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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携手并肩,同甘共苦

大名府离磁州县并不远,听张四说只用赶一天一夜的路便可到了。路上刘婧已带好足够的干粮,依赵构的旨意,他们一刻也不能停留,万不可暴露了行踪,以免遭遇不测。

半途中,忽听林慕峰喊道:“启禀王爷,前面有一人很像是曹勋大人!”

“停车!待本王出去瞧瞧。”赵构听罢立即步出轿外,探出头去。

正如林慕峰所说,迎面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骑着黑马向此处奔来。他看到赵构,很是兴奋,激动得泪水直流。此人正是曹勋,他慌忙下马,跌跌撞撞地来到赵构面前,叩拜道:“小人曹勋叩见王爷!”

赵构下轿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怎会弄得如此不堪?”

曹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王爷有所不知,小人是拼了性命才从金兵手中逃了出来呀!本来,小人陪着太上皇和陛下一同被金兵俘虏北上金国。可是有一日,太上皇交与我半臂衣书,交代务必要送到您的手上,他会引开金兵的注意,助我逃跑。小人并不是皇室宗亲,金兵不会在意,因此才可以顺利逃脱。”

赵构接过绢书,打开果真看到了徽宗的亲笔。书中建议赵构招募敢死之士,由海路北上金国营救他归来。

曹勋继续说道:“小人请求王爷要想法子,尽快救太上皇及陛下回国为妙。金人绝不会厚待他们,他们在金国简直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啊!”

赵构陷入了深思之中,过了一会才叹道:“唉,可惜本王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呀。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待本王安定下来才可作打算。”

“也是,不过只要王爷有这份心意就好。”曹勋只好唯唯诺诺地点头。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即刻从衣襟中掏出了一只紫翡翠滴珠耳环,赵构看得真切,那不正是秉懿芳辰那日所送之物吗?

果然听曹勋说道:“这是小人临行前,刑王妃所托之物。她嘱咐小人告诉您,见物如见人,希望早日与您重逢。”

赵构郑重地接过那支耳环,眼里的伤痛直欲摧人心肠。他惆怅地说道:“她们终究还是难逃厄运……”

曹勋如实禀告:“不瞒王爷,邢王妃、姜郡君和田郡君,甚至连四位小宗姬无一人幸免,全被金兵所掳……”

“你不要再说了!”他的话被赵构严厉地打断,厉声如同狮吼。虽然赵构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正听到消息时难免心如刀割,不忍再听下去了。

大家顿时鸦雀无声,时间仿佛被停滞下来,一分一秒都是万分难过。终于,赵构还是平复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了,曹勋也随本王一同赶往大名府吧。”

“是!小人遵命。”曹勋低首一揖道。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途中偏僻之处屹立着一间乌蓬客栈,店名也只是粗糙地写于帆布上而已。客栈的外观历经风霜,已显破旧,果然是蓬门荜户,店如其名。

可赵构竟然破天荒地对大家说:“天色已晚,不便继续赶路,不如在乌蓬客栈寄宿一晚再走吧。”

芍芬十分反对,她急促地说道:“官人,万万不可!若是停留客栈,只怕会徒增一份风险呀。”

“本王乏了,想喝酒。况且天气寒冷,轿内根本睡不着。”赵构还是提不起精神,毕竟他所受的打击太大了。

“奴婢也觉得可行。乌蓬客栈简陋不堪,金兵即使追来,也不会想到王爷会夜宿于此。”刘婧之所以赞同是体恤赵构内心的苦闷,想让他好好排解。

其余的人都是赵构的属下,他们当然听从他的旨意。芍芬见只有她一人反对,未免说不过去,就依了赵构下了轿。他们一行人尾随着赵构,走进了简陋的乌蓬客栈。

客栈只有两层。一楼是前庭,方桌条椅,朱漆镂窗。还设有后堂、账房、杂物间。二楼全是客房,但也是数量有限。前庭里只有两桌顾客,伙计连店家一起只不过四人而已。幸好时下冷清,猜想理应剩有空闲的客房。

林慕峰首先朝店家走去,问道:“店家,可还有客房?我们想要四间。”

店家打量了他一下,说道:“客官好福气。本店恰好只剩下四间了,多一间都没有。”

林慕峰喜笑道:“好!那咱们就订下了。还有,命酒保拿上好的酒来。”

店家不好意思地说:“客官,请恕本店粗陋,最好的酒也只有黄酒而已。”

赵构走上前来,爽朗地说道:“那又何妨!都给吾上来。”

酒保顿时迎上来,恭敬地说道:“客官,请瞧瞧要点些什么菜吧。”

赵构指着刘婧道:“刘娘子,点菜一事就全交给你了。”

刘婧对赵构点了点头,看到挂在柜台旁的菜牌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十几个而已。于是,刘婧找来酒保问道:“怎么就只有这些菜吗?”

