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理智的屈突昊志哪听得到黑衣人的话,一把弯刀舞得漫天杀意,尘土都被卷到了空中,虽说毫无招式可言,可速度和力道却远超一个正常人的范畴。
刚刚还轻描淡写的黑衣人马上变得手忙脚乱,亏得他的身法诡异,借助白杨树,每次都能将自己从生死边缘给拉回来。
也不知砍倒了多少白杨树,黑衣人的衣服也成了布条,身上多了十七八个口子,木杖也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也认命了,今天他把这头凶兽给引出来,是多么的不智!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会丧命这里的时候,屈突昊志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接着哐当一下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衣人弯下腰,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来。
走到屈突昊志身前,看见他像是睡着了一般,一把把他扛在肩膀上,向深山走去。
……
不知过了多久,屈突昊志才睁开眼睛,周围黑乎乎的,在右侧有一堆篝火。
“你醒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屈突昊志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偷听自己和呼都徵谈话的黑衣人。
屈突昊志腾地站了起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到火光处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屈突昊志看清楚那张火光映照着的脸,脸色就是一变,说道:“你是大巫满?”
路都孚笑道:“意外吗?不要担心,年轻人,我对你们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我只关心你。”
屈突昊志惊讶道:“我?为什么?”
路都孚道:“因为你是麒麟子,几百年才会出现的神兽化身。”
屈突昊志一头雾水,心想:难道他指的是自己体内那股未知的力量?
他说道:“什么麒麟子,大巫满你是不是搞错了?”
路都孚道:“绝不会有错,在黑山时,你那一惊世骇俗的一刀就证明了一切。”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的麒麟血才刚刚觉醒,你还控制不了它,要不然,你也不会在黑山误杀了自己人。”
屈突昊志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路都孚笑道:“库萨那个老东西,你应该认识吧?我和他都是大巫满,同属巫族,可我们又不一样,库萨他属于白巫,而我属于黑巫。”
屈突昊志问道:“什么是白巫和黑巫?我看库萨同你也没什么两样?”
路都孚道:“我们从外表看,其实是差不多,不过白巫擅长观察天象,推算运数,他们会选出天命之人,来实现他们的理想,就像你的达达呼都徵。”
“什么?呼都徵怎么会是库萨大巫满选出的天命之人?大巫满好像根本就没管过他吧?”屈突昊志对路都孚的话有些半信半疑。
路都孚说道:“怎么没有?要是没有库萨,呼都徵这个侍女生的男孩,早就被洛芝那个恶毒的女人给害死。”
“白巫只筹划大势,对细枝末节的东西毫不关心,这也是你觉得他没有给呼都徵什么帮助的原因。”
屈突昊志心里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记得呼都徵的母亲莫名其妙的死去后,是库萨带走了他,后来又交给自己的母亲抚养。
这么说起来,库萨的确救了呼都徵一命,屈突昊志的心里已经对路都孚的话信了一半。
屈突昊志问道:“那你们黑巫呢?听名字不像什么好…,”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果断地闭上了嘴巴。
路都孚也不介意,说道:“其实很多人对我们巫族都存在着误解,其实无论是黑巫白巫,我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我们能为部落祈福和治病,这也是我们能在草原立足的根本。”
“说起黑巫,我们更相信用自己的术法改变部落的命运,就像现在的拜月国,要不是我为柯邪巴车摆平了那么多白水旁的小部落,你以为光凭公孙文韬,怎么能把这里变得这么兴旺?”
“可柯邪巴车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改变不了草原的命运,正如宇天安所讲,英雄城里的繁华都是假象,哪天大夏对拜月国一封锁,这个几百年的部落没几年就会灰飞烟灭。”
屈突昊志的脑袋一直跟着路都孚的话在转着,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问道:“大巫满,我怎么有些糊涂,库萨大巫满选择了呼都徵,那选他干嘛呢?我知道是要统一草原,可你选柯邪巴车干嘛?难道也是要统一草原?”
路都孚说道:“草原肯定是要统一的,我刚刚说了白巫要的是大势,他统一草原,为的是每五十年一次的戎夏大战,那是天意,他们认为应该顺天而为。”
“而我们黑巫也想统一草原,为的就是阻止这场浩劫,因为要是开战,两方的人口又要减少一半,有的地方更是十室九空,龙虎口更是人间炼狱。”
屈突昊志心里对什么大战没什么概念,他觉得路都孚有些危言耸听,说道:“大巫满是不是有些太过担忧了,明知会死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还要打?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后果吗?”
