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握着方向盘,盯着人行道上那抹温暖的黄色灯光。他的朋友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才对,他有点蠢蠢欲动,想扭头就跑。他塞拉斯看了眼后视镜,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眼睛,然后就是悬挂在塑料镜架上的天主教念珠串。
塞拉斯长于密西西比州的一个天主教家庭,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个好公民,追随他家人的足迹。他父亲当然是个好男人,工作勤奋,为家庭付出一切,母亲则是个纪律执行者,铁腕治家。然而,尽管家教如此严格,塞拉斯个性中总有一部分让他无法像其他人那样生活。他不知道做一份没前途的工作、入不敷出地生活有什么意义,尤其当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富得流油的人,又有许多快钱可挣的时候。在身高开始抽条的十四岁,塞拉斯决定要做一名职业罪犯。和其他很多不知怎么就和犯罪搅在一起的人不同,他本来不需要这么做的,他有钱,有家,然而他同时还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看看在被抓住之前自己能做多少坏事。人们见他是个黑人,就会给他下最坏的定论。事实上他受过教育,而且足够他去找一份收入不菲的好工作。不过这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一想到要参与你死我活的竞争,成为社会机器的奴隶,他就害怕。不,他宁可像现在这样生活——冒险,然后品尝逃过一劫的快感。
塞拉斯又看了看超市的入口,用手梳理着头发。自他做出那个独特的职业选择之后,这二十年里他已经学会了依靠直觉行事。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赶紧滚蛋。塞拉斯看看表,发觉自己没法做出决定。他提醒自己,这正是他总是独来独往的原因。他塞拉斯再次看了看表,脑海里回荡着同一个问题。
怎么他还没出来?
紧跟在这个问题之后,另一个冒了出来,问法只稍有不同。
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
尽管这违背了事前他们的每一条约定,塞拉斯还是无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事实是,他越仔细想,就越好奇。塞拉斯又看了妈妈留下的黑色念珠串和十字架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把汽车熄火,钻出车外,往马路对面的超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