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琦取菜的时候,路承远问路阳:“你怎么打算的?”
路承远不仅在鉴定界赫赫有名,在文物修复方面也颇有造诣,甚至有些痴迷文物修复,那种枯燥单调的工作一直让他很有成就感,也想修复她和赵琦的爱情。
路阳直截了当:“爸爸,伪装出来的爱,就似工艺品,就像高仿的赝品,徒有其表,但缺少内涵,五年了,我对赵琦的爱就是这样,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再伤害他,再说,修复感情和文物不一样,破了就破了,即使你技艺再精湛,裂痕还是存在。”
既然跟那个人分手,就要分的彻底,开始新的生活,你还年轻,这么漂亮,总不能这么颓废下去。
“我会振作起来的”路阳底气不足的争辩。
路承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的处境心思,爸爸也能体会的得到,谁让我们是父女”。
路阳反问:“苏媚离开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开始新的生活?
路承远微怒:“她是你妈妈,你不能这样称呼她,我还是那句话,这世上不止穆家的那个男人配你,你嫁谁我都不管!就是不能嫁给穆少雷!”
当年,苏媚为了穆家逸,离他而去,就似一记响亮的巴掌,在众人睽睽之下,重重的掴在他脸上,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又要重复苏媚当年的做法,他怎么能容忍。
他来只是要告诉路阳跟穆少雷断要断的彻底。
路阳看着路承远,跟他保证:“不用你担心,我跟穆少雷已经分手,今后也不会再联系,但是跟赵琦早就没有了可能。”
路承远担忧的看着路阳:“你的脾气性格都跟我一样,我怕……”
“怕我跟你一样,用情太深,陷进去就是一辈子?”有些话,路阳早就想跟父亲说,更希望父亲理解她的苦心。
路阳一句话,让路承远尴尬又悲哀。
知女莫如父,知父也莫如女。
“你的妈妈苏媚,她在穆家也就过了几年好日子,风光了几年后一样被抛弃,况且,穆家逸的原配对你妈妈苏媚成见很大,这会殃及到你,这样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别因为那一个人,拒绝别的好男人,你这么年轻,”
路阳反问:“你不一样?”
路承远眼神悲凉:“爸爸已经老了,可是你还年轻?”
路阳不语,脑子开始混乱:“这些她都知道,可是还能怎么办,就是爱上他了,就是陷进去了,挣扎不出来了。”
38楼的灯突然黑了。
路阳即刻放下筷子,说了一声:“我吃饱了”,便不管不顾的下楼。
路承远看着路阳的背影,不满的摇着头。
在龙辉大厦的门口,路阳睁大眼睛盯着门口开出来的车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穆少雷的车慢慢的开出来,然后汇入马路上的车流,消失。
初夏的风吹在脸上,竟然带了些许的寒意,路阳在黑暗里默默的流着泪。
赵琦默默的跟在后面:“路阳,我们还有没有可能,五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你跟他那几个月”
“我早跟你说过。爱情不是以时间的长短计算的,只能以深和浅,如果你是真心想跟我爸爸学习古瓷器鉴定,希望你用心些,别给我爸爸脸上抹灰,但你接近我爸爸,是想为了跟我复合,你彻底打消这个年头好了,我们早就不可能了,在跟他重逢后,我才知道,我们那不叫爱情,永远也发展不成爱情……”
真的是对赵琦没一点感觉了,没有穆少雷的日子,赵琦在她眼中也算阳光帅气,谈吐幽默,一行一动也牵引过她的目光,可穆少雷一出现,赵琦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路人甲,相貌普通,身上毫无光芒,毫无特点。
父女俩的团聚又一次不欢而散。
路阳虽然跟思南说过多次不用再演戏了,但思南不愿意退场,偶而还会来接路阳,思南这个人活泛,健谈,当个朋友还算不错的,所以路阳并不反感他。
