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侧卧在床上,如峰谷般曲线婉转在印花薄被下,即使张闯刚刚完成事后冲凉,看到女人慵懒狐媚的半蜷姿态,依旧是心头一热。
双人床床头是粉刷得雪白的墙,一张泛黄一开结婚照挂在上面。照片中的女人是圆脸,几点当时技术难以去掉的雀斑留在上面,张闯看着如同瞧着一支老化的橡胶管。
自然,照片中的女人李丽和他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涂仙儿没有对比的必要,唯一一次让他又有了征服欲的是四楼新入住的那个少女,听说叫胡一白来着。张闯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着,清纯媚态可比涂仙儿这露骨风情惹人垂涎多了。
张闯重新爬上床,把涂仙儿搂抱在怀里,柔腻肉感让他心神不由再度荡漾,恍惚间将怀中女子当做狐一白,双臂环抱的力量不由又增加了些许。
涂仙儿一声娇呼,扭动身子如水蛇般转过,头贴在张闯耳畔。
“今天突然干劲十足,是不是想别的女人了?”
“想你都想不过来,还能想别的女人?”
“真的没有?”涂仙儿吃吃地发笑,“要是有……我可得把她抓过来,一起服侍你!”
“真的,没有。”
张闯语气有些不自然,涂仙儿抚着张闯胸膛微微支起身子,与张闯对视,原本棕灰眸子瞬间如野兽竖起。张闯忽然有些发晕,原本的戒心也散去,直接将藏着的话说出来。
“她是住在四楼潘伟家的,叫狐一白,我想她。”
涂仙儿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张闯,忽狡黠地笑了,犹如想偷鸡的狐狸。她柔媚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我自然要帮你办到啦。”
张闯傻笑,已经在憧憬那个未来。
他知道涂仙儿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比如说物质,再比如说男人。张闯丝毫不介意与其他男人分享涂仙儿,因为她是那样出色,她应当被更多男人爱护,她是不属于我一个人的天使!
想到此处,他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涂仙儿盯着张闯消瘦蜡黄甚至有些发青的脸,甜美笑容越发讥讽起来。她是修采补之术的妖,世间凡生不过一尊尊未开的丹鼎等她享用,何来得关怀言语。至于那个未知的狐一白,应不是个妖异,既然是凡人女子,何不让张闯将她一身元阴采来滋补自身。
“李丽好几天没回来了,有点想她呢。”涂仙儿又缩回张闯怀中,拿着葱白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圈。
“想那黄脸婆干什么?”张闯不屑道。
“怎么说也是你老婆嘛。”
“嘿嘿,要是你是我老婆……”
“讨厌~”
……
此时的李丽正站在楼下,布满血丝的眼眸死盯着二楼的家。
她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低下头,眼睛瞧着鞋尖,她眼底最后一丝对爱情憧憬的光芒缓缓熄灭,黑色瞳仁扩散向眼白,暗沉沉照不进一丝光彩,只剩下无尽绝望中择人欲噬的恶。
恍惚她看到那晚的胖子,无声的黑白的世界胖子站立在楼道门口,圆脸上狰狞大嘴做着口型。
你……饿……吗……
“我都饿疯了!”
李丽的确饿了,是突然缺失丈夫的饿!是突然少却爱情的饿!是突然整个家庭崩塌将她压在黑暗中不知多少年的饿!
李丽脸上重新露出微笑,缓缓扩大向耳根,嘴唇红得似能滴出血,脸却失去所有血色。
也许,只有将他吃到自己肚子里才会同心相连吧!
她上楼,黑洞洞的楼道里只有她的脚步缓慢回响,机械,冷漠,如她那颗热血涌动的心,终归寂静。
近乎一周没有吵架的201突然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保温钢化玻璃应声碎裂,生着两条狐尾的女人跳跃到窗外电线杆上,脸上黄灰绒毛沾着鲜血,勉强能辨别出是涂仙儿的模样,三道利爪撕裂的伤疤从小臂贯穿到侧肋,却未见血。
涂仙儿连恶狠狠地回望都不敢,径直跃进绿化灌木,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干瘪下来,草丛另一头钻出一只受了轻伤的二尾狐狸。
这张花了她数十下品灵石的人皮美人亏到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又响起机械的,是向上的。李丽在三楼还在闹着吃炸食的小孩门口停了一秒,小孩本身能比大人更觉察危机,屋里哭声瞬间停歇。
脚步重新响起,向四楼上行,哭声才接续起来。
防盗门被李丽打开,门内是有着二人生活迹象的客厅餐厅,桌子上果盘还剩着几个苹果。
为什么没有人?那个小婊子呢?
她混沌一样的脑袋想不明白,显然忽略了今天是工作日的事实。当然狐一白不是因为工作日的缘故,她只是恰巧去采购短衫和日常水果。
留在卧室鼠笼中的灰喑从防盗窗溜出去。他以御物术牵引着从狐一白体香中提取出遮掩气息的雾珠,一路远遁。
“曹姐好!”
