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晨终于从书籍中抬起头来的时候,距离艾琳娜发来信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之久,少年凝视着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在确认自己的眼神没有出错后,他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艾琳娜还没到吗?”
文献馆的内部有些闷热,于是感到些许疲惫的星晨站起身,他打算到外面放松一下身体,顺便等待女神官的到来。不过少年刚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只见琪丝美正对着两位女孩儿绘声绘色,谈论着让人颇为无语的话题。
“……我甚至怀疑星晨可能不喜欢女性,因为无论是我、璐迪亦或是维克多,他从来都未曾表现出丝毫兴趣,还说出了‘对美貌不如自己的女性不感兴趣’这样令人气愤的话语——最可恨的是我竟然无法反驳——所以就算你们问我星晨喜欢或者讨厌怎样的女性,我也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回答,或许你们可以试试男装,说不定会起到意外的效果……”
“我喜欢独立自主、通情达理并且不盲目追求时尚的女性——所以能请你闭嘴了吗?”
星晨的声音让正在夸夸其谈的琪丝美瞬间缩起了脖子,她立刻停止了吹嘘并讪笑着回过头,试图通过装傻充楞来蒙混过关:
“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预感到有人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星晨睨视着因心虚而不敢与他对视的魔女,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艾琳娜,“你来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当然,”艾琳娜坏笑着对郁闷的琪丝美投以调侃的视线,“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竞选演讲将于半小时后在大礼堂准时开始,两位记得不要迟到。”
“哦……”
简单地叮嘱过后,艾琳娜便带着星晨朝着教会的后方走去,他们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步行来到了教堂的背面,随后发现了一扇标有“游客禁止通行”的大门。女神官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同时对身后的星晨做出说明:
“审判庭……相信你对这一机构应该有所耳闻,这是女神教会的执法部门,负责刑讯、审判与罪犯的处刑,以确保女神教会的戒律公正严明。审判者们的办公地点的位置通常位于地下,所以我们需要经过特殊的路径才能够抵达。”
门后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唯有一条不到五十米的通道连接着一座没有楼层标识的电梯,艾琳娜将圣光凝聚于指尖,在电梯大门上勾勒出启动的暗语,于是这道坚固的门便悄然打开,露出了足以容纳百人的的巨大空间,星晨随着女神官的脚步迈入电梯,不多时便到达了两人此行的目的地——蔷薇教会的地下裁判所。
不同于影视作品中经常出现的阴森形象,映入星晨眼中的是与寻常警局无异的平凡景象,只不过黑色的长袍替换了制服,巨大的圣徽取代了警徽,见到有外人到来,来来往往的黑衣人们全都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他们先是对艾琳娜点头致意,随后将视线尽数集中于跟随在高阶祭司身后的星晨身上。
“我大致了解这个机构的功能,”无视了来自审判者们的好奇视线,星晨淡定地提出疑问,“但却并不理解我们来此的用意何在,我需要在这里做些什么?”
“接受询问,然后如实回答,审判庭的终极武器是名为‘仲裁机关’的人工智能,任何谎言在有着极强测谎能力的仲裁机关面前统统无所遁形,因此它的仲裁结果有着毋庸置疑的说服力度。在仲裁机关的认证之下,你的证词将成为有力的铁证,即便是教皇亲临也无权推翻由仲裁机关认证的证词。”
这真是令人意外的技术,星晨心想,作为一只精通于精神魔法的魅魔,他深知精确测谎是只有精神魔法才能达到的高深领域,因此并不相信区区一个人工智能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不过艾琳娜言之凿凿,神情不似作伪,这让少年还是对此提起了些许兴趣。
或许凡人的技术在近期得到了长足的提高也未可知。
除却对于技术的质疑之外,还有一事让星晨不禁心生疑虑,他犹记得血族萝莉米莉耶在教会中的崇高身份,而裁判所无疑是属于那个豆丁圣裁官的专属地盘儿,如今他们二人堂而皇之地大步走进对手的领地,少年很难相信米莉耶不会从中作梗。
然而对于星晨的疑虑,艾琳娜只是神秘一笑。
“她不会的。”
“为什么?”
“这是秘密,暂时还无法向你加以说明。不过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出来碍事,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星晨耸了耸肩,将心中的疑虑抛诸脑后,少年跟在女神官的身后默默前行,很快便来到了一扇封闭的金属门前。艾琳娜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随后很快得到了回应,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向二人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贵安,尊敬的高阶祭司艾琳娜女士,仲裁机关在此对您的到来表示欢迎,愿女神的光辉与您同在。”
“愿女神的光辉与你同在,我如约带来了证人星晨先生,他将为我今天的指控做出证明。”
女神官同样对人工智能的问候加以回应,接着她微微侧身,示意星晨走上前来。伴随着艾琳娜的话语,星晨只觉得有强烈的精神波动如潮水般包裹了自身,身为一名资深精神魔法大师,少年很快便从中辨别出了两种极为熟悉的精神魔法,其一是诚实暗示,它可以使人更倾向于说出事实而非说谎;其二则是谎言侦测,它可以监视他人说话时的精神变化,一旦某人有“说谎”的念头升起,施术者便可以立即察觉。
“欢迎来到女神教会,您就是‘恶魔之吻’工坊的主人星晨先生吗?”
呵,女神教会与魅魔勾结的事情实锤了。
对于星晨而言,他并不知晓究竟是哪位前辈在暗中为女神教会提供助力,但既然仲裁机关的精神魔法乃是出自魅魔之手,那么便不可能对少年造成任何威胁,他甚至可以反将一军,让仲裁机关的能力为己所用——当然,鉴于这一做法存在风险又毫无意义,事实上星晨只需在必要的时候瞒过人工智能的感知即可,反正他此行的目的只是提供证词,身为一只在现世隐居多年的精英魅魔,少年早已能够压抑心中想要搞事儿的原始冲动,即便是难得一见的优质玩具就在眼前,他也能够以从容优雅的姿态将其无视。
于是星晨语气平淡地做出回应。
“没错,我就是星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