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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伤心别

俏皮的鹦鹉挥动着一身亮丽的翠羽,懒洋洋地立在金丝笼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时不时叫唤两句:主上英明!主上英明!逗的大家乐呵一乐。

鸾凤今天起了个大早,伸了一个舒服地懒腰,愉快地忙碌了起来,还不忘吩咐厨房大娘多做几道精致的菜肴。

因为今天,白玉招又加入了一个“劳动力”!

如果来的是个丫头,鸾凤就会愁眉苦脸,回屋里盘算又得加一双筷子。今天不一样,琴枫不光是个男人,还是那种身强力壮面容俊朗的绝世好男人。

擦桌、搬水、提米……不光是这些日常粗活,他还将所有寻机缘占便宜的男人打的屁滚尿流!

虽然说主上也是男性,但和琴枫比起来,就显得美貌有余,气力不足。

对于气宇轩昂的琴枫,白玉招的姑娘们更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琴枫看起来高冷,但鸾凤细心地发现,他其实蛮呆的。尤其是同花玥说话的时候,语无伦次,羞答答的。

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东方明霞!

她换了一身炫红的女装,褐色头发用麻绳捆在脑后,锃亮的大刀斜挎在腰间,说不出的飒爽英姿。

相比较琴枫的沉默,东方明霞就像一个愤青。

先是癫癫地跑到正在梳妆打扮的花玥面前,狂笑道:

“夜非很快就会爱上我的,等着瞧吧,手下败将!”

不注意……被花玥一盒脂粉扣了满脸,本想发怒,看着花玥冰刺般的眼神后,打了个幌子灰溜溜的逃匿。

鸾凤本想让她接客,她喜滋滋的应下。没过多久,刘大员外就捂着肉嘟嘟的手飞奔出来,边哭边喊:“这是什么事儿啊!”

鸾凤狐疑,瞪眼瞅着东方明霞:“你说,这是你今天吓跑的第几个客人!”

东方明霞看着她发怒的模样,一本正经掰着手指,“一个两个三个……哎呀!我就是给他看看手相。”

鸾凤彻底败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可是。

没想到东方明霞也能一只手托两袋大米……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横扫比武场!就连沉默寡言的琴枫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好吧,鸾凤不得不承认,今天白玉招增添了两个“男人”。

不过她也预料到了,今天的午饭,注定不太平。

“这个白菜,太甜啦!是清水煮的吗?啧啧,一点油水都没有。”

东方明霞嫌弃地瞅了一眼翠绿的白菜叶,艰难地吞咽下去。

“还有这个,糖醋排骨放那么醋,酸死人!跟某人的醋坛子似的。”

她瞥了一眼安静吃饭的花玥,悻悻地说道。

今天夜非没在,看她怎么欺负她……哼!

鸾凤皱眉,不知道这古怪丫头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她按住东方明霞伸向琵琶虾的恶爪,警告道:“吃你的饭。”

东方明霞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想得罪顶头上司,只好撅着嘴,郁闷地拿起筷子恹恹地挑拣面前的土豆丝。

花玥视若无睹。

忽然,一只琵琶虾夹进了她的玉盘里,火红的壳,泛着脆亮的油光,看起来香醇可口。

她微微抬头,琴枫深情凝望着她,目光如山泉般清凉,透着浓浓的期盼:“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花玥愣了愣,温柔地将虾从玉盘里夹起,笑靥如花般绚美:“谢谢。”

“不,不用……”他连忙摆手,俊朗的面容微微泛红。

“喂!你怎么不给我夹?”

东方明霞挑眉瞪眼,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又说:

“你该不会是喜欢她吧?那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比你强……一百倍!”

琴枫怔住了,不知所措地望着花玥,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的情愫。

东方明霞越发说的得意忘形:“不管白玉招多么名扬天下,青楼就是青楼,永远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住嘴!”鸾凤喊道。

“还有啊,在这里爱是那么廉价,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意给你。为什么呢?因为她的眼里只有金钱权利,你一穷二白,凭什么把真心托付给你!”

东方明霞不顾劝阻,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露出王者般胜利的笑容。她堂堂东方氏族的大小姐,凭什么让一个青楼妓女抢了男人。

花玥拿筷子的手在颤抖,脸深深地垂下。吧嗒!没来得及吃掉的琵琶虾掉到了地上。

她看着落下地上的那只虾,怅然若失。

随后轻轻地捡起,剥去虾皮,露出鲜嫩的肉,放在口中慢慢地咀嚼。

虾做的很好,没有腥味,可口而香甜。

花玥眼神空洞,笑容依旧鲜艳夺目:“虾很好吃。”

“花,花玥,别,难过。”

看着她,琴枫有些害怕。受了气,发泄出来,打不过,有他帮着。但她无所谓的模样,真的人令他心慌。

“我不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她反问。

东方明霞也怔住了,难道她不应该大发雷霆,然后把自己痛骂一顿吗?