酒保无奈地说:“回客官,确实就只有这些。只因本店偏僻,采购去一趟市集不易。所以,菜式一般都是以腊肉与咸菜为主,当然也有新鲜的蔬菜与鸡蛋,但都是咱们自己养植的。”

刘婧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们店家的为何要选择僻地开客栈呢?”

酒保答道:“客官有所不知。本店的店家信佛,是个慈悲之人。这家客栈,全是为了方便旅途中的客官能有一处歇身之所才开设的。他并不在意赚钱,只是想积德罢了。”

刘婧看了店家的一眼,敬佩之情油然而升。既然如此,刘婧就简单点了如下几样下酒菜:青蒜炒腊肉、香芋焖腊鸭、番茄炒鸡蛋、酱腌萝卜干、油炸花生仁、银耳炖老鸡汤、生炒春菜和白玉馒头。

由于店内冷清,他们这桌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林慕峰刚为赵构倒上酒,他竟然马上喝了起来,还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连连。芍芬深知他内心的痛楚,可还是忍不住劝道:“公子,您慢点喝呀!”

为了不暴露身份,在外人面前,他们都会对赵构以公子相称。芍芬女扮男装,而刘婧则打扮成他们随行的小丫鬟。

刘婧看到赵构急欲借酒消愁的模样,深感不安,也好言相劝道:“公子,奴婢听闻空腹饮酒伤身,请您多少先吃一点东西吧。”

幸好赵构还是听了刘婧的话,夹了一块腊肉吃起来。想必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肉,因为北方寒冷,人们都不需要把肉腊起来。而南方有杀年猪的习俗,一条猪不可能很快吃完,所以人们用盐巴腊制以保新鲜。刘婧也不是第一次吃到,所以当赵构问起这是什么肉时,刘婧便很快回答:“这是腊肉。听这里的酒保说,因为客栈偏僻,去一次市集不易,他们就学习南方的方法把猪肉或是鸭肉等腊起来,这样就可保存很长的时间。”

“此法不仅好,而且这腊肉吃起来也别有风味。”赵构难得地称赞,说明这间客栈的铛头手艺还不错。于是,刘婧很想向此店的铛头好好请教一下。

刘婧又招来酒保,请他找来铛头。幸好这里的铛头是个实在人,听说顾客有要求,二话不说就来到他们面前。他大约四十上下,生得肥头大耳,穿一条白色的围裙。

“你就是这里的铛头吧。小女子有一事请您赐教,不知可否?”刘婧站起身来,恭敬地对那位铛头说。

“客官请尽管说,反正小人也不太忙。”铛头用围裙擦了擦手,满脸堆笑。

“小女子就是想请教一下,这腊肉是如何制成的?”刘婧虽然吃过腊肉,可那都是从前家里人从市集上买现成的回来,因此还真不知道制法。

“这腊肉的制作也并不复杂。通常选用生猪臀部的肉,需要带皮,肥瘦相连的才可。配料是盐、花椒、八角、茴香、丁香、山茶和香叶,把上述配料炒香碾磨成粉。再以姜,面酱,料酒与之混合。把猪肉切成块状后,以配料均匀抹于猪肉面上,再将猪肉放入密闭容器中腌制四日后,挂起来风干三至五日。在铁筒内置入锯末并引燃,上盖松枝和新鲜柏桠,将猪肉置于其上,如此熏制,直到猪肉表面变成黄色或黑色即可。”铛头如实相告。

“如此说来,制作腊肉至少也需七日呢。”刘婧掐指算道,但是日后有机会却很想尝试。

“客官说得没错。若想吃到可口的腊肉,必定得费点工夫。”铛头点了点头。

“多谢铛头的授教,小女子感激不尽。”刘婧对铛头略施一礼,以表谢意。

赵构微醉的大声喊道:“本公子也不会让你白白传授的,芍芬,打赏!”

芍芬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拿出一点碎银朝铛头递过去,淡淡地说道:“你拿去吧!”

铛头双手捧过银子,欣喜地谢道:“谢谢各位客官!那小人先告退了。”

赵构又端起酒,与林慕峰等人举杯:“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今日你们几个不要在意本公子的身份,陪我开怀畅饮便是!”

