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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芙刚刚满载而归,就听有人通报,府外有人求见,持有信物。
雨芙猜到了几分:“快请进来。”
果然是悠悠。
受过伤之后,她消瘦了些许,脸色略显憔悴,依旧衣衫褴褛,畏畏缩缩,攥着玉佩的双手捏得死紧,微微发抖。
她刚要行礼,雨芙便阻止了:“不必多礼,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痊愈了,便立马来拜谢。”悠悠全程微微低着头。
“你的事情他们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找到了一所安稳的住处,东西样样齐全,就在常安街附近,只是……脸上的胎记……怕是没有办法了。”悠悠小声说道。
雨芙皱了皱眉:“既然去不掉,那就只能想办法遮了。我听说情川有许多懂得易容术的师傅,或许能让他们来试试。”
悠悠连忙摇头:“不用麻烦了,实在是不敢劳烦了,此次来是来与小姐告别,您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一世。”
雨芙犹豫了一会儿,显然是不太放心她就这样离开。
“我自幼便被认为是不祥之人,非但面貌骇人,还不吉利,如今小姐给了我一线生机,我早已感激不尽,但实在不敢叨扰,决定独自一人生活,草草了却这一生。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小姐,若是有需要,随时来常安街寻我,就是去赴死,我也是情愿的。”
雨芙抿了抿唇,笑了一下:“我好不容易救了你,又怎么会让你去赴死?你我缘分一场,算是朋友了,你若有事,又可随时来找我,那块玉佩便收着吧,日后总用得着。”
悠悠愣然许久,最终留了一句:“小姐是个善良的人,日后必能事事胜意。”
“借你吉言。”雨芙吩咐柯妈妈送她离开。
……
花晏回到了房中,已是夕阳西下。
繁书扶着花晏回了静雅院。
案上是整齐摊开的纸砚,榻上是未绣完的女红,门窗半开,落日余晖在室内铺陈开来,几缕攀爬上了床尾,香色晕染,层层叠叠。
“小姐,今日可想写点什么?”繁书领人掌了灯。
花晏绕到案前,浅笑盈盈:“马上便是灯会了,抄首诗吧。”
“小姐明明能自个儿写一首漂亮的诗,为什么非得抄一首来呢。”繁书备了茶过来。
“我写的到底还差些火候,既是要写来赠予他,那便不能如此敷衍。”
“小姐才学一流在雪城是出了名的,怎么到某人这便弱了,小姐以往也不是如此不自信之人。”
“你别贫嘴,只管研墨便是。”
繁书乖乖闭嘴。
“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
花晏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工工整整,娟秀大气。
繁书跟了花晏那么多年,自然是认得一些字,细细念了一遍。
“念出什么来了?”花晏搁笔。
繁书委屈地摇了摇头:“读不懂。”她也只是识字而已。
花晏轻笑,敲了敲她的脑门,绕开了:“收起来吧,丢了找你。”
繁书懵懵的:“啊……哦。”
花晏又坐到榻上歇着,手里把玩欣赏着还未完成的绣品。
这是一对鸳鸯。
她常拿的是笔和书,像针线她是与雨芙一样没什么功底,但还是好些,至少能有些针脚。
繁书收好了窗边的书画,走了过来,端上茶:“小姐又在为绣这个发愁啊。”
“依我的技法和速度,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啊……”
“小姐,如果问夫人不方便,不如去问问二小姐?我听闻二小姐前段时日也绣了一件什么给萧王爷,据说绣得不错。”
花晏叹了口气:“繁书呀,你还不知道咱府上的二小姐吗,她的传言向来都信不了。之前说的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事实上呢?还有前不久传的什么什么妖星,这种玄里玄气的玩意也就那些爱嚼舌根的会信,现在又说她会女红了,可前几日我才见她被母亲数落学得笨呢。”
“这可是玛瑙亲口说的呀。”
“雨芙送给萧王爷绣品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玛瑙才到含香院多久,该是她上个主子不好,二小姐又是个宽厚待人的,她喜欢得不得了,才一个劲儿地夸吧。”
繁书只觉得她不识趣:“小姐,你去和人家讨教讨教呀,若是真不行,那两人都半斤八两,还可以切磋切磋,奴婢看人家二小姐温和友善,小姐可以多和人家走动走动。”
“你嘴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尽管做好你自己的。”
花晏那股傲娇劲儿上来,可是谁也没办法。
繁书只好撇撇嘴,退下了。
花晏若有所思,眉眼婉转间,萦绕一分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