她不解道:

“喂!难过就说啊,好像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琴枫朝她冷眼看了过来,看的她脊背发寒,这个男人虽然有点傻,但武功也是领教过的。打不过打不过……她住了声,把脸撇到一边。

鸾凤顾不上教训东方明霞,她担忧地看着花玥。

“好了,我吃饱了。”

花玥放下筷子,走出了白玉阁。

迈出门槛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明明她已经不再奢求爱情了,为什么那些人非要掏出她的心按在地上反复蹂躏!难道她的心生来就是金刚钻,而不是血肉吗?

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胸膛。

紫红色的衣衫散发着淡淡的昙花香。

他错愕:“花玥?”

夜非刚办完任务回来,就看着花玥失魂落魄地从白玉阁走了出来,仿佛一触及碎的霜花。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

花玥红肿眼不敢看他,闪身从他侧面仓皇逃去。

夜非看着她模糊不清的湖蓝背影逐渐消失,疑惑地走进了白玉阁。

东方明霞见夜非回来了,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个绝世美人吃抹干净。琴枫也看见了他,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鸾凤怒形于色,冷冷地瞅着“肇事者”。

“主上。”鸾凤起身跪拜。

夜非冰凉如雪的手指缓缓地敲打着白玉扇骨,然后将桃花扇面抵在下巴上,环视了一圈,目光移动到琴枫身上,仅停顿了一秒,目光就又落到东方明霞心虚的脸上。

“夜非……我没欺负她,她自己跑出去的!大家都看到了!”

东方明霞急忙辩解,这架势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要不是你出言不逊,花玥不和你计较,你还步步紧逼,她会走吗!”鸾凤跪在华美的流苏地毯上,不卑不亢。

东方明霞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琴枫,他好似一个失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口中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夜非的眸色暗了几分,若是耍耍小脾气也就算了,就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拧眉,周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绣婕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来不及跪地,直接通报道:“主上!花玥她打伤了白玉卫,离开了白玉招!”隐隐看见,她眼底藏着一抹喜色。

夜非睁开了那双总爱微合的桃花眼。

原本明艳妖娆的眼眸此刻此刻却黯淡无光。

他的心猛地下沉,落尽无边无际的暗海,如同出走的花玥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

绣婕看不出主上的喜怒,她大胆说道:“主上,白玉律令……是不是应该全城缉拿这个叛徒。”

按照白玉招的规矩,姑娘们没有主上的指示,此生此世,永远不得踏出白玉招半步。

官法如炉,谁也不能侵犯!

楼内以夜非花玥为首的关系早就僵化,姑娘和姑娘也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了隔阂。

从琴枫凭“机缘”打进来的那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神秘少女的挑战更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花玥不过是一根藏着火星的导火线,不需多久,整个上京都会跟着爆炸。

绣婕见花玥踉跄跑出,不明所以,紧接着迎面撞见了前来报告的白玉卫,她得知消息后幸灾乐祸,急忙赶来禀报。

花玥终于离开了这里,此后花榜榜首的宝座非她莫属,说不定主上还会多多青睐于她,谁让她忠诚呢?

眼角眉梢轻轻上扬。

“不用了。她若是想走,就让她走吧。”

绣婕目瞪口呆,虽心有怨忿,但记得上次的教训,只好悻悻地离开。

花玥的出走,在夜非的意料之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他宁愿听其自然,哪怕是水月镜像,也不愿强求于她。

乞丐村的惊鸿一瞥,就注定了相遇不是简单的邂逅。

花玥心地纯良,这是她一生的弱点。

记得第一次出任务,是灭九城兵马司上官贺满门。

尚为年幼的花玥穿着一袭青蓝的罗裙,血污溅了满脸,她拿着一把寻常的剑,如迅风一般,以骇人的手法刺进了上官贺的胸膛。

自此一剑成名,江湖无人不知少女果断凌厉的剑法和冰冷无情的心。

殊不知,她是在刻意的模仿,模仿夜非杀人时残酷无情的样子。

她把手安然地背在身后,神色漠然,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夜非清楚地看见,虽然她镇定的出奇,完全没有初次杀人的痕迹,就像一名武功高手,安之若素地登上了熟悉的江湖。

但……她的眼睛在颤抖。

那双美若繁星的眸子,染了一片迷蒙的雾。

手里剑也紧紧地握着,一刻也不敢松懈。

杀了上官贺,这就够了。夜非本不想再让她动手,可她好似看出了他的心事。

她抢步上前,剑法决然,满地血腥。

九城兵马府上下百余人,全都死在了她冰冷的剑下,其中不乏老弱妇孺,还有很多无辜的人。

这场惊天血案,彻底让她的心变得和夜非一样孤独。

“主上,他们不会不变成死魂,纠缠我们?”

她突然抬头哑声问道。

“阴阳之说我不太相信,但杀人越货,必将有报。”

“是吗?那主上……以后都由花玥替你杀人吧。”

她笑了,笑的是那么清甜。

夜非愣了愣,她在挣扎,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她推下深渊,仅仅为了自己的私欲。

她将她的手摊在夜非面前,淡淡笑道:

“你看,我的手已经脏了……就算是下地狱,也不怕了。”

血淋淋的一双手刺痛了夜非的心。

还有她天真无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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