“张四,你用完膳就先回房歇息,明日还要起程,万不可耽误了!”芍芬生怕张四也一同醉了,连忙吩咐道。

“好的,小人遵命。”张四即刻起身,上楼去了。

赵构几大碗黄酒下肚,已是大醉。他半眯起双眼,脸色潮红,连呼出的气息都充溢了酒味。芍芬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不禁又急又气地说道:“公子,您这样喝下去,她们也是回不来了,何必呢!”

芍芬真不该说此番话,这一字一句深深地刺到了赵构的最痛处。赵构酒意上头,大发雷霆,他指着芍芬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这个贱人,快给本王闭嘴!她们回不来,你便是最欢喜之人吧?”

赵构酩酊大醉,早已忘了不该说的自称。如今又被芍芬所激怒,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芍芬从未见过赵构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深感憋屈,泪珠瞬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流了下来。她不由得申辩道:“公子,您这是醉话,我也不会怪您。她们被俘,其实我也是与您一样痛不欲生!只是我不想看到您为此意志消沉,而坏了大事呀!”

“滚!你给我滚!本王不想见到你。”赵构别过脸,挥着袖子怒道。

刘婧慌忙拉着芍芬,轻声说道:“郡君,不如你先回房。王爷在气头上,你再说下去只会更糟。”

围观的酒保闻声来到刘婧身边,悄悄地问道:“这位公子怎么自称为本王?”

刘婧一惊,立即找了个借口说:“他醉了!在说糊话呢。”

“小人想来也是。”庆幸酒保还是信以为真了。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赵构抚着额头,无力地俯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见到赵构如此,刘婧只好对林慕峰说:“林统领,你与手下都先回房吧。留我一人在此先就可以了。”

等他们都上楼了,刘婧才坐于赵构旁边。见到无人注意之时,才缓缓地说道:“王爷,如今你即使愁断了情肠也是无用了,不如好好想个法子把王妃赎回来为妙。”

赵构半醉半醒,听了刘婧那句话还是有所动容的。他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看了刘婧好久,方才欣慰地说道:“你,你说得没错!只要有银两,无论耗用多少,本王都会竭尽所能地把她从金国赎回来!”

“王妃若是知晓您的心意,一定会欣喜万分的。奴婢也相信,她正委曲求全地等着与您重逢呢。因此,您千万要保重好身体,才会有精力部署下一步的大事。”刘婧这样苦口婆心,一心只是希望他会振作起来。

赵构的酒量不差,虽然大醉,也不至于不省人事。他的笑容一毫一毫地舒展开来,柔声说道:“本王的身边幸好还有你,你最是善解人意!很好,刘娘子……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知本王你的闺名吗?本王答应你,在无人之时才会唤你的名。”

为了使他心情好过一些,刘婧便不再隐瞒:“奴婢名唤刘婧。”

他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说:“刘婧!挺好的名字,与你还算相配。”

赵构在刘婧的劝说下,终于答应由林慕峰扶着他回房歇息。因为客房紧张的缘故,他不得不与林慕峰同住,而刘婧则与芍芬共处一室。芍芬一直等到刘婧回房,听到赵构已歇息了,这才安睡过去。

赵构昨夜喝多了酒,今日睡到巳时才起床。虽然耽误了行程,但是他的苦闷已得到了排解。张四快马加鞭,终于赶在日落时分到达了大名府的城门附近。

当地的知州汪伯彦从宗泽处得来消息,听闻赵构的到来,极为重视。早早就带了几百士兵在城门外迎接他们的到来。赵构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心中颇感欣慰,面子上也极有光彩。因此,汪伯彦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汪伯彦一见到赵构,立即带领众士兵下马,齐齐跪拜在他的面前,口中高呼:“属下叩见康王!”

“诸位平身。”赵构喜笑颜开地对众人说道。如下的恢宏气势,似乎给了他恍然登上最高皇位的错觉。

汪伯彦率先上马,连忙对赵构说道:“天色已晚,请王爷命随从速去汪府歇息吧。”

汪府只是略逊于藩邸,但其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富丽堂皇的风范和清致素雅的风韵。汪伯彦是喜好花草之人,后花园种植了各种各样新奇的花草,郁郁葱葱、曲径通幽、廊回路转。

汪伯彦把他们的行李都交与了小厮,让他们拿回各自的房中。还说在正殿已设有筵席招待赵构等人。

刘婧虽然身份卑微,却也被汪伯彦视为赵构的随从,准备了等级分明的宴席。

待赵构于软榻坐定,婢女们先送上了各式珍果。赵构与芍芬的台面大致有八种,而刘婧与林慕峰的也有三种。接着端上四味干果,分别是荔枝、龙眼、榛子和松子。而后捧出的五盒“缕金香药”,脑子花儿、甘草花儿、木香丁香、水龙脑、缩砂花儿,其作用只是让空气清新芳香而已。

