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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章:山谷哀鸣——二

星辰下的山头给人以广阔无垦苍茫的感觉。带着丝丝哀戚的嘶吼一声声从谷底传上夜空。原本肃杀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许多。众人无一不在凝视着焱王头上正不断凝聚灵元的双角,他们一动不动就好似是在等待末世的审判。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是懒得再做任何抵抗的,与其多做徒劳之功,倒不如静静地颤栗着欣赏眼前这于自己来说是末世的景色。但绝望停下来了,在那一声声哀戚的嘶吼声中。

焱王巨大的眼帘缓缓睁开,同时他头上凝聚的灵元不仅停了下来且在慢慢消散。不动自威的焱王兽,那浑身上下赤如烈日的气势也收了一些。它在倾听,倾听那来自谷地的嘶吼,仿佛那声声嘶吼并非是山野巨兽的吼叫,在它这里仿佛是一位少女的呼唤。

焱王兽灵巧地转过巨大的身躯,纵身一跃向山谷深处飞去,只留下一路火光。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老白与龙飞。

即便是有火光,从上面往山谷里看下去,也不太能清楚地看清谷底。‘要不要追下去呢?’这个问题摆在众人的面前。

“焱王兽的鳞片,快看啊!我得到了焱王兽的鳞片!哈哈……”,有人高高地举着闪耀着赤红的夺彩的鳞片兴奋地呐喊。老白看着那些争相在地上寻找焱王鳞片与正拿着玉瓶小心翼翼地收集焱王血液的人,即便是脱离了本体那些鳞片与血液仍然焕发着夺目的色彩,光凭这一点焱王就足以令那些贪婪的人为之疯狂。

“还在等什么啊!龙将军,追下去吧!那妖兽已经受伤了,山谷下的狭隘正好有利我们居高而围攻它,走吧!将军……。”

其实龙飞并不是胆怯,他并没有听进去众人的呼喊,他久久地凝视着山谷深处,‘难道那哀戚的嘶吼是焱妃兽的?传说焱王现身必有焱妃,如今打了一仗却不见焱妃踪影,太奇怪了,必须下去一探究竟’。念及此龙飞并没有招呼众人便直接提刀直下山谷。

虽然焱王兽是受伤了的,但是焱王最后在双角间凝聚灵元的那一幕仍然令众人心有余悸。攀岩附壁对众多修炼者们绝不是什么稀奇的是,但是他们仍然小心翼翼,并且尽量地保持着距离,这是龙飞指挥的,为了避免大规模的被一网打尽,分散一些比较有利。因此谷壁上几乎是均匀地攀附着人,他们就像是夜空下的一张巨网,巨网的最前头是老白与龙飞。

老白与龙飞延火光而下,他们几乎是同时停下的,相互看了一眼,似在说在这里观察一下。他们在这里能看到一个山洞,山洞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无疑焱王兽就在那里面。谷底就在他们的下方不远,相比山顶谷底竟然显得要更为宽阔一些,这是个上窄下宽的山谷。

就在龙飞与老白交汇了眼神确定继续向下的时候,山谷猛地一阵颤动,紧接着一声巨响“嘭~~”,山洞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龙飞与老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尽力地催动灵元护住周身。山洞直接爆裂开来,砂石与火焰俱下,尘埃与草木齐飞,根本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山谷中瞬间变得,即便是近在咫尺也仍然辨不清事物。众人只能听声感到一个庞然大物重重地砸在谷壁上而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哀嚎。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在布满尘埃的山谷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龙飞最先看到的是一堆幽蓝的火光,火光里似乎有躯体,那躯体似在缓缓蠕动。焱妃兽瘫倒在地上,腹下起伏得似乎十分困难,它的鼻中正发出一声声闷哼,偶尔它会奋力嘶吼两声动一动,但是它毕竟没有站起来。撞在谷壁上的是焱王兽,此刻它已经站了起来并且朝着焱妃兽缓缓走去,它走得很慢还有些往左前方瘸的样子,它的左前腿受了伤。看着这个景象,众人信心大涨,龙飞爆喝一声与老白,长剑与大刀齐下,紧跟其后的是离他们较近的好几十人。兵刃不断的在焱王坚硬的鳞片上打出钉钉金属相交之声,有人向躺在地上的焱妃发起攻击,但是无一不是被焱王的巨掌拦下。