狐一白双手提着数个硕大塑料袋,透明的袋子里是应季水果,其中硕大的半个西瓜十分醒目。她自然是吃不掉这么多西瓜,小半准备切给潘伟,剩下大半勺子伺候。
趁着跟曹大妈打招呼,她将水果放在地上,边舒缓勒出几道红印的手指边扭动腰肢,柔软纤细的腰部如水蛇般灵动婉转,吸引了与曹大妈对话的那位老太太手上孙子的目光。
原本这正抻着他奶奶的胳膊转呀转,见到狐一白如此诱人的举动瞬间停下,黑溜溜的大眼睛对着狐一白盯个不停。
“今天没去上学啊。”
“没有,曹姐。今天没课。”
小孩子挣脱他奶奶的手,跑到狐一白身边,伸出两个爪子对着狐一白大腿根部连拍,把狐一白拍得皱眉。
疼倒是不疼,可总感觉这动作猥琐之中好像还有点熟悉?
就好像……鼓捣我的板娘?
狐一白脑门逐渐浮起黑线,她鼓捣板娘行,但她被当板娘鼓捣可就有点生(心)理上过意不去,毕竟洒家可是爷么!
“为什么小姐姐不说话呀?”
“小孩家不懂事,小姑娘别怪他。”他奶奶连忙将孙子拉回去,“小明,赶紧跟姐小姐道歉,不许这么做了。”
“我没错,我玩的游戏里这么做是错的,灵依会踢我下线,可后来游戏公司把灵依动作语音都删了,也不会踢我下线,我觉得摸灵依这样可爱的小姐姐是对的……,奶奶你凶我,呜呜——”
他奶奶一脸尴尬,心疼孙子不敢打,只好代替孙子赔不是。
“小姑娘,我替孙子道歉了。都怪游戏,天天抱着破手机瞎鼓捣,看不正经的东西。我回家就把手机没收,游戏举报了!”
“奶奶,其实游戏我也玩着呢。您还是多跟孩子讲讲吧。”
这老人脸色瞬间变了,看狐一白如同看一只妖艳贱货,闭嘴不理睬她了。狐一白揪揪长发,有些尴尬。
“吱——”
草丛中一声熟悉的鼠叫将狐一白注意力吸引过去,她不着痕迹地与曹大妈道别,转身拐入草丛边的石砌小路,白影一闪,狐一白的手上便多了一只白鼠。
狐一白手向下一沉,胳膊用力才讲体型未变的灰喑托住。
“灰喑,我说你是不是胖了?”
一旁走过路人,看着这美丽少女正对着自己宠物白鼠说话,会心一笑,感慨年少纯真。
灰喑看路人与狐一白擦肩而过,立马装傻,发出一串不明意义的叫声。
“吱吱~,吱~”
狐一白听出这调子好像是某站洗脑神曲,顿时无语。
“吱~,吱吱~,吱~”
“人都走了,”狐一白没好气,总感觉灰喑瞒着自己干了好多事,可问起就是装傻,“你不在家怎么突然来了?”
灰喑熟练地转移话题。
“餮鬼附身的女人已经妖鬼化,刚才上楼找寻你,我觉得打不过,就跑了。”
“你想怎么办?”
“休息,避开她,择日动手。”
“嗯,我去一趟静海大学,通知潘伟这两天先别回家。”
“为什么?”
“唔?”狐一白不懂灰喑突然发问。
“潘伟不过是一个凡人,何必知会过去,引得餮鬼注意?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狐一白纤细手指点着下巴,半仰头开始很认真地去想。
“我不会喜欢男人的。”emm,话题好像到了某些奇妙的地方,“凡人也是人,最好别死。何况潘伟对我不错,记得给我买水果,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好死不如赖活着。”
“随你。”
灰喑不是认死理的人,况且他与狐一白之间关系并没有太密切,利益相关罢了,道理讲过了就行,重复多次也许只有父母这样直系亲属才能做到。
狐一白原路返回,把除西瓜外的几样果蔬递给曹大妈。
几番推辞,曹大妈满脸笑容收下了狐一白的水果,并将刚才那老太太对狐一白的负面评价抛之脑后。甚至还不忘指点狐一白两句,让她跟老人说话时不要那么冲,委婉提醒就行,孩子自己养的,外人操心不值当。
狐一白软软的应着,把曹大妈哄得几乎开花。
等曹大妈终于放走狐一白,她才想起潘伟所在的正是自己的母校——静海大学。
她站在路边,开始踌躇。
变身妹子,原来那些同学朋友除却几位外她都是想断去关系的,可惜又要被提起了。
如果见了面,我还要与他们重新建立关系吗?一股近乡情怯的怅然突然从少女心头泛起。
她的脚步却未停。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两句刻在书桌上的打油诗。
人是人非人常在,隔乡隔音隔肚囊。
她品句子,如借酒消愁,更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