婢女们又端来每人一盒雕花蜜饯,做工非常考究。继雕花蜜饯送上台面的是三味脯腊,有线肉条子、皂角铤子和虾腊。

酒宴进行间,还有乐舞伴奏,小唱、鼓板、杂剧等演出。席间,六盏主菜依次由婢女穿梭不息地端上来。第一盏是荔枝白腰子;第二盏是三脆羹;第三盏是萌芽肚胘;第四盏是南炒鳝;第五盏是烧饼;第六盏是沙鱼衬汤。

此次汪府的御筵空前盛大,连刘婧这个小小的随从也能享受到美味的佳肴。赵构看到汪伯彦如此盛情款待,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玩笑话:“汪大人,今夜盛宴其实不必如此铺张。此种礼遇都可堪比官家了!”

汪伯彦哈哈大笑,竟然说道:“微臣就是已经把您当成官家看待了!怎能不以官家的礼遇相待?”

此话一出,全场立即失声,安静得恐怕连一根针落地都可听见。刘婧屏住呼吸,观望着赵构紧绷的脸,他的眉宇间有了可怕的威严。汪伯彦不敢再与赵构对视,深知自己失了分寸,低首等着赵构的发落。

“大胆汪伯彦!你怎样说出对陛下大不敬的话来,就不怕被杀头吗?”赵构果然对汪伯彦厉声喝道。

汪伯彦既然说得出这些话,当然也是有备而来。只见他忙不迭跪于赵构的面前,诚恳地说道:“下官知罪。都怪刚才喝多了几杯,又见眼下的都是自己人,就豪言了几句。不过,其实那都是下官的心里话啊。如今太上皇与陛下,以及皇室宗亲都被金人所俘,只剩下王爷才是皇帝的最佳人选啊!虽说汴京已经沦陷,但是绝大多国土依旧是大宋的江山,我大宋怎可一日无君?”

赵构陷入了沉思中,继而缓和了表情:“罢了!话虽如此,但是本王一日还未正式登基,就始终还是王爷。况且,朝中群臣还不知肯不肯拥护本王执政呢。今日一事,本王念在你一片诚心,就饶了你。不过,下不为例,再不可说这些过分的话儿了。”

汪伯彦早知赵构不会怪罪,继续说道:“王爷大可不必担心朝中群臣的心意,他们一定都如下官所想。如若官人不放心,下官决定飞鸽传书给李纲大人和韩世忠将军,让他们带人到南京应天府与您会合。还有,下官将会抽调二千士兵一路护送您到南京应天府。”

汪伯彦的话甚合赵构的心意,他的嘴角已露出浅笑,但是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汪大人的布署还算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婧听到汪伯彦所说会派二千兵士一路护送。如此虽好,不过此行路途遥远,他们也只会扎营休息,那么饮食就成了问题。因为人数众多,先不说没有地方做饭,即使有恐怕一时半会也做不出这么多人的饭食啊!想到这里,刘婧鼓起勇气走到殿前,跪在赵构面前说道:“启禀王爷,刚才听到汪大人所说,要派二千士兵随行护送,可是众人的膳食却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赵构想了想,也觉有理。他看着汪伯彦说道:“刘娘子说得没错,汪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士兵们能吃苦耐劳,您们只管上馆子用膳便好。他们吃些干粮充饥即可,下官会命厨子们用几天时间做出上万个馒头供他们在路上食用。”汪伯彦不以为然地说道。

汪伯彦的提议虽好,却也有不妥之处。刘婧灵机一动,心里总算有了一个主意,欣然地对赵构说道:“王爷,汪大人所说虽然有理,可也有些不尽人意。如若要士兵们顿顿食用馒头只怕会望而生畏,影响士气。奴婢倒有一个办法,还请汪大人的厨子们多多配合才行。奴婢打算做几吨腊肉和咸菜分别夹于馒头中做馅,这样既可口又有营养。另外再做多一些烧饼给他们交替着食用。”

“对!腊肉和咸菜都是可以保存很久,又不会变质的好东西,夹在馒头中食用一定别有风味。”赵构颔首称赞。

“刘娘子想得周到,又体恤士兵,下官一定会命家厨们全力配合。”汪伯彦见赵构赞同,连忙地对刘婧笑道。

“既然汪大人如此说,那么奴婢还想请您命人打造几个铁制的大蒸笼,一同带于路上用做蒸馒头使用。”刘婧又说道。

汪伯彦碍于赵构的面子,最后当然都全部应许了。其实,刘婧此举都是为了赵构着想,对士兵们体贴何尝不是一个笼络人心的最好办法!

