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茫的凉州大地上,几个策马奔驰的骑手突然勒马停下稍作休息,他们拿出将近干瘪的水囊,干裂的双唇微抿了一口后,便收了起来。
“军侯,这下回去如何交代?”一个骑手问道。
“如实上报。”那军侯冷冷答道。
“可……无援军与粮草,如何能退羌人啊。”
“长安都被攻陷了,朝廷哪里还有兵马派往凉州?再者,雍州大部已入蜀军之手,纵使有援军又如何到得了凉州。”那军侯说完便扬起马鞭再次启程。
这一队骑手本是准备向洛阳求援的,可当恰逢碰上汉、魏两军在雍州激战,这队骑手无法通过硝烟弥漫的雍州,故而只得无功而返。
这队骑手的军侯名叫石雄,是武威郡太守周祁手下的亲信将领,正是周祁派石雄前往洛阳求援的。
而凉州之所以求援,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护羌校尉田蕤以为朝廷筹集战马为名,向羌人强买战马,田蕤用极低的价格强行买走了羌人大批健壮的战马。
田蕤不光强买,遇到不愿出售马匹的羌人便杀,短短七天,便有数百名羌人被杀。
田蕤的行径让羌人的各个部落都极为愤怒,于是不久后参狼部的酋长若糜联合了黄羝部、先零部等大小部落一同起兵复仇。
参狼部酋长若糜率十余万西羌铁骑劫掠凉州,西海、张掖两郡短短五日就被攻陷。而当田蕤听到羌人反叛的消息时,并不惊慌倒是异常兴奋,在他看来这是一次立功的机会,若能平定这次叛乱,必定能受到赏赐和提拔。
田蕤对于战胜羌人格外自信,他的自信是建立在他麾下四万精锐凉州军身上的。凉州军多为骑兵,确实有着极为强悍的战斗力,可田蕤却是一个纸上谈兵之辈。
志大才疏的田蕤从未领军参战过,他并不知晓战争的残酷与血腥。当他率军与西羌铁骑于宣威激战时,面对血肉横飞、血光四溅的战场,田蕤两股不停颤抖,脑中的雄心壮志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当凉州军与羌人浴血搏杀时,田蕤居然独自纵马逃遁,四万失去指挥的凉州军宛如一盘散沙,被西羌铁骑分割包围,逐一歼灭。
宣威一战,凉州军仅有三千人马逃回了姑臧城,其余的三万余凉州军全军覆没,而田蕤在逃亡的路上被一队羌骑追上,最终被愤怒的羌人砍成了肉泥。这一战后凉州军的主力尽失,其余郡县的兵力根本阻挡不了西羌铁骑。
西羌铁骑在击败凉州主力后,席卷凉州全境,不到十日仅剩下姑臧、苍松、令居三城在抵抗。
田蕤虽死,可羌人的怒火并未就此消去,而凉州的百姓成了羌人下一个发泄目标。
羌人每破一城,遇到女子便掳去,遇到男子便杀,他们焚烧城内的房屋,滚滚的浓烟弥漫在城池的上空,冲天的火光昼夜不停……
一时间凉州四处都飘散着腐尸的恶臭,累累白骨随处可见,死亡的阴云笼罩在凉州的大地上,久久不散。
黄昏时分,石雄一行人回到了姑臧城。城内的百姓热切地望着他们,祈祷着他们可以带来一丝希望的火苗。然而石雄一行人都低着头,他们不敢面对那些对他们寄予重望的百姓。
石雄来到太守府衙,周祁一见石雄,便即刻上前迫切地问道“:如何?”
石雄摇摇头,沮丧地说道“:府君,我大魏十余万将士皆为诸葛亮所破,郭淮率残部欲回撤潼关,然于下邽遇伏,全军覆没。如今雍州已非魏土,我等无力前往洛阳……”
周祁听完石雄的话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已灰飞烟灭,周祁拨出配剑,然后望着闪烁着粼粼寒光的剑锋沉默着……
“城中兵马尚有五千,皆为忠勇敢战之士,若我等再守一月,想必必有援军来……”石雄本想劝慰此时的周祁,不料话未说完,周祁便苦笑起来。
“纵使士卒愿死战,可何来粮草以供将士与百姓所需?”
周祁的话正是眼下的当务之急,由于其他城池的难民纷纷向姑臧涌来,本就储粮不多的府库很快就捉襟见肘了。若无粮草,士卒必然不战自溃。
而就在周祁与石雄苦苦思索如何解决粮草问题之时,一魏卒突然闯入府衙急报“:府君,羌奴来袭!”
九月初六,马超已经率军到达了金城郡的枝阳,时隔十余年,马超回到了这一片让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双鬓斑白的马超望着眼前苍凉的大地,心中不免生出了悲怆,泪花在他的眼眶中闪烁着,在泪光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策马扬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身披白甲,手执银枪,在广袤的大地上追逐着败逃的敌人,马超认得那人,因为那便是曾经的自己啊。
正当马超看得出神时,马岱小声问道“:将军,今日可是要在此处扎营?”
马超点了点头,对马岱吩咐一番后,便率五十余骑前去侦查敌情。
马超驰骋在广阔的大地之上,阵阵马蹄声勾起了马超往昔的回忆:鲜衣怒马少年郎,雕弓银枪战沙场。岁月为他俊美的脸庞留下了几道沧桑,也抚平了他不羁灵魂的张狂,可岁月的风霜却无法冷却他沸腾的血液。
突然不远处黄尘四起,急促的马蹄声即刻将马超从飘飞的思绪里拉回。
马超敏锐的战争嗅觉告诉他来者不善。果不其然,当飞尘散去,一队凶煞的羌骑出现在了马超等人的视野里。而这些羌骑后面则跟着一辆囚车,囚车上尽是年轻的女子。很显然这队羌骑刚劫掠过某地。
马超紧皱眉头,厉声喝道“:随我杀!”
语毕马超一骑绝尘,如同一道白色闪电直奔羌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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