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阿离——”
花女士又在拖着音喊她。
她看了看埋在她阴影下的小野花，并没有理会花女士的呼喊。
这花是她在放学的路上见到的，小小的花儿开的白嫩嫩的，让人一眼便喜欢上了它。没有工具，她便把书包放下，拉开外层的拉链，“咣咣”几下，倒出里面的铅笔小刀之类。
她随手扒拉了几下，然后从里面捡出小刀，慢慢把那朵小白花挖了出来。
花是她一路捧回来的。不过，花女士是不允许院子里出现花草之类的东西的。她便找了个花女士不会注意到的小角落，把花栽了下去。
“阿离——阿离——”
花女士又喊了起来。
花女士总是这样。总是会在她放学十分钟后，就开始在屋子里喊她。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回来。
花离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屋子里，找到守在餐桌前的花女士。
“花女士。”她低声唤了句。
“阿离回来了？”花女士笑着起身，把花离背在背上的书包取下，挂到一旁的墙上。“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花离不自觉地抖了抖，低声道：“今天学校到我值日。”
“手怎么这么脏？”花女士皱眉。
“我……”
“好了。快去把手洗干净，可以吃饭了。”
说着，花女士便坐回了座位上，自顾吃了起来。
当花离慢腾腾地洗了手，坐到花女士对面时，花女士已经放下了碗筷。花离特意往花女士的碗里瞅了瞅，碗里的饭，几乎未动。
那天的花离，依旧是在花女士爱怜而又复杂的眼神中匆匆吃完了晚饭。
“吃饱了？”花女士询问道。
花离怯懦地看了花女士一眼，轻轻点头。
“去把作业本拿出来吧。”花女士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推至一旁，微笑示意。
花离有些不自在地搓搓手，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情愿。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挂在墙上的书包跟前，稍稍踮脚，取下小小的书包。又磨磨蹭蹭地走回到桌前，才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皱皱巴巴的小本子，轻轻地放在了饭桌上。
花女士见了作业本，突然皱起了眉，冷声道：“作业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拿回房间重写。”
花离垂着头，低声“嗯”了一下。这才抽回作业本，提着书包，回了房间。
随手关了房门，按开电灯，把书包放置在椅子上。她便把自己埋在了床上。
花女士记性极差，所以她根本不用把作业重新写一遍。只要开着灯，等到花女士洗漱完毕，花女士自然会喊她洗漱睡觉的。至于作业，花女士是不会记得的。
“阿离——”
果然。没多长时间，花女士便过来敲花离的房门。
“困了吧？快点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花离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找过睡衣，打开了房门。
花女士还没有离开。此时的花女士在花离眼中，是最为可爱可亲的。
她散着湿漉漉的长发，长发上欲滴未滴的水珠在灯光下散着弱弱的光。那光映在花女士姣好的面容上，让花女士一下子就变得不同起来。
“待会洗完澡就赶紧睡觉。”花女士温柔地揉了揉花离的头顶，“美容觉可是很重要的。”
花离抬头看着花女士，花女士回她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这样的笑，花离见过许多次。可每次她都会在这笑里沉溺，直到花女士把她唤醒。
“快去吧。”花女士用拇指磨搓了下花离的脸。
“嗯。”花离低头，抱着睡衣离去。
花女士盯着花离的身影看了良久，才又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离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花女士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她蹑手蹑脚地从花女士门前经过，生怕吵醒了花女士。
“阿离——”
可惜。花女士还是被她吵醒了。
“帮我倒杯水。”花女士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像是刚睡醒，又像是快入眠。
花离敛回猫着的腰，拖拉着拖鞋，去为花女士倒了杯水，并送到花女士的房间。
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花女士打开了床头灯。
“放这。”
花女士举着右手，右手手心还捧着一颗白色的药片。那药白到几乎掩盖了花女士的光芒。
“这药肯定很苦吧？”花离忍不住问自己。
“好了，谢谢。”花女士在灯光下对她微笑，“快回去睡觉吧。”
花离离开花女士的房间后，对自己刚刚的提问做出了回答：“应该是不苦的吧。不然花女士为什么会笑呢？”
“对了，阿离。”花女士喊道。
花离停足。
“记得把客厅的灯关掉，还有你房间的灯。”
“啪——”
花离用清脆的关灯声代替了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