汪伯彦后厨的人员多达二十人,因此办起事来得心应手。在刘婧的指挥下,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已经做出了七千多个馒头,六千多个烧饼,还有二吨腊肉以及一吨咸菜。

这一日,刘婧依然在后厨里与众厨子们一起做腊肉,却见陆虎急急忙忙地跑来。虽说是大冷天,可他的发丝却因汗水紧紧地贴于额头上。

陆虎喘着气对刘婧说道:“刘娘子,大事不好了!听汪大人的士卫来报,有几百金兵已经追到城门外,呐喊着让汪大人交出王爷。幸好那士卫机智,远远看到他们就紧紧地关上了城门,才得已拖延一会。”

刘婧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脊背透着凉凉的寒意,心神不安起来。城门只有一个,若是金兵强攻进来,也未尝不可。那最后不是只有坐以待毙了吗?刘婧慌忙对陆虎说道:“那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王爷就是命我来叫你一起到偏殿商议此事呢!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陆虎情急之下还拉了刘婧一把,此时已顾不得什么礼仪,刘婧足下的脚步不由得也加快了不少。

偏殿里已聚集了不少人,连汪伯彦也在。刘婧看到赵构脸色苍白,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杨浩已低首跪在赵构的跟前,忏悔着说道:“都怪属下大意,不知是计,以致于暴露了王爷的行踪。属下任凭王爷的处置!”

刘婧听陆虎在耳边悄悄说起此事缘由,原来是杨浩有一日接到了驻守藩邸的副统领潘强的飞鸽传书,询问他们在哪里?杨浩以为他要带领士卫们追随而来,就回信说了他们的行踪,不想如今就被金兵追了过来。

赵构狠狠地盯着杨浩,怒骂道:“处置?今日本王就是杀了你又有何用!金兵已守在城门外,随时准备闯进汪府了。为今之计,就是赶快想出一个办法逃脱,本王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你的身上!”

汪伯彦也急着说:“虽说城外的金兵只有几百人,但是汪府驻守的护卫却是区区一百多人而已,实在是寡不敌众。下官万万料想不到金兵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因此所派遣的二千精兵还不能立刻集中到汪府救援啊!”

赵构无奈地说道:“此事不怪你,只怪本王的属下叛变。”

此时的芍芬已经全副武装,蓄势待发了。她走到赵构面前,胸有成竹地说道:“官人,贱妾倒有一计。只不过要委屈官人,不知您是否愿意?”

赵构立即说道:“你不妨直说。只要能保全本王不被金兵所俘,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的?”

芍芬见赵构如此说,又转头对汪伯彦说道:“汪大人,事关重大,请您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

芍芬这才俯在赵构耳边说道:“汪府的丫鬟们都是统一着装的,这是最大的优势。因此贱妾想委屈官人化成女装,装扮成汪府的丫鬟,与刘娘子一起混入其中,这样才不易被察觉。”

汪伯彦听罢,神色大惊,极力反对道:“下官觉得此举万万不可!王爷乃万金之躯,又怎能如此委屈自身,传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芍芬冷眉竖眼,忍不住对汪伯彦训斥道:“大难临头,想不到汪大人还如此迂腐!况且,此事也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有谁敢取笑,便是不想要脑袋了!”

芍芬的这番话着实令汪伯彦吓得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多言一句了。

赵构反复权量后,也觉得芍芬的计谋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他只好对刘婧说道:“刘娘子,你速去找两件汪府丫鬟的衣裳来,与本王去厢房换上吧。”

刘婧接旨,立即点头:“奴婢遵命,马上就去!”

芍芬继续对汪伯彦说道:“汪大人,您速去命守城的士卫们打开城门,放那些金狗进来吧!他们迟早都会闯进来的,免得最后还要破坏了好好的两扇铜门。”

让赵构男扮女装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委屈,幸好他能屈能伸,不拘小节。此时,他想到了当年的晋文公曾遭骊姬之乱的迫害,还不是割断了袖子才能爬墙侥幸逃走。其实只要能摆脱金兵,赵构觉得付出任何代价也是值得的。

刘婧很快找到相熟的丫鬟借到了绿色的衣裳,然后按着她们的发髻重新梳理了一下。她火速来到偏殿的厢房中,替赵构换上了女装,再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盒替他涂脂抹粉,恍然就成了一名丫鬟的模样。

