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幼小的琪丝美在赤着足在祖宅大屋中奔跑,四处都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在房间里开心地与洋娃娃一起玩耍,一切还和平常一样宁静,但转眼之间,这里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爸爸,妈妈,快救救我!”
琪丝美哭喊着,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熟悉的家在火焰中一点点地崩塌,她的内心充满了惊慌和恐惧,泪水顺着被烟火熏黑的脸颊流淌,留下了一道道的水痕,她仓皇失措地朝着屋外逃跑,在推开通往大厅的大门之后,她见到了那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残垣断壁的房间,尸横遍野的亲人,高大而面目狰狞的恶魔,以及……被恶魔扼住了咽喉的父亲,见到琪丝美的身影,这位中年人瞪大了眼睛,颤抖地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快……跑,我的……女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父亲的警告很快就变成了惨叫,恶魔之火点燃了他的身躯,瞬间将他化为了灰烬——
“爸爸!”
琪丝美惊呼着坐起身,眼前的恶魔和燃烧的祖宅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耀眼的金光照亮的地下洞窟。少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用了数秒的时间意识到她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过去的梦。
“你醒了。”
一个动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将琪丝美从恍惚中唤醒,她循声望去,随后骤然变了脸色。
“恶魔!!”
少女立刻翻身而起,随手就是一道冰箭射向了眼前的生物,并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头部。这一击的威力非同小可,她曾经用这一招打爆过无数下级恶魔的脑袋,然而这一次却仅仅是糊了对方一脸冰渣,除此以外便再无斩获。
“我说,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就在琪丝美严阵以待,准备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眼前的恶魔却说出了让人大感意外的话。少女闻言眯起眼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后惊讶地发现对面的恶魔看起来非常眼熟。
“你、你……莫非你是……星晨?”
“正是。”星晨伸手抹掉脸上的冰碴,顺便用圣光烘干了身上的水渍,“看你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星晨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对面的少女却被他随意的动作吓得不轻,琪丝美颤抖着伸出手,满脸难以置信地指向了星晨。
“你……恶魔……圣光……怎么可能?!”
星晨随手搓了一个光球丢向琪丝美的脑门儿,伴随着一股暖意从额头扩散,原本虚弱的身体也变得充实了不少,少女能够感觉得出,这是货真价实的圣光。
“现在相信是我救了你吗?”
“……我怎么了?”
“重伤濒死,”星晨叹了口气,“事实上你本来是死了,不过项链帮你续了一命,再加上我的治疗神术……所以恭喜你,满血复活。”
“项链”一词让琪丝美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随后她尖叫一声,迅速蹲下了身体——这一抓让少女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前一直赤身裸体,姣好的脸颊一下子红得通透,她努力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泉水中,同时狠狠地瞪了星晨一眼。
“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疗伤,仅此而已,”星晨翻了个白眼,并指了指温泉旁边的一个衣橱,“去拿件睡衣吧,你的衣服已经碎成了破布,你肯定不会再想穿上它们的。”
语毕,也不顾琪丝美的反应,星晨转头向密道走去,还顺便带走了躲在角落的哈士奇,少女一直等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这才快速地起身来到衣橱边穿上了一身略显宽大的睡衣,接着跟上了星晨的脚步。
通过并不算长的楼梯,三人很快便回到了地上。星晨带着沉默不语的琪丝美来到了餐桌旁,同时示意少女落座。
“好吧,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此之前,我有话要问你,”琪丝美眼神犀利地瞪着星晨,脸上写满了警惕,“身为一个恶魔,你潜伏在我们的世界到底有何用意?”
“有何用意?这里是我家,”星晨耸耸肩,“住在自己的家里难道还需要什么用意吗?”
“可是恶魔不是都居住在地狱吗?”琪丝美不解地问道。
少女的问题让星晨陷入了沉默。
“我……大概是个特例。”沉吟良久之后,少年终于开口了,他抚摸着头上的犄角,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从记事那天起,我就已经身在现世了,一个炼金术师养大了我,而我也一直努力把自己当做一个凡人。”
“那……后来呢?”
“后来我遇到了这个家伙,”星晨指了指趴在地上装死的哈士奇,“一个碰巧穿过了群星壁垒的恶魔领主……它袭击了我,我因此激发了自己的本能,从那天起,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异类终归还是异类,这不是仅靠伪装自己就能改变的现实,为了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我开始拒绝与他人交往,于是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已经成了一个闭门不出的死宅。”
“……这只狗,也是恶魔?”
琪丝美瞪着眼,回想起哈士奇此前的种种卖萌行为,她丝毫看不出它会与恶魔扯上关系。看出了少女眼中的不信任,哈士奇撇撇嘴,它直视后者的双眼,用刻意装出的低沉嗓音质问道:
“有什么疑问吗,小姑娘?”
“狗说话了!”琪丝美一声惊呼。
“无知的家伙,恶魔领主的形态千变万化,你真的以为眼前的蠢狗就是我的真实面目?”哈士奇一跃而起,它跳到桌子上高昂着头,试图用自己的气势折服少女,“听好了,本魔乃是四大魔王之一,混沌之王麾下首屈一指的恶魔领主,我的军团无可匹敌,我的实力万中无一,区区凡人竟然也敢小看于我,信不信我现在就现出真身,让你这涉世不深的小丫头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尽管这番话说得气势非凡,只可惜说话者是以哈士奇的形象示人,以至于现场的气氛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琪丝美呆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哈士奇,终于没能忍住“噗”地笑出声来,这让生性高傲的哈士奇勃然大怒,它“嗷”地长啸一声,一股强劲而带着恐怖威压的魔力开始从它的身上如狂风般爆发出来。
“看来我不得不证明一下自己了!”在魔力漩涡的中心,哈士奇疯狂地叫嚣道,“跪拜吧凡人,恶魔领主的威严岂是——”
“维克多,停下。”
“——虽然可以证明,但是没有必要。”
仅凭星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原本气势非凡的哈士奇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它蔫头耷脑地跳下桌子,重新把自己装成一只死狗。但即便如此,刚刚的那一幕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哈士奇身上爆发的魔力让琪丝美傻在了原地,深深的恐惧感让少女险些晕厥过去。
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两个家伙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却个个都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