路都孚道:“不管他们想不想打,最后战争总是会发生,几百年来,从未改变过,白巫管这个叫天意,可我们觉得似乎有一双手,在操纵这一切。”
“公孙文韬和宇天安能够到草原来,应该就是那双手在起作用。”
屈突昊志是一个刚刚从漠北回来的少年,除了部落里的勾心斗角,也没接触过外部的事。
要不是师父从小就给他讲天下发生的大事,教他怎么应变,他就还是那个部落里的无知少年。
屈突昊志的心智早就得到过太清真人的认可,可他的阅历却相当一片空白,他还需要好好的磨练一番。
今天路都孚的话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什么一双大手,还能操纵一切,他怎么听都有点玄乎。
屈突昊志说道:“大巫满,你还是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你讲的话我一时半会也听不大懂。
路都孚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不过还是要说,因为你是我选中的那个人,从黑山那场仗开始,你就已经成为能影响草原的人。”
屈突昊志一直把自己看作呼都徵的跟班,虽说呼都徵从来不这么看,可人家是要成为首领的人,根正苗红,自己只不过是个外来人,今天听到路都孚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不信。
路都孚人老的快成了精,知道屈突昊志对自己的话不是那么信服,说道:“屈突昊志,你不要妄自菲薄,上一次麒麟子降临人间,还是六百年前,那一次天下大乱,十五族人最后只存九族,现在的天下格局还是从那时延续而来。”
“中原有一句传闻,叫麒麟降生,天下一统,这句话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传了多少年也没有人知道,你应该想得到这话是什么意思吧?。”
“你以后千万要隐藏好这个身份,要不然你会成为所有势力追杀的对象。”
屈突昊志问道:“那为什么你要选我,而不是揭发我,或者直接干掉我?”
路都孚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白巫相信大势,他们崇尚天意,顺应天意,而我们只相信我们自己,我们更愿意去改变所谓的运,所以我们讲究的是术,而不是势。”
屈突昊志说道:“那大巫满,你口口声声说看中我,那能给我什么好处?你总不至于像库萨大巫满一样,对我也放任不管吧?”
路都孚听到屈突昊志突然耍起小无赖会心一笑,说道:“今天把你引到这,就是要看看你麒麟之血觉醒的情况,你要记住麒麟是个凶兽,要善要恶,全凭个人,因此无论何时你都要坚守本心。”
屈突昊志一看这路都孚比自己的师父还啰嗦,忙摆手道:“大巫满你就不要再说教了,我刚离开我师父的魔爪,你就饶了我吧。”
路都孚收起笑容,正容道:“麒麟之血的爆发要是得不到控制,对你和别人都是一种危险,现在我就传给你我们巫族的引魂经,希望你尽快修炼,但愿你的麒麟之血能早日觉醒彻底。”
“记住,要学会控制它,而不是让这头畜生操纵了你。”
将一本古籍珍而重之地交到屈突昊志的手里,说道:“此古本是我巫族三百年前的大巫师博空所写,结合了巫族历代巫皇对自己灵魂控制的修炼方法,创出了这套引魂经,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巫师修炼成功,更别说我们这些大巫满了,但你要想战胜你体内的麒麟之血,就必须要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就必须修炼成功。”
拿着这本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书,屈突昊志心想:你也太抬举我了,连那么多巫族的人都修炼不成,我这个任何巫术都不会的人,怎么修炼得成?
路都孚说道:“其实这部引魂经是不应该展示给外人观看的,我可以传给你引魂经,可这古本,你必须在半年内还给我,至于你记下多少,就是你的造化了。”
屈突昊志无可无不可地应允下来,根本没把路都孚的话当回事。
两人又回到了那片白桦林,当屈突昊志知道是自己把白桦林弄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道:“这下糟了,要是有人发现这里,柯邪巴车提高了警惕,我们的计划很难实施。”
路都孚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我早料到这一点,你快将我的权杖找来,打不过你的麒麟之血,可要想将树林恢复原状,你可就不行了。”
“老头,你这牛都吹到天上去了,呼都徵都没法跟你相比,”屈突昊志一边四处寻找权杖,一边心心念道。
路都孚拿到权杖后,说道:“将你砍断的树一一扶正,然后你就站到一边去。”
被屈突昊志砍断的白杨树有四十多棵,最粗的大概有碗口那么大,幸好地上有很多枯枝,被他拿来做成支架,才叫断成两部分的树重新合并在一起。
就见路都孚手拄权杖,盘坐在中间,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屈突昊志的脑袋被路都孚念得嗡嗡直响的时候,他突然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