇惨白一片。他冷冷的瞥了耶律幽一眼,无畏道:“耶律幽,你今日最好是杀了本王,要不然,你以后自会后悔!”
楚冷轩的话语冷意袭人,其中暗含的警告却未让耶律幽眸光晃动一分。似乎对于耶律幽而言,楚冷轩已是无足轻重之人,不足以翻起大风大浪。
“后悔?呵,既然楚王好心提醒,本殿又怎会不给楚王几缕薄面。不过,如今的楚王倒是落魄得像一只狗,令本殿毫无闲心痛打落水狗。但,稍稍的教训,仍是必要的。”
此话一落音,只见耶律幽霎时间拔出腰间的软剑,随着一阵寒光的晃过,只见耶律幽的软剑已经袭向了毫无还手能力的楚冷轩。
四道劲风拂过,寒光阵阵,这时的萧沐月倒是满脸的复杂。
看着样子,耶律幽怕是要挑断冷酷男的手筋了,她是救,还是不救?
短暂的纠结之后,萧沐月终究是眼睁睁盯着耶律幽的软剑毫不客气的刺入耶律幽的手腕,顿时,只闻一声难耐的闷哼破空而出,耶律幽嘴角的笑容更甚,他立马拔剑,再转换方向刺中楚冷轩的另一只手腕。
又是一声闷哼响起,楚冷轩面容越发的苍白,他松开牙齿咬着的嘴唇,两只手腕处的剧痛已让他承受不了。
可即使肉身如何震痛,又怎敌得过他此刻心里的仓冷。他楚冷轩一腔热血魂洒战场,生死对于他来说早已无畏,可是,如今他手筋尽断,他才发觉自己仍有害怕的东西。
他是武将,若手筋尽断,他还如何拿得动剑,还如何挥得动锦旗,还如何带领三军奋勇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