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一白已经不饿了,饿过劲了。
阳光倾洒而下,狐一白眯着眼睛晒太阳,炎阳中丝丝缕缕日精渗透入体,填补部分饥饿造成的气血损耗。
她有些懒洋洋得不想动。
“哎,还是找些吃的吧。”狐一白拍拍屁股,手感极佳之余有些懊恼,“我要是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多好。”
等她下楼,老远就听到楼道里女人声嘶力竭的叫骂,狐一白耳音不差,听得出女人是刁静,隐约有张胖大带着哭音的反驳,伴随碟碗破碎声。
狐一白一路小跑到404,这时外面打牌的老人已经全上楼了,围在404门口,低声说着里面情况。狐一白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从缝隙里钻过去,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偷看。
“这娃仔连点礼貌都不懂撒,不愧是勾人鸡。”有个老人不满她这种插队看热闹的行为,出言讽刺。
狐一白没理会,把一颗心全投入到屋里,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原本井然的房间中各样物品混乱丢弃在地上。刁静叉腰站在客厅,张胖大双手环在胸前,堵在卧室门口。
“你兄弟就是个渣比!”刁静声嘶力竭,带着破音。
“他不是!”
“哦,他不是你兄弟啊。呵呵,早脱苦海,恭喜恭喜。”刁静冷笑。
“他是我兄弟,你……你就算是嫂子也不能这么说他。”
“嫂子?呵呵,他也配!我这么说怎么了?说真话还怕天打五雷轰?我借给伯白四千块,欠条还热着你就当看门狗?我拿他东西怎么了?你猪油进脑子了吧!啊,抱歉抱歉,没看你体型,你本来就是头猪,长这么大连女朋友都没见过,呵呵,真惨。你兄弟可是没少说你有多惨呢,呵呵……”
刁静一口气喷出一大串雷烟火炮,把张胖大堵得哑口无言。
张胖大觉得面前这个二十多的少女有些陌生,样貌没变,不久前伯白还夸着她有多好,还跟他乱猜未来儿子的名儿,刁静那时站在一边文文静静,嘴上带着笑。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张胖大脸上肥肉颤悠悠,依然保持他老爹教育出来的风度,或者说是读书人的软弱,连句脏话都说不出。
“累了,天天装孙子,不自在。”刁静喘口气,又叉起腰厉声道,“滚不滚?不滚我可报警你私闯民宅了!”
刁静随手拿起餐桌上的木相框,玻璃下面镶着张泛黄相片,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她摔在地上,玻璃碎得清脆。
“滚nmlgb!”
张胖大终于憋出一句脏话,说得磕磕绊绊。他一把推倒刁静,从地上捡起相框。他兄弟视这相框若珍宝。
“呵呵,死肥宅真恶心!天天打游戏,”刁静瞥了眼门口黑压压的众多老人,底气十足,“我说你到现在没女朋友,是不是喜欢男人啊,伯白当初总是夜不归宿,是不是跟你搞基去了?”
老人们突然很欢乐地讨论起来,这是第三个话题了。开始是三角恋,后来是遗产纷争,现在是张胖大和伯白的爱情故事,张胖大又语塞了。
“我给你卖包子了。”突然有少女嗓音轻灵,含着娇羞。
张胖大闻声看过去,正见到狐一白分开老人走进来,手里拎袋包子,许是众人都注视着她,狐一白脸上带这些羞红,走得忸怩。她还是伯白时本身就是一个腼腆宅男,现在腼腆未减倒是脸皮变薄了,情绪全在脸上丰富展开。
少女走来,在场中众人呆若木鸡中把包子塞在张胖大手里,张胖大有点懵。
“你……在说我?”
狐一白看他呆愣样子忽想到从前与他讲题时,笑得嫣然。
“当然啦,不是你还是谁?”她又添了句,“你又装糊涂。”
“不可能!那种死肥宅怎么能……”刁静楠楠自语,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是啊,这个举手投足间清纯夹杂妩媚的小美女怎么能找个死肥宅,除非……
“我说你这小婊砸是不是贪他家钱才勾引他啊!”
