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盯着穆少雷要冒火的目光无语了一会,死要面子的男人,死不认输的男人,让她割舍不下的男人,但是,她还是舍不得刺激他。
路阳的眼光几次扫在穆少雷的女伴身上,那女孩一直静静的耐心等着穆少雷,时不时的看他俩几眼,看上去贤淑的很。
路阳不知道穆少雷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下一步想发展成什么关系,她已经没有资格问穆少雷这个问题。
但是那女子的存在还是深深刺痛了她,她想赶紧离开,免得更加难过。
看到那女人再次把目光投过来时,她终于忍不住说:“你同伴在等你,我也该走了。”
穆少雷却上前一步靠近了她,他的气息扑面而来:“你就那么想着离开我,是不是跟我多待一分钟都很难熬,看来,你真的打算把我忘了”。
路阳失魂落魄的看着穆少雷,看到他眼里有愤怒,有伤感、更有不舍。
她多想告诉他,她是不想再跟他多待一分钟,因为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她怕自己会哀求他不要离开她,然后两人进入新一轮的痛苦的煎熬中。
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穆少雷的家庭能接受她,她将不惜违背父亲的意思,成全这份爱,但是,她能看的出来,穆少雷的妈妈根本没打算接受她,陆夫人是不会让他儿子娶她仇敌的女儿,所以穆少雷面临的压力要比她大得多,所以穆少雷反应才如此强烈,所以他尽管伤心痛苦、尽管纠结斗争,尽管怒气冲冲,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敢再说她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誓言都是有水分的,占据心中第一位置的永远不是相爱中的某个她(他),永远都是世俗、是利益、是享乐。虽然有时我们自已会自我感觉良好的把爱情放在了第一位,但讽刺的是,当世俗、利益、享乐等等那些东西与爱情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谁会永占心中的第一位,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可笑。
所以路阳对跟穆少雷的未来根本都不报什么希望,也不愿意看到他的痛苦和纠结。
所以她看着穆少雷的眼睛说:“我是打算忘记你,也许,用不了几天,所以,你也不要把太多心思耗费在这上面。”
谁叫错都在她呢,明明知道没有好的结果,却任其发展,谁叫她在他们情到最浓烈的时候,把真相说出来,还‘送’了他一个成全式的离开。
让他恨吧,让他误解吧,痛苦抱怨过后,他会跟金娜娜在一起,或许还会有新的女人,然后会忘记她。她也再一次接受痛彻心扉的伤痛后,再慢慢爬起来。
穆少雷的眼神从惊讶、到愤怒,然后又到冰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然后不说再见,转身离开,上车,他的女伴很默契的做到了副驾驶上。
穆少雷把车门仍是狠狠的一关,发泄一样,车子瞬间绝尘而去。
路阳的泪也终于忍不住流下来,泪眼朦胧中,他的车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穆少雷把车子开出一段路停下,从包里抽出一叠钞票,递给身边的女伴:“戏演完了。下车,”他眼光都没扫她一眼。
女孩子拿着钱,唯唯诺诺的下车。
不管穆少雷怎么反对,金地苑的基建资金还是被转到了穆少虎负责的学区房的建造上,穆少虎和梁莎也俨然一对情侣出双入队,有了梁家的支持,他也从当初畏畏缩缩、只敢在背地里搞破坏转变成正面与穆少雷交锋,并且不再把穆少雷放在眼里,跟穆少雷公开叫板。
电梯里,穆少雷、郑副总和穆少虎又尴尬的碰在一起,穆少虎高一直昂着头,正眼都不看穆少雷。
穆少虎下电梯后,郑副总打趣:“你家这课长歪的小树想要挺拔呢!”
穆少雷哼了一声:“根基都是弯的,还这么着急的想要挺拔,也不怕折了。”
穆家逸没经过穆少雷已经在跟金胜的金董事长探讨,在金地苑合作建造大型游乐场的事情。
穆少雷和郑副总站在金地苑冷清、荒凉、空旷的工地上,眉头紧锁。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他,当初买下这块地,他踌躇满志,抱负满满,想象中,金地苑的工程完工后,将是滨市环境最优雅、景色最宜人、最适合养生居住的高档小区,它将会成为天地集团的一块金招牌。可如今,资金被抽走,如果不与金胜合作融资,就只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变成烂尾,变成鬼城。
近百个亿,在他手里像打了水漂,天地集团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创,他却无回天之力。
他可以不在乎天地总经理的职务,可以不在乎天地董事长的职务,但是看到家族企业在自己手里受到重创,那种溃败的感觉,用语言无法描述。
穆家逸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跟金胜合作,拯救金地苑,天地总经理的位置将有穆少虎来担任。
穆少雷在太阳底下抽着烟,跟郑副总说:“抽走我们的资金,跟金胜联合建游乐场,我觉得很可笑!穆董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郑副总趁机劝道:“穆总,你要正视现实,形势对我们太不利,如果我们不退一步,今后,我们在天地恐怕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被剥夺,更别说决策权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一步也无妨。”
郑副总知道,穆少雷只要答应跟金胜合作,就等于默认跟金娜娜的婚约,这是他最抵触的,但是违背穆董事长的意愿就是自毁前程。
“如果路阳不是苏媚的女儿,我想我可以带着妈妈和路阳离开天地、离开穆家,找一处我们喜欢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可是,现实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郑副总不知道怎样安慰穆少雷,只是担忧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穆少雷转头问郑副总。
不等郑副总回答,他自言自语:“爸爸对我很失望,妈妈对我很失望,路阳、我知道路阳对我更失望!其实,我对自己最失望!”