它正在奋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妻子。

嗤嗤声越来越密集,焱王背上、腿上被斩下了不少鳞片。只听嗤地一声,龙飞手中闪着幽蓝光芒的刀刃一刀落在了焱妃的身上。“吼~~~”焱王兽一声怒喝,巨掌一挥将龙飞等数十人一齐赶飞,“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乘人之危”巨兽发出了鄙夷的责难,“哼!要不是本王投鼠忌器,你们能活到现在?”焱王挥动着双翼站了起来一声爆喝响遍山谷,愤怒的它带着难以匹敌的力量左冲右突,龙飞与老白灵巧地闪避着,但只要一得空档便会组织起力量向焱王兽围攻过去。

突然夜空下泛着寒光的结界映入焱王兽的眼帘,仅仅只是一个短暂的停顿,就在众人跃起向它斩去兵刃的时候。焱王带着火光冲天而起,不仅避开了转瞬即至的攻击还重重地撞在了结界上。山顶上呈品字形布局的阵法子弟们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不禁为之颤动。焱王并没有就此罢手,怒喝一声巨掌便朝着布阵的子弟们而去,龙飞大叫一声“不好。”

龙飞来不及组织救援,巨掌重重地拍在阵角上,捏着印诀的子弟们尽力地撑起结界护住自己,但是那结界在焱王强大的巨掌下仅仅只是撑了一瞬,巨掌应声而下,那一阵角的五十子弟们无一生还。夜空上的寒光大阵顿时弱了一些,一股燥热明显爬上了所有人的身体。

还有两个阵脚,焱王双瞳如炬。龙飞此刻已经升到了大概可以看到焱王行动的高度,他很明显地能感受到焱王下一步的行动。‘硬抗肯定是不行的’龙飞转念一想,不如朝着下面那个弱的下手,说不定能打乱它的阵脚。龙飞的方法奏效了,虽然要承受着焱王鄙夷,但此刻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已经顾不上什么道义了。

战斗转入了白热化的阶段,龙飞不断地组织着力量袭杀躺在地上幽蓝的焱妃兽,而焱王兽则是用尽了全力地护着焱妃的周全。老白则负责观察焱王的动态随时组织着力量朝着焱王薄弱之处攻去。焱王巨掌之下不断的有倒霉鬼被化为齑粉,而在它身上伤痕也是越累越多,肉眼可见的焱王的双腿已经在不断地留着鲜红的血,长长的刀痕在它的身上清晰可见。

就在众人都认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焱妃兽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它起得很艰难,但是它也表现得十分倔强。它看起来很费力地挥动起双翼,幽蓝的火焰在它开合的双翼下颇有梦幻之感。仿佛这是一个需要配合的动作,焱王兽朝着焱妃兽飞了过去,他们一上一下宛如在夜空中旋身起舞。焱王于上,焱妃在下,它们以腹相对,呈现着既奇特又梦幻的舞蹈。

众人被这景象惊呆了,并非是出于欣赏奇景,而是有灵元不断地在焱王、焱妃之间汇聚,并且仅一个眨眼之间,它们之间汇聚的灵元便呈现出了一个实质的球形,众人都能感到那里面蕴藏着的力量。难道这是焱王、焱妃决死的联合招式吗?众人不禁如此思索。

肯定是来不及阻止的,感受到强大灵元,龙飞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散开避其锋芒。

嘭的一声巨响,山谷为之而震荡,又是漫天尘埃,这情况和前面山洞里的巨响如出一辙。又是两声重物撞击在谷壁上的闷响,即便尘埃遮蔽了视线但众人都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尘埃褪去只见焱妃几乎奄奄一息,它身上蓝色的火焰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不远处的焱王兽爬了起来,迈着阑珊的步子靠近躺在地上的焱妃。焱妃幽蓝的瞳孔大睁着,直直地看着焱王,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诀别。焱王哀戚地用头顶了顶焱妃,就像恋人的亲昵一样焱妃享受地把幽蓝的双眼先闭上。

龙飞长啸一声提刀而上,在他不远处的老白这一次出奇地没有紧跟其后,反而老白道了声“不。”

老白并没有能叫住已经红了眼的龙飞。离焱王兽最近的百八十号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一跃而起,他们把这当作是最后的一击。

