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说，季雨灿怎么还不来呢？”小芸右手支着脑袋，脸侧向客人处。
由于小芸一直用后脑勺对着我，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一向呆愣的小芸会做什么表情。因为我看到那个每天定时过来吃饭的女生，又在冲我笑。笑得意味深长。
“小芸。”我喊道。
小芸麻溜地转过脸，正了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看上去——还是有些呆愣。
“什么事啊？老板娘。”
“看到那个穿藕粉色长卫衣的女生了吗？”
“嗯。”小芸点头。
“你去喊她过来一下。”
“啊？”小芸一脸的不可置信，“喊她过来干什么啊？”
“你让她过来就行了。”
“哦。”
小芸应声后，我便低头找起了笔记本。昨天临时有事，走的匆忙。笔记本被我随手放在一边。现在一时竟是找不到了。
“老，老板娘……”
笔记本还没找到，小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抬头，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那个女生。
“怎么？她不愿意过来？”
“不是。”小芸低头，“我还没去呢。”
我有些无奈，刚刚我也想了些那女生没过来的原因，却偏偏没能想到这一条。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有什么事吗？”我继续翻找着笔记本。
“没有，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只顾着低头找笔记本，没能看到小芸的表情动作。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现在应该是把脑袋垂在了柜台上。虽然我明知这想法有些诡异，却偏偏挥之不去。
“不用说什么。”我依旧低着头，“你只要告诉她，我找她有事就好。”
“什么事？”
一道欢快的声音伴着“噔噔”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不用抬头就知道，小燃肯定又穿着那双三厘米的小高跟蹦了过来。这两天期末考，今天好像是小燃考试结束的日子。
知道是小燃，我便没有搭话。因为我知道，自会有人给她解答疑惑。
我才这么想着，小芸便略带欣喜道：“小燃，你可来了。”
“怎么了？”
“老板娘让我喊那个女生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哪个女生？我去。”
“就是那个穿藕粉色衣服的女生。”
“什么藕粉色？好几个穿粉色衣服的，我分不清。说清楚点。”
然后我听到了一片静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静默，是只属于小芸一个人的静默。
也不知道小芸是真的在观察思考那人的特征，还是在干什么。好一会才听到她说：“就是那个，她一看手机就感觉很忧伤，一看我们这边又笑眯眯的女生。”
“知道了，看我的。”
接着我听到了拍衣服的声音，以及小芸突发出的“哎呦”声。
找到了。原来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挡住了。
“老板娘！”
“嗯？”我抬头。
那个被小燃喊来的女生正坐在凳子上，一脸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好。”我对她道。
她歪了歪头，看了我好一会才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是吗？”我抽了张抽纸，擦了擦笔记本的封皮。
“当然。”她骄傲地扬扬头，“我可是一名小说家，观察力可是一绝。”
“什么？小说家！”
“小说家？”
小燃和小芸一同惊呼。
“对。”她得意地扫了我们一眼，神情中带着些不可一世，“我的小说可是已经在网上签了约的。”
“真的啊？”小燃一副见到金子的样子。
女生稍显矜持地点点头，才道：“当然。”
“你多大了啊？”小燃咧了嘴追问。
“我？”女生指了指自己，又用一种沧桑寂寥的口气道：“过了今年生日，都16了。”
小燃惊呼：“哇！这么小！好厉害！那你能帮我写个故事吗？”
这时，小芸偷偷凑近我，小心翼翼道：“老板娘，十六岁还没成年吧？没成年也可以签约吗？”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知道。我从未接触过这类事物，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未成年人的话，或许征得监护人同意就可以进行签约了吧。
“切！不帮忙算了！说什么风凉话！”
这么一会功夫，小燃就变了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可是签约作者，你以为签约作者是随便帮人写故事的人吗？”女生歪着脑袋看小燃。
小燃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了不起？小屁孩一个！”
女生哼了一声，道：“我这个小屁孩已经是网站签约作者了，你呢？”
小燃立马禁了声。
女生这才笑吟吟地看向我道：“老板娘是吧？我也知道你喊我过来有什么事，不过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说完，女生便利落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切！什么人？还签约作者，呸！你不想写，我还不想让你写了呢。”小燃对着女生的背影不住地发着牢骚，“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能写。我家大碗也可以，我回去就让大碗帮我写。哼！”
“对了。”小燃突然转过头看向小芸，“她吃饭给钱了吗？说走就走。”
小芸正愣着一张脸看小燃吐槽那个女生，想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地说了个“啊”字。又过了片刻才继续道：“给过了，吃饭之前给的。她每次都是先结账后吃饭。”
小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给钱就好。要是让我知道她吃饭不给钱，哼哼——”
小芸听了小燃那带着尾音的“哼哼”声，身子不由得一颤，好一会才恢复了呆愣的样子。
“那个，你刚刚说让大碗帮你写。大碗是谁？”小芸带着些好奇又带着些小心道。
“大碗？”小燃挑了挑眉。
小芸连点了几下头。
“咳咳——”小燃用右手扶着嗓子，假意咳嗽两声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语毕，小燃昂着头挺着胸，走向角落里正招手要结账的客人桌前。
“老板娘——”小芸冲我嘟嘴。
我笑了笑，道：“由她去吧。她又没说不告诉你。”
小芸皱巴着脸，不情不愿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个“哦”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