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是庭长,有啥为难的?”小蝶生气地问,“难道要小豹哥给你送银子吗?”
“你说到哪儿去了?一边是法一边是情,还有个理字夹在当心,做到不偏不倚真难!”叶振新阴沉着脸,说,“案情出入太大,实在难断。说实话,凭我的权利,是可以按你们的意思去判,但是良心何在?当然,现在这世道良心可以不谈。如果我的饭碗被剥夺了,我们的小家该咋办?当然,有小蝶撑起半边天。不过,话说回来,至于案情到底如何,还得明天法庭上才知分晓。按我平时断案的经验,如果小豹哥举证属实,一定会赢。否则,我纵想偏向小豹哥,也难。平时,我判案的原则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这点坚决不含糊。至于裁量上可做点手脚。因此,原告、被告的好处可以照收不误。当然,这件案子,我心中主意已定。你们就别再从中搅和了。”
“好的。”小蝶兴奋地说。云雀从厨房盛碗米酒出来,放到叶振新手上。叶振新开口喝起来。
窗外,白皑皑的。硕大的雪仍在飞扬,飞扬……
早来的雪花已将黄州城覆盖得洁白无遗。耆年怡榻里的老人、妇女围着火盆取暖、叨嗑。路儿哥接过她们的话,又陡然提起叶振新他们。他说:“我看他们的心早偏向了那边,来这里只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看。你们不知道当时感觉到没有?他跟我们说话,好像总不顺气儿。依我说,胡老板两口儿,明日难熬啊!”
雷婆婆听后,火炮地说:“什么难熬不难熬的?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不过就挺着。怕什么,大不了,我们搬家!”
三姨太抬头扫视众人一眼:“大家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搬家的。”
山桃嫂惊喜道:“夫人,你有法子,打赢官司?”
二姨太忙解释:“三姨太是说,做这屋用了三根金条,他们赖着要,就给他们三根金条呗,看他还告胡柏两口子什么?”
山桃嫂不大相信地问:“三姨太,你……?”
三姨太抿嘴一笑:“呵呵,几根金条还拦不住我。我大姐能为大伙办事,难道我能袖手旁观?”
“哇噻,好棒!”安培惠子用中国话说着,向三姨太竖起了大拇指。其他人也是唏嘘不已。
三姨太从人群中不见戴芝,便朝窗外看了看。只见戴芝一人站在二楼的凉台上,任风吹、雪打,一声不吭,凝视远方。
远方有什么呢?只有茫茫一片雪白。是啊,小豹不再是原来的小豹了。他已被钱蒙住了眼,已被铜臭腐蚀了心。戴芝心里想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自言自语地说:“明日在审判厅里,如果我再不猛击他,我的三豹可就要丢了。”
三姨太见戴芝在凉台上受冻,忙喊:“大姐,大姐,进屋吧,别冻坏了。”
戴芝一惊,连忙抖落身上的积雪,转身入室。大家赶快让座,与她没话找话地聊起来。华兰赶紧进厨房端来一碗热豆浆,递给戴芝。戴芝刚才如雪一样冰冷的心情被众人的爱而温暖起来。尽管屋外的风雪小了,但天气依旧寒冷。她又与大家有说有笑,倍感幸福。
是的,有爱的地方都不怕严寒侵袭的。在余记货栈的二楼小餐厅里正烧着小火盆、小火锅。王小豹、余留香饮着小酒。王小豹夹一筷子菜送往余留香口里,余留香甜甜地吃下;余留香送一杯酒王小豹嘴边,王小豹慢慢品着。他们也生活在不知严寒的温柔乡里。
余留香娇气十足地道:“相公,你真听话!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丈夫。我要你亲亲我。”
王小豹连忙将嘴唇贴到她的嘴唇上,吻了一口,下身那东西不安分起来:“夫人,你真可爱!你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妻子。我要……”说着,将酒杯举到她跟前,色迷迷地说,“这次如能打赢官司,全亏了你的聪明、能干。来,为庆祝你的成功,干!”