郑副总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穆少雷这个问题。
他眼中的穆少雷一直是那种打不垮、击不退、目的性和责任感很强的硬男人,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势,所以他欣赏他、崇拜他,愿意跟随他左右,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他的无奈、他的痛楚,还有他的溃败,太过于重感情对事业是不利的,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现在的他对穆少雷真的很失望,不光失望,更有担心。
敌人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他眼看着要被打垮了。
穆少雷的手机响起来,他没接,然后,郑副总的手机又响了。
郑副总接起,望着穆少雷:“金胜集团来人要跟我们洽谈合作的事情,见吗?”
穆少雷把烟掐灭,沉思了一会:“见!”
郑副总大喜,穆少雷终于又正常了。
穆少雷在心里跟路阳说了一句:“对不起!宝宝,我可能让你委屈一阵子了。”
他是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穆少虎虎视眈眈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时刻准备应战,母亲的殷殷期望让他无路可逃,况且他是孝子,母亲的感受他不得不考虑。
所以,他暂时需要忍痛割爱,其实,他早知道,路阳能猜到他的选择,他纠结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不舍、虽然难受,可还得是那个选择,路阳主动离开自己只是为了不让他太难堪,原来,他从来没把她放在第一位,想想多可笑。
穆少雷回公司时,金胜的金董事长和金娜娜已经在等,金娜娜看到穆少雷终于愿意坐下来商谈合作的事情,唇边开花,心里更乐开了花。
穆少雷并没有被金董和穆董在金地苑建游乐场的想法给框住,而是依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继续建造高档别墅,在挖出符咒棺材的地方建小花园。
谈判异乎寻常的顺利,穆少雷带跟金董事长和金娜娜去金地苑考察了一番,穆少雷指着眼前的大片地说:“这片地,前有水,后有山,自古以来就是风水学上的宝地,还是适合居住、养生……”
金娜娜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我支持少雷哥。”
金董事长沉思了一会,说:“我跟穆董再探讨探讨”。
第二天,金娜娜赖找穆少雷,带给他一个好消息,金董和穆董同意在金地苑继续建造高端别墅。
穆少雷高兴的同时,恍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他掉进了父亲穆家逸早设计好的一个圈,建造大型的游乐场和抽调金地苑的基建资金,不过是为了逼迫他跟金家联合,跟金娜娜多接触,以便以后履行跟金娜娜的婚约。
被算计了还能怎么办,其他人知道这个结果后,都兴高采烈,父亲高兴、母亲高兴,金娜娜高兴,郑副总也高兴,虽然合作项目没涉及到感情的问题,他们以为有这么一个环节,穆少雷和金娜娜天天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和婚姻也会水到渠成。金胜和天地成为一家也水到渠成。
高兴不起来的是穆少雷,他知道还有路阳,路阳对他会不会彻底失望了,他还是失败了,败给了世俗、败给了权势利益,还有亲情,他就是一个庸人,根本不配得到路阳的爱。
金娜娜临走时,走到穆少雷跟前,满怀期待的望着他说:“少雷哥,工作上事情我会一直尊重你的意见,坚决的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你一定不要辜负了我。”
穆少雷的眼光望向别处,平心而论,金娜娜跟他,匹配到近乎完美,作为结婚对象,他挑不出她任何瑕疵,但是,他不爱她,曾经有段时间,金娜娜却是他想在外玩够收心后的结婚对象,如果那时候金娜娜未嫁,他未娶,他想,他会娶她的,可在遇到路阳之后,他就没打算再爱上别人,更没想过跟金娜娜处男女朋友,更没打算将来要娶她。
可是现在,所有他认为最亲近的人都在逼他,逼他跟金胜合作,逼他跟金娜娜谈恋爱,逼他娶金娜娜,连路阳也违心的退出成全他。
穆少雷茫然了几秒,‘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金娜娜已经喜不自胜。直接朝穆少雷扑过来,穆少雷僵硬着身体,厌恶感突然涌上心头。
他用胳膊阻挡了那即将投过来的玉体,“娜娜,合作归合作,感情归感情,不要把这两者混为一谈,我的心里,只有路阳,你必须明白。”
金娜娜满腔的不甘,也只能应承,跟天地合作,她已经赢了第一步,以后穆少雷天天在一起,她有信心让他爱上她,不怕他有一天不动心,她有她的来日方长。
穆少雷自己开始恶心自己,突然想到穆少虎拥着梁莎说情话时,会不会心里也恶心,恶心梁莎的丑,恶心自己的伪。
兄弟俩的处境出奇的雷同。
这是一场什么战争,也不知道什么结束,他弄丢了路阳,弄丢了爱情,穆少虎也在节节败退,这场战争里没有赢家。
跟金胜签完联营合同后,金胜开始入注资金到金地苑项目,金娜娜将作为金胜集团派出的代表金胜的全权代表,来天地公司同穆少雷一起完成金地苑庞大的建造项目。包括小花园的规划的建设,还有一些两家合作的其他项目。
金董事长、穆家逸和陆夫人都喜上眉梢,有意让金娜娜和穆少雷更多的接触,以便培养感情。
滨市晚报的头版头条,刊登了一则消息,昔日情侣变合作伙伴,天地集团联手金胜集团,继续筹建金地苑的高端楼盘。配图是穆少雷和金娜娜签完合作合同后,握手相视而笑的画面。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夫唱妇随,怎么看都温馨辣眼。
路阳看着报纸,呆呆的,眼睛湿润,心里早就落雨成河,那个人终于走上了正规,终于不再为儿女情长牵绊,终于向着他的辉煌前程奔赴,她终于完成了一件人生中和最艰难的任务,把最爱的人成功的推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