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DoubleStars
“不记得了，但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双哀怨、愤恨的眼睛，真希望她过得幸福。”
“所以你一直想弥补小时候的无心过失，是吗？”
“不，我只是单纯想为他们做些事。”做错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能弥补呢？就如破镜再圆，也会有无法弥合的裂缝，“你呢？孤儿院有专门的医疗机构，为什么你要经常过来？”
“你知道苏沐是孤儿吧？”
“恩。”
“他在“幸福之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几年前他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刚走进大门，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摔倒了，我很自然地伸手去扶他的左臂，却只抓到了空荡荡的袖子，袖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哽咽了。
林晓轩合上双眼，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轻轻地划落。
两人同时保持缄默，十指紧紧交握着，像两根扭在一起的棒棒糖，不知道到底是谁牵着谁，谁握着谁，只是感觉到心里盛着满满的踏实。
在律师的多方调节下，病人家属撤消了起诉，与医院私下达成协议，而楚夜更是采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接受了失职的处分，并未对邵阳追究其他责任，毕竟最终病人还是给救了回来。
但是，有一点他一直想不通，固执坚持的病人家属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到底是哪个律师有这么大的能耐说服他们？
揣测不安的到了查房时间，注意力集中到桌上最后一支棒棒糖上面，突然想到林晓轩的话，病人与孩子一样，都需要顾及他们的情绪，尽量温和。
“楚医生，你可回来了。”
“怎么？没我凶你，是不是又没好好顾伤口啊。”楚夜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呀，楚医生，你竟然笑了哦，呵呵。”
楚夜欲哭无泪。“你们还真是……”
一个脚伤病人附在她丈夫的耳朵边上说：“肯定是恋爱了。”
“恋爱？你怎么知道？他说了？”
那个丈夫不明所以地喊了出来，结果，满屋子人都大笑起来，楚夜涨得满脸通红。
“对待你们，我还是板着脸比较合适。”
“别呀，楚医生，你看今天气氛多好，心情愉悦有助于治疗……”
其他病人也连声附和。
“石磊，这次谢谢你。”
“晓轩，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会的。还有，石磊，你并不欠我什么，误会也好，真相也罢，现在对你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要向前看。”
“你长大了。”
林晓轩淡然一笑，经历了那么多，想不长大恐怕都难吧，几年的代价只换回“成长”俩字。人生太可笑了。
楚夜毕恭毕敬地走进古瑜婷的家，也曾是他住过几年的地方。很亲切，但永远都无法融和进去。
席间，楚夜拘束陌生的样子，让古瑜婷的眼眶微微湿润，脑中浮现出他与林晓轩母亲侃侃而谈的画面。
“老师，关于这个论文我会尽快赶出来。”
“不急，今天我们不提公事，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古海放下碗筷，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看着楚夜与古瑜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楚夜啊，这次意外耽搁了出国的时间，既然这样，索性先帮你们把婚事给办了吧，我们也好放心。”
“是啊。”古海的夫人也笑着附和。
楚夜惊的一失手，把汤匙掉在了汤碗中，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给取了出来，一收手又碰翻了饮料，洒了一身。“不好意思。”只好起身去收拾衣服的惨状。
古海与妻子不解地互望了一眼。
“爸，这事等我们毕业回国后再说吧，我们都还小。”古瑜婷不想属于他的只是躯壳而已。
楚夜重新入席，古海没有固执己见，中断了刚刚的话题。各自心事凝重的低头吃饭，偶尔听到餐具间相互碰撞的声音。
“楚大哥，其实这次是晓轩姐和石磊律师帮了你……”她沉思了许久，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楚夜。