“不,为我们的成功,干!”余留香喜欢听丈夫这样夸奖她,高兴地一饮而尽。
“干!”王小豹也喝干了,他自信地说,“留香,你注意到否?此次如能打赢官司,还是天意咧。天突然下起大雪,大雪封山,让二哥他们不能回去,给我们壮胆、撑腰。所以,我提议,为庆祝明日的胜利,我们再来干一杯!”
“好,干!”余留香喝完,兴奋地说,“等官司打赢,我们还是把爹娘接回来住。你看,余贵在他们那里,我们多轻松自在。”
“好啊。你也该享受享受了。”王小豹说着,又向她杯子里倒满酒。二人又同喝了一杯。
余留香醉醺醺地望着王小豹,发情地喊:“小豹,小豹……”
王小豹红着眼,应道:“阿香,小宝贝,我的心肝……”
一阵寒风吹进来,撩起她的乌黑发亮的秀发,也撩起了夫妻的激情。世界很冷,但他们的心里、身上却热乎而躁动。
黄州法庭原是一座小教堂,是法国传教士居住、传教的地方。那年义和团纵火焚烧各国教堂、驻华领事馆,黄州的一些教堂也在劫难逃。因为当时黄州知府对义和团的行为阳奉阴违,才保住了一些教堂不被焚毁,但外国传教士却落荒而逃。这些幸存的小洋楼则用作地方政府有关衙门的办公场所。
这天,法式建筑的审判大厅,座无虚席,庄严肃穆。
审判台上坐着审判长、书记官等。律师席上只坐着原告方请来的律师谢德势。听众席上分别坐着原告方的余耀财夫妇、云雀、小蝶等,被告方的耆年怡榻里的老人、妇女。
原告席上的王小豹、余留香,精神抖擞,成竹在胸,双眼不停扫视审判台、被告席、听众。被告席上的胡柏、华兰,镇定自若,大义凛然。
当审判长叶振新宣布:“公开审判胡柏、华兰诈骗一案,现在开始。”全场鸦雀无声。他扫描了下大厅,继续说,“请原告报告起诉理由及请求。”
他话音刚落,王小豹就站起来,说:“王小豹。男,25岁。母亲戴王氏系大别山乌云山里的农村妇人,到黄州投奔于我,在路途上救了一位有钱太太,可太太负伤过重,临死前把一木匣黄金赠与我娘,当我娘到达黄州之后,胡柏、华兰见财起心,便对我娘进行诈骗,黄金到手建造了房屋两栋。本人和夫人要求法官主持公道,追还我母亲的钱财或房屋。报告请求完毕,法官大人。”
审判长:“你怎么知道,你母亲是来投靠于你的?”
王小豹:“有证人作证。”
审判长:“传证人。”
老余头进来后,站在证人席上说:“我叫老余头,今年55岁。”
审判长:“好。我问你,王小豹的母亲曾投靠于他,何年何月何日,你可作证?”
老余头:“我记得,好像是。”
审判长:“是则是,不要好像是!”
“是,是,是猪年冬月下大雪的那天傍晚。王老板的娘,好像来找过老板,还未进屋就被胡豆腐夫妻抢走了。”
审判长:“你下去吧。原告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钱财被胡、华骗走的?”
“是黄州票号熊掌柜亲自告诉我妻子的。”
审判长:“余留香,可是实情?”
余留香:“全是实情,熊掌柜可以作证。”
审判长:“传证人。”
熊掌柜到场后,叶振新说:“请把姓名、性别、年龄一并报上。”
“我叫熊勤,男,现年58岁。去年秋天,胡老板拿了一根金条兑换现钞,今年春,又拿了两根金条兑换现钞。我便问他,哪来这多金货,他说是他一位戴姓干娘给他的。”
审判长:“你下去。原告,我问你,你说你母亲身藏黄金,可有证人?”
王小豹:“有。”
“传证人。”
王二虎一身戎装,威风地出庭作证,引起全场一阵骚动。
审判长:“原告说他母亲身藏有黄金,你可证明?”