这一天,路阳下班,思南又“顺路”接上了路阳,车行到一个路口,路阳说:“朝南拐,我想去超市”。思南竟然犯了难:“你就说左拐还是右拐,别跟我说东西南北”
路阳于是说:‘左拐,思南解释说:“小路,其实不瞒你说,我这人是方向痴,我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但分得清左右,你让我朝南拐,我就不知道怎么拐了。”
思男的话,把路阳逗笑,:“看来你这指南针白叫了,名不副实”
迎面而来的穆少雷就这样看到了思南车里笑的花枝乱颤的路阳,跟思南这种人在一起,她怎么可以笑的那样灿烂,他难受了,他嫉妒了。
车是李师傅开的,穆少雷在副驾驶上。
下一分钟,路阳收到了穆少雷的信息:“刚才看见你笑的花枝乱颤,画面很美,我是不是祝福你找到了真爱。”
路阳也不示弱:“你跟金娜娜在一起的画面也很美,也算“金童玉女”,想想不能把金娜娜描述的那么好,又改成画风和谐,发过去。
六点多钟,穆少雷打来电话:“我在铭心咖啡等你,必须来!”,因为那里有太多回忆,路阳不愿意去,怕重蹈旧辙。
穆少雷来硬的:“信不信我过去把你从博物馆拎过来,我早就想撤掉你总指挥的权利了。”
路阳狠狠的想,你这种王牌军何曾为我赢过一场胜利,你只会当缩头乌龟,逼的我弃领地而逃。
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铭心咖啡,穆少雷已经坐着在等。
“新的爱情幸福吗”,他眼神灼灼,带着讽刺问路阳。
路阳恨恨的想,除了你,暂且还没有人能给我爱情,嘴上说:“你管的太多了吧?我的新爱情幸福不幸福,跟你没有关系”
穆少雷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我管的一点都不多,我还是你的王牌军,在我没倒下之前,我就有权利管你。”。
“你还没投降吗?”路阳讥笑。
穆少雷靠近她,眼神意味深长:“你一直盼着我投降吗”
路阳讽刺他:“是的,投降了,你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敌方的诱惑那么大。”
“原来你是早想着解脱。”穆少雷哼了一声。
“跟我说实话,你爱不爱思南”他突然问。
路阳想了想,违心的说:“爱,至少那种爱情没那么沉重”
穆少雷刚端起咖啡,又重重的放下,杯子里的咖啡被震动后,溅到桌子上。
咖啡一口没喝,穆少雷起身就走,临走前,他一只手托起路阳的脸,欣赏了一会,路阳看出穆少雷的渴念,路阳期待着他会吻下去,但是他没有,他说:“思南那个人根本就不靠谱,别傻傻的奉献,管好你的身体和心,你要是敢犯糊涂,我不会袖手旁观,由着你胡来的。”他在警告她。
然后,穆少雷离开,头也没回,自己开着车走了,撇下路阳一个人,他生气了。
路阳一个人喝完那杯咖啡,苦的要命,然后,自己打出租车回来,说不出什么感觉,进退两难。
跟岳老师参加德鑫的古玩玉器的拍卖会上,来的大都是高端买家。路阳本应该坐在鉴定席上,但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不在状态,自己申请坐在了观众席上。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又看到穆少雷,在拍卖会快开始的最后两分钟,他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伴匆匆赶到,上身是亚麻的休闲T恤,下身浅色牛仔裤,俊朗爽目。
穆少雷进来后,目光落在路阳的身上,眼神平静疏离,绅士般的跟她点了点头,像对待一个关系不甚亲密的熟人,然后跟女伴坐下。
路阳尽量挤出微笑冲他点了点头,眼光刻意不投向他那边,但是已经心猿意马。
抑制住自己咚咚的心跳,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知道怎样面对他身边的女人。
路阳心想,穆少雷毕竟不同于一般男人,没有了她,金娜娜贴的更近,还会有数不清的美女贴上来,他也就那么痛苦一段日子,然后,重新投入新的爱情和刺激里面,淡忘前情。因为他是男人。可是自己却不愿意再对其他男人看一眼。