赵构在刘婧的搀扶下混入了众多的丫鬟之中,不细看确实是无法辨出任何破绽。金兵很快浩浩荡荡地闯进了汪府,刘婧与赵构躲在福禄宫中,静静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隐约中可听见为首的金兵严肃地对汪伯彦喊道:“你就是汪伯彦吧,快把赵构交出来!否则莫怪我等把你的汪府搜一个底朝天。”

汪伯彦不屑一顾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想搜就搜,废话少说!只不过,若是等到本官的上千精兵闻声赶来,恐怕你等就没有机会了。”

“哼!你们给我搜,休要放过一寸角落!”为首的金兵对部下们下了指令。

忽闻外面人声鼎沸,鸡犬不宁,汪府都乱成了一团。

福禄阁当然也不例外,有二个金兵闯入,毫不客气地对他们喝道:“你们这些贱婢都给本大爷站好,排成一队,不许乱动!”

刘婧轻轻地拉了拉赵构的衣袖,示意让他尽量地低下头来。为了分散金兵的注意力,刘婧急中生智,迅速从丫鬟中挑出一个姿色出众的,故意把她推到了其中一个金兵的面前。男人中大多是好色之徒,果然不出所料,那金兵被那名丫鬟所吸引,不禁垂涎她的美色,肆意调戏起来:“这丫鬟长得不错,细皮嫩肉的,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可另一个同伴却看不惯他的行为,埋怨道:“喂!当下做正事要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好色的金兵被人坏了好事,当然不爽,悻悻然说道:“关你屁事呀!假正经!”

“好了,别吵了!我们该去向统领报告了。”金兵们的心思没有放在赵构身上,只是草草看了一眼,终于走了出去。

门外又传来了芍芬的声音,她高声笑道:“哈哈,你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就在你们浪费时间搜查之时,王爷已经与随从装扮成小厮逃了出去。你们真是一群笨蛋!”

“你竟敢骂老子,放肆!听着,你们速去把赵构追回来,这里留下二百士卫把这帮小徒给我拿下。”金兵统领动怒了,打算兵分两路擒拿他们。

刘婧在心里暗自偷笑。芍芬说得没错,他们确实是一群笨蛋,中了她的计都还不知道。大部队走了,只留下小部队便更好对付了。以林慕峰、吴芍芬和汪伯彦等人的实力,再加上府上驻守的一百多名护卫要把这些庸兵们打败还是略有胜算的。

刘婧和赵构已经能想象到门外的刀光剑影是如何的惊心动魄了。几个回合下来,终于听到了林慕峰的呐喊,知道是他们胜利了!刘婧跨出门槛,惊恐地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金兵们已经尸首遍地,血流成河。冷风吹起了满地的血腥味,迎面扑鼻而来。刘婧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一阵恶心袭来,令她忍不住捂嘴干呕起来。

此时,赵构已经更衣出来,拍了拍刘婧的肩膀,亲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一会就好了。”

刘婧向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他的掌心是那样温暖,那种暖意透过他的皮肤一点一点地传到她的身上,让她终于安定下来。

芍芬瞥了刘婧一眼,不屑道:“哼,真是没见过大场面的。”

刘婧还真是佩服她的,身为女儿家,竟有着男儿般的硬心肠。面对血腥屠杀,她怎么就能如此地处之泰然呢?

这时,赶来救援的二千精兵恰好到达汪府。为首者带领士兵们下马,单膝跪在赵构等人面前,惭愧地说道:“属下们救驾来迟,还请王爷降罪。”

“何罪之有?你们瞧本王不正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嘛,罢了,罢了!”赵构挥挥衣袖,大度地说道。

“谢王爷的恩典。启禀王爷和知州大人,属下们赶来的途中恰好碰上从汪府跑出来的几百金兵,我等已经一举歼灭他们了。”为首的士兵兴奋地向赵构与汪伯彦汇报。

“好!你们做得非常好!”赵构面露喜色,赞许地说道。

汪伯彦刚才奋勇杀敌,已显疲累。他双手往前一揖,向赵构说道:“王爷,下官派遣的二千精兵已到,完全可以一路护送您们到达应天府了。金兵既已知晓您的行踪,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您立即动身起程吧。下官还要驻守汪府,收拾残局,恕不远送了。”

“无妨!今日辛苦汪大人了,你安排好手下做事,就好好歇息。本王即刻就起程。”赵构点了点头,又对刘婧他们说道:“你们快去收拾包袱,赶快到门外汇合。”

