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御斯年从树林里回到院子时,发现佐老正沉着脸在厨房边的小桌子上喝茶。
看见御斯年,佐老冷哼了一声。
御斯年脚步有一瞬的凝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脚步沉稳地走到了厨房的炤台边,将砍好的木柴扔在地上,又拿起菜刀手法娴熟地切菜。
“夕儿她身体不适,今晚我来做饭。”
门还关着,她竟是到现在还没睡醒。
御斯年想到下午她被他弄的体力全无的样子,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你就是做好饭那丫头大概也没办法下床吃,她发高烧,今晚不烧死就算她命大!”佐老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有点生气地道。
御斯年切菜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佐老。
“她的身体不是已经恢复了?就算发烧也不至于......”
“你懂个屁!”
佐老猛地一拍桌子,放在桌面的茶杯都被震得咯咯直响,“她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能比我清楚?”
“阴虚体寒,好像还被人用特殊的毒素调理过,像丫头这种体质本就不合适怀孕生子,却不怕死的生产过,估计生孩子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
御斯年盯着面前的百岁老人微微眯起眼睛。
佐老如果不是医术高明,就是知道顾若夕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精明太过就是昏了头。”
佐老冷笑道,“你妻子的脉相上早就说明了一切,难道之前没有别人为她诊断过?”
御斯年收敛了神色,思忖了片刻才道,“我的朋友也曾说过她的情况,但也只是说她体寒导致极难怀孕。”
中医他并不尽信,白夜说极难,可后来若夕还是怀孕了。
至于佐老提到顾若夕被人用特殊的毒素调理过,大概也就是白夜猜测的那样,应该是被人往身体里注射过某种药剂。是药三分毒,药到了中医的口中药也就成了毒。
而顾若夕生孩子的时候虽然他不在身边,后来也从霍维昭和苏倾的嘴里听到过她大出血的事。
佐老冷冷地训斥,“什么极难怀孕,我看你那朋友也是个半吊子!”
鬼医白夜,在医学界已经几乎神一样的存在,比单纯会手术的容锦泽还要让人钦佩,却不成到了佐老的嘴里就成了半吊子。
御斯年抿唇,诚恳地询问,“还请佐老有话直说。”
“夕儿不是极难怀孕,而是无法顺利的怀到足月生产,气血不足不仅无法供养自身,就连胎儿的基础发育也维持不了。”
“她应该经常大出血或者是有过流产的经历吧。”
御斯年拳头收紧,脑海里闪过缅国五年后初遇顾若夕之后的情景。
避孕药过敏导致激素紊乱大出血,还有那个死在母亲推拒下的尚未成型的孩子,他有些紧张地看向佐老,“您有没有办法帮她调理?”
“本来是已经在帮她调了,偏偏你们两个不听我的话胡来!”
佐老想到下午回来后听见的墙角,就忍不住又拍了拍桌子,“节制房事节制房事,你们听不懂吗?”
“给她固本培元还来不及,偏偏你又去折腾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气神。现在她人阴虚太盛,被你弄得高热不退,你当这岛上什么设备和药剂都有?”
御斯年被教训,想到下午的情景也有些愠怒,“您给我用的药也有问题!”
他近乎难以自控。
“你之前快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当然也是固本培元为主!你们喝的药是一样的,你体质好又是男人,吸收得效果当然要比夕儿那丫头好!”
佐老简直恨铁不成钢,“还以为你定力不错,不成想也是个遇见女人就把持不住的!”
“......”
“臭丫头也是,明明小夫妻都是年轻气盛,还非要往一起挤,害得我天天睡不好觉半夜还得起来听墙角,生怕你们玩出人命来!”
“......”
“你老婆绝对吃不得避孕药,更是再也经不起流产的后果!忍忍你能死吗!”
抄起扔在桌边的长树枝,佐老使劲地往御斯年的身上抽。
“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她!”
老爷子嘴上说着狠话,下手却留有余地。御斯年紧抿着嘴唇,点头之后快速走向厢房。
佐老虽然说得严重,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老人家必然不会放着若夕高热不管。
“站住!”
御斯年停下脚,不解地转头。
“我熬好的粥给丫头端过去,全喂她喝了,药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火候。”
御斯年这才发现厨房边的小炉罩上,两个陶瓷锅正冒着热气。一个散发着淡淡的米香,一个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因为整个院子里都被药材的味道覆盖,才会让他刚刚忽视了。
荒岛上并没有发电设备,夜晚的原始丛林里更是昏暗无比。
御斯年推开门走进来,借着从窗口落进来的月光看到了床上已经半坐起身的顾若夕。
“醒了?”
将陶瓷罐放在桌子上,御斯年用小碗给顾若夕盛了一碗,他端着粥坐在了顾若夕的身边。
“你发烧了,佐老给你熬了粥,你乖点,我喂你喝了。”
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抱歉,是我不好。”
怀里的女人一直低着头不肯看他也不说话,御斯年以为顾若夕生气,微微低头去吻她的脸颊,想哄哄她,却不成想吻到了一脸的濡湿。
眼中有些慌乱,御斯年将粥放在床边,然后一把将小女人的脸托了起来。
月光下,绝美的姿容染着浓浓的悲伤,顾若夕看起来就像一直脆弱的母鹿,面临危险茫然而绝望。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是不是还是很疼?”
着急地掀开被子,想去看看她最脆弱的地方,可是被子却被女人的手死死地压住。
“御斯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