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果树场的技术员带领下,我们上了山,来到一片梨树林子里,据介绍,树上结的是苹果梨,马上就要成熟了,我们看见,树上那些大大的梨子有的都红了脸。可老三曹维看完树上就看树下,树下果然有很多掉落的果子。老师说这些掉落的果子就是因为害虫,然后便弯着腰在树干上找着什么。同学们都在欣赏山区美景,而我却又开始犯“二”,从草地上掐了段草梗,一眼看见了伊兰,就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伊兰你伸出手。”她说干嘛呀,目光柔和。我说给你点东西你接着。她傻傻地伸出手来,还小声嘀咕着:“这么多人呢……”我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毫不客气地把那根草梗迅速放到她手心里,还煞有介事地喊了一句:“虫子啊!”
这下可坏了,就听她啊的大叫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同学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围过来一看,伊兰脸色惨白。我要拉她的手,她气得瞪了我一眼甩开了。我笑着说:“开个玩笑,你咋吓成这样呢!一会儿大家都得用手拿虫子,我这不是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嘛!”
靳欣蹲在她身边笑着说:“伊兰,你看,我都不怕虫子。再说了,我大哥给你的不过是根草唉!”
伊兰吼了一句:“一边去!突然往你手心放一个你试试?”
靳欣一瞪眼睛,在草地上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一条正在爬的虫子,伸手就拿了起来,摊在手心里伸到伊兰面前说:“你看啊,这有什么呀?最怕的不是虫子而是人,知道不?”
伊兰吓得直躲,从地上爬起来噘着嘴。
突然的小混乱引起了植保老师的注意,她走了过来,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看明白了,盯着我说:“武从文你先给大家示范一下,来,同学们都到这棵树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完了,得挺住啊,不能在女生面前丢人,不就是虫子嘛,靳欣说得对,虫子没什么可怕的。
等大家围在那棵树下后,老师往树干上一指介绍说,那种虫子叫“贴树皮”,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害虫的自我保护。介绍完就对我说:“武从文你去把那几个贴树皮捉下来!”
我咧了下嘴,犹豫着没动。老师说今天每个人都得过这一关,一会儿每个人要捉五个虫子,这是今天的课堂作业。
那就捉呗。我从草地上捡了根树枝,正要往前走呢,老师叫住了我,说不能用树枝,得用手。她这话刚说完,我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一眼看见了伊兰,她似笑非笑,看着我又冲那棵树努了努嘴。
靳欣扶了下我胳膊,说大哥不用怕,你就当那是吃的东西。我说你边去吧,那岂不是更吓人?我定了定神,亦步亦趋地靠近树干,像是去点炸药包。到近前看见那几个贴树皮时,我头上已经有汗淌了下来。我伸了下手却停在半空不再往前。老师说你捉呀!她这一声不要紧,我吓得转身就跑。老师说你给我回来,再跑让你捉十只。在同学们的笑声中我又折了回来,而无意中却发现老三曹维正在人群后面的一棵树前忙着什么,原来这家伙是在趁乱打劫呢。我心想,还不如偷果子被捉住呢,也好过捉虫子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总算咧着嘴捏着毛捉下一只贴树皮来,还把那只胳膊伸得老远,整个胳膊都僵硬着,而腿却在打哆嗦,等走到老师面前时,我感觉头有些晕。可老师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哭,死的心都有。
“不错,终于捉下来了!来,放手心里!”
我“啊”的一声把贴树皮一扔,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后背。
“老师呀,求求您了,我最怕虫子了!别让我捉了行吗?都快吓死了!”
同学们的笑声始终没断,此时更是有人笑得已经弯下腰去。植保老师嘿嘿笑了两声,说怕也不行,必须要过这一关。可我奇怪的是,刚才她明明看见我捉弄伊兰,却为什么只字不提呢?
班长吴艳霞过来说:“老斯(师),从文儿都吓成这样了,就别让他用手拿虫子了。”她说话发音就这样,总是把老师说成老斯,语声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老师不语,就盯着坐在地上的我。靳欣也过来说:“老师,不是说坦白从宽嘛,我大哥都坦白了怕虫子,从宽发落吧。”一句话逗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
植保老师瞪了她一眼,说不行。态度非常坚决。
正僵持不下时,伊兰走上前,弯腰就捡起了那个被我扔掉的长毛贴树皮,还捧在手心里举到我面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一个虫子就怂了?”说完,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她站起身来看着植保老师说,“老师,他的虫子我替他捉了。”
我惊讶于伊兰原来并不怕虫子,更惊讶于老师为什么就听了她的话,总算是饶过了我。可那边靳欣不干了,趁人不注意拉住伊兰说:“凭什么呀?我大哥的虫子还用得着你捉吗?”