原沐“女魔头”余威未尽，好像是其他人请来专门克她的，每天被差遣的晕头转向。林晓轩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出差错。同事闲言碎语少了，但几乎一致用同情的目光看待她，只有Susan继续有事没事找点茬。
林晓轩与苏沐的交往就如一天中天亮了要起床，肚子饿了要吃饭，犯困了要睡觉那样的简单自然。他们之间没有迸发热情炽烈的火花，也没有喋喋不休的吵闹，当然更没有低吟缠绵的柔情，只是安谧的生活。人追求一生无非就是图个身边有个爱自己，会体贴爱护自己的人，她还有什么奢求呢？她以为她可以说服自己爱上了苏沐。
“晓轩，搬到我那去住吧？”
“啊？为什么？”好吧，她承认装傻。
“我会吃醋。”
“哈哈，大可放心，两个小弟弟，绝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林晓轩大口大口地舔着冰淇淋，突然戒备地问，“你是不是有啥企图？”
苏沐从反光镜看到她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哭笑不得，从后座撩了张纸巾帮她擦着嘴角与鼻尖的冰淇淋，“是你自己想歪了。”
“那就好，暂时还不想动，以后再说吧。”主要是没有楚夜那家伙跟她斗嘴会很不习惯。“我上去了，开车小心点。”
“轩。”
苏沐没有放开手，深情地望着眼前这张渴慕的脸，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让他安心的气息。林晓轩感觉到热气在慢慢地向她靠近，却不料恍惚中竟在眼里倒影出楚夜那家伙明媚的笑容，她很不自然地将头轻易闪到了一边，苏沐的嘴唇只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个，苏沐，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了。”说完，挣开他的手，以百米跑的速度逃离他的视线。
苏沐表情复杂地看着落荒而逃的林晓轩，只是因为害羞吗？他安慰自己，但掩盖不了深深的失落。
在花坛的一角，楚夜再次默默地将盒子放回口袋里，黯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从婷婷口中得知真相以后，他的脑中满是婚礼当天林晓轩强烈抑制住悲痛的眼神和勉强挤出的笑容，而现在她竟然为了他去找石磊，该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当他带着那天未给的生日礼物飞奔到住处，却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莫名的抽痛，心仿佛被撕裂了一个角落，灵魂不自觉地脱离了他的身体。苏沐是她最好的依靠，不是吗？
林晓轩止步呆立在公寓前昏暗的灯光下，转身看着苏沐的车缓缓地开离了他的视线。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很喜欢与苏沐在一起，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的关心，喜欢他的温柔……一对恋人有亲密的接触也是人之常情，为何她的脑中会出现楚夜的影子？
他们之间永远没有“战争”，和谐的就像不曾有交点的平行线。
爱情，或许就像是白开水那样，无色无味，却时刻离不开；而婚姻，就是爱情的水到渠成，在彼此的迁就、谅解中相濡以沫。
林晓轩，你惜福吧。
她倒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大步走进客厅。
“遇到色狼了？”
“啊？”
“脸比猴子屁股还红。”
“切。”她摸了摸滚烫的脸，尽量让心完全平复下来。
“喝点水吧。这么冷的天都能出汗，运动细胞有够可以的。”
林晓轩感激地接过水杯。“楚夜，你要是做好事的时候不开口，绝对是个极品好男人。”
“懒的跟你吵，明天我要去乡下，想去不？”
“真的吗？”林晓轩立刻两眼放光，传说中美丽的乡下啊，但是……“不行，我已经答应苏沐去其他地方玩了。”
楚夜的眉拧成了一团，郁闷的把原本拿来给她擦汗的毛巾扔到她的头上。“随便你。”
林晓轩失落地扯下毛巾，胡乱地擦拭着。
窗外只有西北风“呼呼”地叫嚣声，夜沉了……
第二天一早，在楚夜办公室，古瑜婷刚拿起桌上的资料，只听“砰”的一声，有东西带落到地上。
不要是易碎的东西才好。古瑜婷在心里暗忖着。
刚一弯腰，就看到了一只用丝带捆绑的精致的淡绿色盒子。TIFFANY？绿色盒子上标注着蒂凡尼的英文字样，好奇心作祟，她小心地解开蝴蝶结，打开盖子，一条做工纯正经典的DoubleStars静悄悄地躺在白色丝绒垫上，一大一小的两颗星星四周各自镶嵌着闪耀的圆形小钻石，璀璨夺目。两颗星星串联呈一直线，就像是两个人紧紧的被某一条链子给命运般的牵扯着。
“好漂亮！”她不禁低声赞叹，爱不释手的在颈间比划着，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回到原处。