刘婧和林慕峰等人听令,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打点好行李,离开了汪府。

一路日夜兼程,并无太多休息的时候。这样走了百余里,终于等到赵构下令扎营休息之时。这些士兵们从前在野外并无热菜热饭,能分到一个干裂的馒头和半壶水已是极庆幸之事。当他们看到刘婧精心制作的腊肉咸菜馒头送到他们面前时,一个个都怔住了。想不到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他们还能吃到如此美味可口的食物,无不心存感激,情绪高昂。

赵构更是放下身段,与众士兵们一同风餐露宿,尽显亲民之态。因此,士兵们士气大增,只是花了短短十日的行程,就把赵构他们安全地送达了南京应天府。

应天府是距离汴京最近的陪都,赵构可以入住在归德殿,此处的设施也还算齐全。

朝中的群臣收到汪伯彦的飞鸽传书后,已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应天府。李纲、黄潜善、王渊、吕颐浩、韩世忠和刘光世等人,齐齐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叩首道:“臣等无能,让王爷受苦了!”

赵构一听,满是惊喜。他们向自己俯首称臣,岂不是暗示了将拥护他为帝王了。可赵构却佯装不知地问道:“你等刚才在本王面前自称微臣,有何用意?”

李纲首先代表他们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太上皇与先皇已经被金兵所虏,恐怕再也回不来了。还有,汴京等地也被金国掠夺与占领,再也不能定为我国的都城。可我国还有大半江山,不能再落入外族手里,因此臣等决定拥护您为新的君主!”

李纲所说,正合赵构的心意。他顿时心花怒放,喜不自禁道:“这真是你们的肺腑之言吗?”

韩世忠立即说道:“千真万确!如今陛下才是大宋王朝最适合的君主。臣等决心誓死效忠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臣听到韩世忠发起了口号,也都跟着一起喊道:“臣等誓死效忠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久,张邦昌也来到了南京应天府,郑重地献上玉玺,并带来了隆祐太后亲笔下的诏书,懿旨正是要立赵构为帝。隆祐太后便是先帝哲宗的皇后,有了她这份诏书和玉玺,赵构称帝就更为名正言顺了。

1127年五月初一,那是赵构登基的黄道吉日。他自封为高宗皇帝,建立了新的政权,改元建炎,由原来的北宋皇朝改成了南宋皇朝。

赵构把都城定在了刘婧的家乡临安。他要求把皇宫修建于此,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他认为临安有地理上的优势,即所谓“重江之险”,万一金兵再次渡江,易于浮海远遁;第二是因为临安以南,气候宜人、经济富庶、交通发达,非常适合他建立的南宋皇朝。虽然也有大臣反对他不该放弃中原,可是他心意已决,再难改变。

前些日子,宗泽遣人送来书信亲自送到赵构的手里,信中提及在他走后,潘玉莲就怀上了身孕,如今已生下了一个又白又胖的皇子。赵构听闻大喜,遂派大臣黄潜善带上林慕峰等士卫浩浩荡荡地去宗府把潘氏和孩子接了回来。

此次潘玉莲生下龙嗣,赵构立即册封她为潘贤妃。而吴芍芬也因为救驾有功,得以封为贵妃,可她却还不满足,甚至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因为她一直认为,自己将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不想天意弄人,赵构仍然对远在金国的邢秉懿难以忘怀,竟然遥册她为皇后,并授予她的亲属二十五人为官。这份厚待,恐怕无人能及,足见赵构对邢秉懿的真情。在他的心目中,她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其他的都只是妾氏而已。纵使她身处异国,可能百般受辱,可这一切恰恰让他心存愧疚,难以割舍。

在众大臣中,李纲德高望重,获赵构封为宰相。而有助于赵构的汪伯彦,深得帝意,也被赵构提升为同知枢密院事,是全国军机、边备、征战的最高军事长官。而宗泽则被任命为东京留守兼开封府尹,加职延康殿学士。

唯有替太上皇送信的曹勋却被贬黜,原来赵构一点都没有营救先朝两皇帝回国的意思。刚刚即位的赵构已尝到了当皇帝的甜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位了。

赵构当然也不会忘了刘婧,他命人传她到御书房商议,准备要替她加封进爵。可是刘婧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却被殿前的小太监拦住了去路,并轻声说道:“殿内有众大臣求见,还请刘娘子稍等片刻。”

殿内突然传来了争执声,隐隐约约地飘到外面。只要认真去听,还是可以听清的。刘婧分明听到李宰相的声音在说:“官家,微臣虽觉得刘娘子做的膳食很好,可是恐怕还不足于胜任尚食一职!”

不知又是哪位大臣接口说道:“正是。况且,历代尚食的人选都为男子,她一介女流当任是有违宫规的。”

赵构却很不快地说道:“规矩都是人定出来的。何况朕是皇帝,想立谁为尚食谁就是尚食,不分男女!”