听着她俩在那儿因为谁替我捉虫子而争论不休,我忍俊不禁,从地上爬起来时却还惊魂未定。林梦生走过来笑着说:“老武,我咋想也没想到今天的主角会是哥们儿你呀!老三呢?”他回头回脑地寻找老三曹维时,差点没乐喷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也忘了刚才的囧事,笑得险些岔了气。只见老三曹维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植保老师给捉到了,军绿书包装得满满的挂在脖子上,他还低着头,看上去更像是在受刑。
那边,老师让夏华组织同学们捉虫子,这边,她在收拾曹维。我和林梦生及李鹏飞等人远远地观瞧着,忍着不敢笑。就见老师绕着老三走了两圈,在他身前站定后说道:“好啊,我说的你怎么特意背了个书包呢,原来趁乱在这儿打劫呢!说说吧,摘这么些果子想干什么呀?”
曹维抬了下头,咧着嘴说:“老师,这不是摘的!”
“难道是果子自己跑到你包里去的?”
“是……是捡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果树场丢了果子你给捡到了?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吗?古人都知道,瓜田莫弯腰,李下莫抬头。你可倒好,旁若无人地公然摘果子!”
“老师,我没抬头,但弯腰了,是在树下捡的!不信你看,树下还有呢!”
老师顺着曹维手指的方向往树下看了一眼,又盯着他的脸,缓缓地说道:“这么说……你捡的都是烂果子?”
“不是烂的,烂的我没捡,这都是好果子!烂了怪可惜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同学悄悄围了过来,远远地看着热闹。就听老师笑着说:“那好啊,既然不是烂果子,你拿出来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真的?老师这可是你让的啊!”这货喜出望外,打开书包就往外拿果子,掏出一个来在衣服上蹭了蹭,也不客气,张口就咬,“正渴呢!好甜哪!老师你要不要尝尝?”
老师抱着胳膊偷笑,也不言语,就看着他吃,等这货吃到一半的时候,她说话了。
“同学们都过来!”等人聚拢到一起后,她又看着曹维说,“你把这口咽下去后看看手里的半个果子。”
话说得轻描淡写,我们大家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都往曹维手上的那半个果子上看。曹维也看,可刚看一眼就像被点了穴道一样呆愣住了,随即把果子一扔,“哇”的一声就开始狂吐,还用手指抠着嗓子。
我问了一句:“老三你咋的了?吃急了?”
老师让人把那半个果子捡起来,并吩咐大家都过来看看。等我看完,也差点没吐了。只见那半个果子上全是虫眼,其中有两个虫眼里还有半个虫子在蠕动着。我一下子明白了,那另一半虫子准是被老三吃进肚里去了呀!老师也太损了!
老师让人递给曹维一瓶水让他漱口,并给我们讲解了果树病虫害的识别方法。我这才明白,别看这些果实表面上看跟好果子差不多,但这些“红脸蛋、带白盖”的果子百分之百是里面被害虫蛀了,所以,即使树下掉的果子也不能吃。
那边,吐得昏天黑地的曹维把书包从脖子上摘下来,好像十分不忍的样子统统倒掉了。林梦生还问呢:“老三,咋样啊?好吃不?”
这货晃了晃头:“老师不让我看就好了,吃着没啥别的感觉,挺甜的!”
靳欣跑过来抱着我的胳膊说:“老三你不知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吗?虫子也不会光顾不甜的果子耶!”
曹维正窝着火呢,冲她一瞪眼睛:“一边去!”
靳欣也不示弱,跟着瞪起了眼睛:“哎呀?我大哥在这儿你还敢冲我瞪眼睛!想死啊?”
我推开她的手,忍着笑对老三说:“可惜了你这套装备呀!不过,你得感谢老师,她没让你一连气吃三个果子就不错了!”
靳欣还在不依不饶,噘着嘴说:“老三你得给我们照张相!这满树的果子多好看呀!”
听说要照相,几个女生一齐聚了过来。老师也笑着说让曹维给大家都照照相,就算是对他私自捡果子的惩罚。这货说他带照相机就是这个意思,早准备好了。可又小声对大家说:“冲洗照片的钱你们自己出啊!”
顾晓红指着他说:“老三你可真小气!不用你出,我用班费解决呀!看把你吓的,刚才吃了半个虫子也没见你吓成这样啊!”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三五成群地照完了相,老师还接过相机给我们全班照了张合影,就算是结束了此次植保户外现场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