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异和弟弟林大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大同现在跟在父亲林秋民的身边学习寺庙工程的相关事宜,尽管他从小学高年级开始就离开了林秋民有了新的爸爸,不久之后还有了一个弟弟,但相比小异,大同似乎更敬仰林秋民,而且还自告奋勇地选择继承父亲的衣钵。
对于母亲新家庭里诞生的小弟弟,作为姐姐的林小异只见过他一次面,还是早在他上小学以前。小异连这位弟弟的名字都没记住,现在他应该已是在校大学生了。
小异知道大同的新爸爸对大同不是不好,只是大同曾说过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隔阂感无法抹去。这种感觉小异无从理解,因为到目前为止她的“后妈”的位置仍是空缺,而且极有可能一直空在那里,她不知这是件幸事还是不幸。
因此,当小异听说大同即将搬来跟父亲林秋民一起居住时,她简直要举起双手双脚赞成了。自从她搬去跟丈夫同住之后,林秋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大同的到来不仅可以使这座老宅重现人气,更能增进这对亲生父子之间的关系,毕竟是时隔近二十年后再次同一屋檐下,即便大同也已到了适婚年纪,几年后林秋民避免不了再经历一次子女的结婚搬家。
“难怪那一天他在打扫我房间的卫生间,原来是为了准备大同的到来。”小异恍然大悟,因为她的卫生间是离客房最近的。不过她也在担心,连大同要过来住都不提前说一声,这两个大老爷们儿围坐在一起吃饭,那个沉闷的气氛等级是否会高达台风级别。
截然相反的是,大同小异姐弟俩在一起却有说不完的话,他俩还会结伴去旅行。大同高考结束后的那次毕业旅行,就给小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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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异的大一学年接近尾声,也就意味着弟弟林大同的高考也大功告成了。大同高三的备考仍旧住在之前跟姐姐一起租的两室一厅,小异因为升学搬走后,姐弟俩的母亲林云慧考虑到方便照顾大同这位高考生,也就搬了进来。她的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小儿子偶尔也会过来住,小异和小弟弟见过一次面的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
小异是文科生,大同是理科生,尽管是高一个年级的前辈,但在功课方面小异帮不了太多忙,她只有身在大学里默默祝福弟弟至少考一个比她要理想的院校。她听说大同的志愿都填给了北方的高校,果然好男儿都想去中原大地闯一闯。
小异的学校放假比较早,反正在学校也无事可做,她就回到家来询问大同最后一个高中暑期的计划,她想提醒弟弟别跟她去年一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大同心里似乎早有打算,他说想去山西玩儿。小异一时没有想明白缘由,大同一句话就让她茅塞顿开:“山西有个市跟我名字一样,还有我喜欢看的电视剧《乔家大院》也在那儿。”
于是姐弟俩报了一个涵盖山西和内蒙古线路的旅行团,在高考志愿提档之前出发了。
跟旅行团游玩的好处是不用动脑筋,省心又省力,适合刚毕业想要放松身心的高三学子们。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对于喜欢制定出游计划的小异来说,跟团去过的地方感觉都是走马观花,没有自己玩来得印象深刻。不过地标打卡也是三下五除二轻松搞定,云冈石窟、悬空寺、乔家大院、五台山、晋祠、平遥古城等山西省名胜古迹,都被姐弟俩尽收眼底。
每次旅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意外状况,而这些意外才是真正有趣的回忆。那是他们到了内蒙古大草原游玩的时候,至于是哪个草原导游似乎都没有提起过,总之姐弟俩跟着玩儿就对了。下了大巴车,少数民族同胞们用哈达和迎宾酒热情地欢迎远道而来的游客。
虽然小异在去程的车上打了个盹,但她迷迷糊糊听到导游说下车后要喝的迎宾酒比较烈,抿一口以示尊敬就可以了,于是小异依样照做点到为止。进入草原后,她听到大同过来跟她交流说刚才那个白酒挺辣的,她才意识到她这个老实巴交的弟弟似乎是没有听见导游在车上的那句善意的提醒,大同居然把他那碗迎宾酒硬是喝掉了一大半!
尽管大同高中毕业已成年,但喝酒还是不宜过猛。小异观察了一下弟弟的脸色,发现并无太大异常,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两个人跟着旅行团继续着又一个白天的行程,骑马、吃烤全羊、那达慕大会、走访牧民的家。顶着高原上特有的、而且是暑期的大太阳,不修边幅的姐弟俩连遮阳帽都没带,撒欢了奔驰在辽阔的大草原。
可一到夜幕降临,大同就跟小异反映他的身体不太对劲了,头晕目眩还浑身发冷。小异以为他是没有适应草原上气温骤降的夜晚,就把自己的一床被子也给了大同,她盖毛毯。结果大同躺了一会儿又起来跟姐姐讨水喝说他喉咙干得很,小异在嘲笑他“这么容易就感冒了身体也太差了”之余,还是准备好了开水给弟弟端过去。
难得到了草原上,小异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蒙古包里,她索性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外面。一览无遗的天际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穹顶,却自带着钻石般惊艳的闪烁效果。不需要抬头,在视线前方就有数颗星星闪闪惹人爱,要是抬头看天,更是会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漫天的星辰之中。
小异一个人呆呆地沉浸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她赶紧跑去蒙古包里拉大同出来一起看星星:“还睡着干什么,快把被子毯子都裹身上,出来看满天繁星,星星多到数不过来,这跟我们那里看到的夜空完全不一样。”
大同被姐姐说动了,他虽然已经出现咳嗽和发热的症状,但仍旧拖着病体以及两床棉被和一张椅子,跟小异两个人并排坐在夜空底下。大同抬头望着浩渺无垠的星空,加上身体不适头痛脑热的,他竟说出了一句极富死亡哲学美感的话:“好美,美到我感觉我快死了。”
小异一边“要不要这么夸张,明天去城里医院看一下”地安慰道,一边也饶有兴致地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跟弟弟一起细数“夜空中最亮的星”。
草原的夜晚如此让人沉醉,草原上的日出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放过呢。在黎明破晓之前,姐弟俩就离开了都没怎么焐热的枕头,又各自披着棉被毛毯,前往更平坦的那一片草地去等待日出了。亲眼目睹一轮初生的太阳在绿意盎然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大同小异再一次领略到了天地之间才会有的壮美景象。
或许真的是被天地灵气治愈了,新的一天大同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许多,减轻为普通感冒了。为了不影响团队行程,姐弟俩在白天就没有麻烦导游,还是跟着走完了城市的几个景点,到了晚间休息时间,两个人才跑到在行车途中看到的大医院去挂了急诊。
值班的医生道出了病情的原委,原来大同是中暑了。看来酒精和太阳才是罪魁祸首啊,不是夜空惹的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