刁静上去就是一记耳光,不过在狐一白眼中慢如龟速,她侧了半步便闪过去,左手牵住刁静手腕,恶狠狠地向前一拉,直接让穿着高跟鞋的刁静失去平衡。
狐一白看着刁静踉跄跌倒时脚踝扭曲出的锐角,幸灾乐祸。
“打人啦!小婊砸打人啦!”刁静大声哭喊,老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来,颇为同情刁静。
“我局子有人,”狐一白站在张胖大身边,抓住他肥壮胳膊,表情冰冷平静,“而且我正在录音。”她又添一句曾经很流行的话,“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两个女人(?)相互对视,隐隐有火花夹杂在视线中央,持续两分钟刁静终于忍不住。
“你给我等着!”刁静起身,撂下一句狠话,一瘸一拐地转头走了。
狐一白把门用力摔上,留下门外兴致盎然的老人边讨论边下楼。
“谢……谢谢。”
“不谢,”狐一白随意坐在床边,转头看着张胖大,“照片还好吗?”
张胖大从兜里掏出相框,手不小心擦在玻璃边缘,瞬间划出道细长口子。
狐一白接过来,把上面碎玻璃擦下去。
“你没事吧?”
“还……还好!”张胖大手忙脚乱。用床头纸巾胡乱按在伤口。
“怎么,美女恐惧症还没好?”
“你……你怎么知道!”
“喂,能不能不要磕巴了!”狐一白嗔了一句,唇抿起来。
“好。”张胖大脸上一红,低下头,不敢看狐一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谁都不知该怎样开口,都等着对方挑起话头。
张胖大偷眼看着少女侧颜,这时少女正呆呆的注视前方,脸庞白皙,细眉弯弯,失神的样子反而生出几分不谙世俗的清纯,带着份含蓄典雅古韵,简直是画中走下的美人儿,手上的包子攥着,忘了咬下去。
“包子冷了,”最终还是狐一白先开了口,“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哦,好。”
张胖大从里面拿出一个包子,两口吞了下去,又拿起一个,张嘴咬上,却看到那个少女正专注地看着他吃,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过程中依然不敢抬头,视线在少女胸脯以下。
“你也吃一个吧,喏,很好吃的。”
狐一白看着面前这只肥手上一个还带着牙印的包子,有些好笑,原来张胖大跟自己简直一条裤子的兄弟,不说吃饭饮水,包宿时同床共枕也不是没有的事,如今自己变成妹子了,这小子简直变得比妹子还妹子。
嗯,一只娇羞的胖子。
想到这里,狐一白嘴角不由划出一道弧线,打趣道:“你就要我吃这个吗?”
张胖大这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中闹了个大红脸,连将包子塞在嘴里,又从袋子中拿出个崭新的。
“谢谢啦,我刚吃过,不饿。”
事实上狐一白已经饿得快要QAQ了。
张胖大手缩回去,继续一声不吭地吃包子。
“对了,我叫狐一白,是……伯白的远房侄女。”
狐一白伸手,手指纤白如冬笋,做了个握手的手势,在张胖大眼前晃了晃。张胖大呆愣一下,双手用力在自己衣服上擦去油渍,伸出左手,忽觉得不对,转为右手与狐一白握在一起。
张胖大触手微凉,只觉握住的小手柔弱无骨,让他忍不住捏了一下,不得不说手感自是极佳
被“轻薄”了的少女细眉微蹙,也不知怎么做的,一扭便从中抽出来。张胖大更是不好意思,飞快拿起一个包子就吃起来,但味同嚼蜡,满颗心全在刚才握手的感觉上。
青春期的小处男啊,其实就是这样,美女蜻蜓点水,他心里就会浊浪排空。
狐一白开始叙述些伯白与他侄女的经历,大多是真的,只是把主角换成他侄女,配角换成他。
张胖大又想起伯白,开始哭。狐一白有些心疼,将纸巾一张张递给张胖大。
伯白的确有一个远房侄女,以前经常跟张胖大打趣,要把他侄女介绍给张胖大做女朋友,这样张胖大自然得管他叫一声叔叔。不过可惜,张胖大死活不同意,这件事没少被伯白拿来当笑料。
狐一白整理一下思绪说:“我这次回来是要收拾下小叔的东西带回去。”
“哦。”
“刁静来干什么?”
“不知道,我被她从床上叫起来的,”张胖大忽然一拍脑门,“对了,她在床头镜子上贴了张符,就跟英叔贴僵尸那样的黄纸,上个面还画着红线。”
狐一白刚才还没注意,现在观察屋子,不光衣柜镜子上有黄符,连带着门口墙上都粘着几张。
狐一白心头突然生出几分燥气,抬手就欲把衣柜镜子上黄符撕下来。
“嘶!呀!”
她一声吃痛的娇呼,瞧眼手指,连把手收在袖子里,背在身后。
“怎么了?”
“没什么,被根木刺刺到,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张胖大不知道,狐一白触及黄符的两根手指指尖已被烫出二三水泡,正被指肚按压水泡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