是楚大哥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吧？真保密。心情如倒翻了一罐蜂蜜，浓浓地流淌开来。
“哇，婷婷，看到没，DoubleStars，帅呆了。”艳琪流连在S城唯一一家TIFFANY专柜，自我陶醉的不肯离去，“可惜啊，婷婷，你们家楚夜是个穷光蛋，这个时候金钱才能满足女人的一点点虚荣心。”
“别小瞧人了，楚大哥的论文在国际上获奖了，而且学校的奖学金也下来了，完全有能力买这个。”下次一定戴出来吓死你。
“切，恐怕也未必会买给你。对了，告诉你最新情报。”艳琪故作神秘的与她耳语，“绝密级的。”
“你无非就是让我请吃饭，说吧，我请。”
“嘿嘿，够聪明。楚夜明天会去乡下外婆家，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相信我就行。”
爱情有时候就像是一场游戏，时机、状态与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毕竟爱情不会像馅饼似的从天上掉下来，月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两个人绑上红线。
古瑜婷好不容易才让楚夜带她去乡下，一大早就买好了车票。
“楚大哥，这里。”她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票。
“乡下比这冷多了。”楚夜帮古瑜婷紧了紧围巾。
“呵呵，不碍事，我已经全副武装了。”
可不是，穿的比狗熊还肥。
冬日的乡村像一个迟暮的老人，静谧安详，空旷的田野给人冷艳的颓废。小溪流也唱累了，静静地低吟着；嬉闹的孩童裹着厚厚的棉衣，难得乖巧地躲进父母的怀中；就连猪牛鸡鸭也不知道是寒冷还是疲倦，懒懒地闭上了眼睛，悠闲的在一旁休憩。
林晓轩兀自陶醉在梦幻般美丽的“景色”中，暗暗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把苏沐“骗”到这实在太明智了。
她放开怀，在坚硬坑洼的泥路上奔跑起来，不料脚底一滑，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摔疼了吗？我就说冬天的乡村不好玩。”
林晓轩摇了摇头，咯咯地笑了起来，“空气多新鲜啊。既来之，则安之。”
“手都流血了，还这么开心。”苏沐找遍了口袋都没找到任何可以包扎或是消毒的东西，往四周一看，只能取点水消毒，“你在这等我会。”
林晓轩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林晓轩？”楚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一个人，未免太巧合了吧？
“嘿嘿，楚夜，咱无处不见哈。”
林晓轩暗自低头痴痴的坏笑，让他有被整了一下的感觉。
“不是说和苏沐约会吗？”
“是啊，他让我在这等会。”伤口好像突然觉醒了，有麻麻的针刺感，她小心地吹着气。
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楚夜的注意，他野蛮地抓过她还在流着血的手，林晓轩“啊”的一声，手往回缩了缩。
“总不让人省心。”
他放下药箱，细心地帮她把泥沙从皮肤里一粒粒挑了出来，“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责怪的口吻中流露出心疼。虽然动作很轻柔，但林晓轩还是疼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惹毛了楚夜。
上完药，抬头看到她冻的发紫的嘴唇和眼眶里一汪被风吹成的“清潭”，莫名地加深了怜惜之情。他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往上一提直到包住了耳朵，还故意狠狠地抽了抽，使林晓轩使劲咳嗽了几下。
“楚夜，你谋杀。”
“谁让你这个女人这么笨，来乡下还穿那么点衣服。”若不是他给附近的农户拿点药过去，就看不到她了，指不定泥沙嵌进手里去就会黑乎乎的一片。
嘿嘿，虽然被“骂”，林晓轩却觉得一股暖流在全身乱窜，围巾上还留有他暖暖的体温。
取水回来的苏沐看到这一幕，好像自己倒是成了只一千瓦的灯泡。风透过单薄的衣杉吹进了他的心里，有冰封的感觉。他故作沉稳地过去搀扶林晓轩。
“都怪我太粗心了。”
“哪有，是我临时把你拐过来的。”
楚夜起身整理好药箱。“既然来了，就去我外婆家吧。”
林晓轩不置可否地望着苏沐，乞求的眼神不容他拒绝。
“好吧。”他突然有种感觉，林晓轩带他来这里早有“预谋”。
楚夜的心也如今日的天气般一片明朗。
“走吧，婷婷还在站上等我呢。”
楚夜的外婆腿脚不便，长年卧在床上，看到楚夜带来了朋友，甚是高兴，像小孩子过节似的偷乐着。
楚夜外婆的家是典型的乡村农户，依旧使用古老的土灶，他们进去时，灶上的水正“扑哧扑哧”的沸腾着，顶的锅盖“啪啪”直响。
林晓轩只在刚懂事那会去奶奶家“玩”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