“吼~~~”焱王兽毫不退却,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划过夜空,它周身的火焰也随之爆涨,兵器直接与它的巨掌硬斗硬地接在一起,不少人被重重地拍到谷壁上而吐血身亡。紧接着焱王兽像疯了一样四处疯狂的攻击,它本就庞大的身躯在左冲右突之下几乎是对山谷进行了攻击全覆盖,很快谷底一片火海。它不再顾忌躺在地上的焱妃,就像有心要与爱人殉情一样的做最后决死的拼搏,也许它想多拉几个陪葬的。

巨掌不断地在谷壁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砂石与火焰四处飞溅宛如人间末日。龙飞、老白这下也是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完全无法判断焱王的攻击路线。它几乎是就近地、迅捷地砸下自己的巨掌,只要感到哪一个方向来了兵器,它便带起一条火路飞奔而去。此刻众人几乎是只有四处抱头鼠窜的余地。

小白在谷壁上不断地闪躲着,从一开始她就站得较远,前面还能掌控局面的时候老白还能照顾着她,但是目前在焱王决死一怒之下,老白也是分身乏力。此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起来,看来老白不让自己来是有道理的,来这一趟确实几乎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的收获就是今天无意间反复地练习了《五行诀》之中的水诀,她尽可能地捏着水诀来驱热。

和庞大的焱王兽比起来,她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焱王带起的热浪实在令她吃不消。她当然想过离开,但可以离开的时候她没走,现在在焱王杂乱无章的攻击下,她几次没有抓稳,于是几乎是落在了谷底。

谷底熊熊向上的火焰令她不禁心悸,想起前面那些哀嚎打滚的人一口裹着汗水的唾沫咽近了肚里。一阵嘈杂的慌乱声,焱王兽似乎是又动了起来,“小白”似乎有人如此在呼唤自己。她抬起头来却并未找到那个呼唤她的人,因为脑海一下子被焱王巨大的火焰头颅所占据,在完全没有可能避让的情况的她愣住了,于别人眼中焱王是一支火箭,而于她自己来说焱王那有力的狂奔看起来是那么的协调有节奏。她本能地把龙飞送她的三两竹青剑横档在自己的胸前,想借此以抵挡焱王转瞬即至的一击,“嘭~~”在即将撞上的一刻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并非出于害怕,在面临死亡的一瞬她只是想选择不想看到自己的死相而已。随后一股重力将她击飞出去,‘要死了吗?就是如此?不~~,我还要找弟弟、我还要弄清到底父母是如何才招来的厄运,不~~~。’突然她感到了一阵温和的凉意,隔着眼帘似乎有有耀眼的绿光,她紧紧地攥着自己胸前的玉牌,那是她最后的守护。

一段飞行后她竟然落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一接触到实物的她立即四处去乱抓,看看有没有救她小命的稻草,好在抓住了一件实物,是一根合手的树枝。但是下一刻这树枝动了起来,这树枝晃了晃尽然是要把自己给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及好奇有胆怯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脚下是空的,看起来离谷底有一段距离。她抬头一看,原来自己抓到的并非什么树枝,抓到的是一把红色剑柄的剑,而剑身几乎是没入焱妃兽的腹中。拉她上升的力量就是来自于焱妃。难道是自己无意中本能地抓到了插在焱妃腹上的剑,它吃了疼才勉强飞起来想把我甩落?焱妃兽几乎是一直躺着的,身躯庞大的它,加上众人又在急于围攻焱王兽,慌乱之下竟然无一人注意到焱妃身上这一细节。

小白并不敢轻举妄动,此刻一个不小心也许事态就会急转直下,可是要怎么办呢?如果直接放手那自己肯定要跌个半死,但要是一直不放手,说不定下一刻焱王兽就要一口吞了她。

焱妃兽一边勉强地浮在空中,一边发出声声哀嚎,众人都看傻眼了,甚至一向果敢的龙飞此刻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他很清楚焱王兽不顾一切的攻击就是他一次次紧逼中给逼出来的。

就在大家都狐疑不决的时候,小白听到了嗤、嗤的声响,看着手里紧抓的剑正在一点点褪出来,原来是剑已经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怎么办?怎么办呢?剑褪得越来越快了,焱妃‘吼~~’的一声长鸣更加用力地扇起了双翼,晃动之下只听‘嗤’地一声,小白带着焱妃腹下的剑重重地落在谷底,在骨肉接地的一瞬小白直疼得龇牙咧嘴。

完了就要化为灰烬了,小白如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眼帘最后合上的那一刹那,焱王巨大的瞳孔离自己近在咫尺,它正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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