另一位大臣则反对道:“可是刘娘子一步就登上尚食局的主官,恐怕难以服众,还望官家三思!”

尚食局的主官,从五品官职,也难怪会受到文武百官的反对。因为历代尚食都为男子担当,女子甚至是不能当上御厨的。

不一会儿,大臣们都沉着脸集体从殿中出来了。他们看到刘婧,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略显尴尬;有的则不屑一顾。刘婧微微低头,向他们略施一礼,径自朝大殿中走了进去。

跨入高高的门槛,是一间偌大的房间。迎面就可看见赵构面前的一张花梨盘龙大案,案上垒着高高的奏折,并有数十方宝砚和各色笔筒,筒内插的毛笔如就树林一般。案桌两旁是绣着牡丹的屏风,在他身后那庞大的花梨书架上是一排排装订考究的书籍,有淡淡的墨香四处盈溢。

赵构看到刘婧,很是欢悦。他微笑着喊她:“刘娘子,你来了。”

“奴婢参见官家。”刘婧恭敬地行礼。

“此处你不必拘礼。若有什么事情,都可与朕直说。”他沉吟片刻又说:“你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已听到了他们的上奏?”

“不瞒官家,奴婢确实已略知一二。承蒙官家的隆恩,令奴婢惶恐不安。”刘婧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你不必不安,那是你应得的!前一段日子,你随着朕出生入死,还对朕的膳食料理得很好。在宗府时,你为朕精心制做了梅花饼,朕就说过要嘉奖你的。朕没有忘记。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成为尚食局的主官吗?”赵构说得郑重其事,斩钉截铁。

刘婧坦诚说道:“可是众大臣反对,奴婢不想让官家为难。其实奴婢不一定非要坐上尚食局的最高位置,只求能做一个普通的御厨尽心为官家做膳即可。”

赵构却执意说道:“在藩邸你就已经是朕的掌勺家厨,如今进了宫,朕也会一样待你。且不论谁的厨艺高超,朕就是喜欢吃你做的膳,你完全有资格胜任尚食一职。”

“奴婢感激官家的厚爱,可是却感到力不从心。要成为宫中尚食,没有真本领恐怕是难以服众的。所以,奴婢有一打算,还望官家成全。”刘婧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赵构颔首道。

“奴婢打算向官家请辞。准备过两天就回临安老家,向旧友的师傅肖御厨学习宫中厨艺,大致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刘婧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婧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舍。他沉思着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婧闭了闭双眼,坚定地说:“是的。按长远之计,奴婢必须去苦学宫廷菜肴,方能在尚食局有立足之地。”

“其实朕是皇帝,圣旨一下,任谁都不敢违抗的。你又何必非要离宫苦学一年之久?”赵构不禁劝道。

“官家,奴婢知道您的好意。可是正因为您的器重,奴婢更是不能丢您的脸面,必须要好好的充实自己呀。”刘婧低下眼帘,婉转答道。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朕多说也是无用了。”赵构只好无奈的同意了。

可是,刚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悦道:“可惜往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朕将不能吃上你亲自做的膳食了。”

刘婧含笑道:“官家大可放心,日后定会有比奴婢更出色的御厨为您做可口的膳食。”

赵构右手抵在颔下,认真地注视着刘婧:“话虽如此,可是朕的身边也少不得你呀。”

刘婧的心中微觉触动,他的话如甘馥的香气在空气中似水流动。她思绪紊乱,突然伤感地说道:“只怕有一天,官家会觉得不再需要奴婢了。”

赵构面露惊讶之色,继而郑重其事地说道:“朕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这一日的。”

他目如星子,有如赤子般的清澈与真诚。刘婧无法直视他的目光,逃避地低下头说:“希望如此。若是真的有这么一日,奴婢也是无怨无悔的。”

赵构仍然注目于刘婧,嘱咐道:“你一介女流孤身远行,路途跋涉。慎重其间,朕建议你还是女扮男装为妙。”

刘婧很感动,可见赵构情感的细腻。他竟能想到细微之处,若是心中无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

她满心欢喜,说道:“奴婢多谢官家关心,一定遵从您的吩咐。”

赵构突然从白玉腰带上抽出一块洁白的象牙腰牌,递给刘婧:“朕希望你学成归来,尽快回到皇宫。这有一块皇宫的通行令牌,宫中的侍卫们看到,就会放你进宫。你只要记得,宫中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谢谢官家,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刘婧心怀感激地接过。

她与他之间,总觉得有一丝说不清的暧昧,是爱意,还是谢意?有时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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