竞拍按照流程进行着,字画、玉器、青铜器都各自有了新的主人,穆少雷一直没举牌,路阳看着他跟女助理不时的低声交谈,两人头抵着头,看上去很是暧昧,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有些人因为喜欢收藏,不在乎它的价格,纯粹是为了喜欢,有些人为了投资,注重升值空间,注重它的市场价,也不知穆少雷属于哪一种,或许,纯属附庸风雅,有钱烧的。
拍卖接近尾声时,拍出了一尊释迦摩尼佛像时,穆少雷举了牌,从二十万起拍一直跟到八十万,还在较着劲一路窜高,路阳只觉的现在的人收藏欠理性,那尊佛,含铜量低,制作不够精致,岳老师给出的鉴定价格也就二十几万。
路阳不清楚,穆少雷拍那尊印度佛是为了增值,还是寄托了一种美好的心愿,单纯的收藏。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他了。
印度佛竞拍价飙升到一百二十万时,路阳忍不住发给他发信息:“这佛的市场价也就二十多万”,她不晓得穆少雷看会不会第一时间看到那则消息。
但穆少雷应该是看到了,他的牌子没再举,直到那尊佛以二百万的高价,被别人拍走。
路阳的手机设置在静音上,穆少雷的信息发过来:“那对鸳鸯戏水碗呢?”,穆少雷问的是最后一件拍品--一对青花瓷鸳鸯戏水碗,鸳鸯是一公一母分别在两个碗上,线条流畅,一对鸳鸯惟妙惟肖,寓意很美好,但是一个的价钱就低多了。
路阳回:“估价四十多万,但升值空间大。”
穆少雷的信息又发过来问:“为什么?”。问题还真多。
她回:“因为是一对,稀有,寓意美好。”
鸳鸯戏水碗竞拍开始后,穆少雷以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从二十万一直跟拍,终于以六十万的价格成交。
古人制作这种碗,也不过用它来盛饭,喝水,怎么也不会想到,它在现在的地位和价值,被藏家像对待祖宗一样供着,不敢盛一粒米,不敢倒一滴水,甚至不敢让人触摸它,生怕它损坏了、碎了,因为太珍贵,太易碎。
拍卖完毕,路阳想在穆少雷走后再走,免得尴尬,故意磨蹭了一会,出门后,穆少雷竟然就站在门口,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的注视着她,看样子是特意等她。
两人默默的对望了一会,路阳说了一句:“你还没回去?”
“不急,你不是也还没走?”穆少雷望着远处,像在沉思。
“那,我先回了。”路阳想先走。
“今天的事,我要谢谢你!”他说。
“不用,那对碗,好好保存,升值空间很大。”。
穆少雷的嘴角掠过一丝讥讽:“我拍下它还真不是为了升值,你也喜欢这对碗,是吧,鸳鸯戏水,多美好的画面,有时候我就想,我们对待爱情真的不如有些动物忠贞。”
路阳听得出穆少雷的话里有嘲讽,不知嘲讽他自己,还是嘲讽她,她回:“是的,很多动物对待爱情的忠贞程度要高于人类,比如鸳鸯、黑颈天鹅,大雁,连外表丑陋的乌鸦,在感情上却是忠贞不渝的楷模……人呢,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多,牵绊多一辈子,能做到忠贞不渝,真的很难,所以爱着爱着就散了,所以出轨、背叛习以为常。”
穆少雷沉默片刻,竟然说:“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我让你失望了”
路阳:“我没失望,你很优秀的,一直都是,女人眼中的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可是你不要”他看着天。
”是的,我不能要的,在我手上你的潜力发挥不出来的,不如让给别人,在有些人手里,你会光芒四射”
穆少雷突然靠近路阳,气愤的说:“你不想要,就别说成全,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用不着一个弱女子来成全,你想要,就好好的爱他,珍惜他,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