“我叫王二虎,男,现年27岁,军人,现任职团长,我可证明,此黄金是原余耀武团长的大姨太给她的,情况属实。”
原告方个个趾高气扬,被告方则焦急万分。真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有钱无人莫进来。正当胡柏夫妇焦虑万分时,叶振新拍了下惊堂木,说:“被告方的情况,原告方有何提问,请原告代理人陈述。”
原告代理人谢德势气昂昂来到被告席前。
谢德势:“请问被告,你家新建了两栋房子是吗?”
胡柏:“是。”
谢德势:“你建房是用的戴王氏的钱,是吗?”
胡柏:“是。”
谢德势:“戴王氏的钱是你夫妻利用威胁利诱弄到手的吗?”
“不是!”
“你有证明人吗?”
“有。”
谢德势:“请审判长传证人,我的问话完了。”
审判长:“传证人!”
谢德势回到原地坐定,自鸣得意。这时,戴芝穿一件破棉袄,拄一根竹棍,颤巍巍地走进大厅。厅内寂然,众人又一阵骚动,均露出无比关注的目光。女警赶忙把戴芝扶到证人位子站住。大牛、二虎、文犬、云雀、小蝶等纷纷投去关切的神情,心情也异常激动。
审判长:“你是戴王氏么?叫什么名字?”说着,偷看了眼小蝶,见小蝶没什么不愉快的,就镇定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戴芝:“我叫戴芝,今年51岁。”
审判长:“王小豹代你起诉胡柏、华兰诈骗你的钱财,你和王小豹是什么关系?”
王小豹听到这里,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他多么希望娘向着自己啊,多么担心娘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他“阿弥陀佛”起来,心咚咚直跳。留香呢?与小豹一样,急得汗都流出来了。哼,又没请你这个老不死的来,你狗咬耗子,管什么闲事!余留香在心里暗暗叫哭,骂道。
戴芝对叶振新说:“什么关系也不是,我不认识他!”顿时,全场大惊,彼此之间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审判长一敲惊堂木,尴尬地大声说:“戴王氏,别急动,实事求是的说。”
戴芝绷紧脸,严肃地说:“法官,我要告状。”
审判长:“你也要告状?告谁?”
戴芝手指王小豹:“我告他这个衣冠禽兽!”
她的话一出口,法庭上气氛突变,大家提着心等待下文。
审判长:“我们向来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大家安定,让她说话,天不会垮下来。戴王氏,你讲吧。”
戴芝清清嗓子,说:“天理良心,国法不容!”她气愤至极,又带感情地说,“我想将一个和尚曾唱的《养儿难》改一下,说给大家听听,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振新无奈,只好说:“好吧。”
于是,戴芝伤心地数萝卜下窖般,说道——未曾开口先悲惨。
冰雪化水水也寒。
儿向娘只会索要。
娘为儿只图奉献。
儿只知娘的奶香。
娘育儿谁知艰难。
十月怀胎无刻安。
干重活怕胎儿掉。
走快路怕胎儿烦。
饿了又怕胎儿瘦。
累了又怕伤胎盘。
血淌一地心绞痛。
差点娘到鬼门关。
夜晚搂儿怀里睡。
日间驮在背上眠。
尿湿床单身上卧。
尿湿衣衫体沤干。
娘饿先喂儿的奶。
天寒先让儿穿棉。
粥饭留给小豹吃。
娘咽糠菜也觉甜。
儿子病了娘心急。
抱着豹儿满屋转。
上山挖药脚磨破。
下水捞鱼手刺穿。
脚疼手疼心不痛。
只望我儿身康健。
一年三百六十天。
天天为儿心不闲。
又怕孩儿玩打架。
又怕孩儿水边玩。
又怕孩儿丢失了。
又怕孩儿遇凶险。
又怕孩儿尿湿裤。
又怕孩儿跌打残。
又怕孩儿乱食病。
又怕孩子智不全。
为儿找前途学艺。
舍爱让他离身边。
他父一去不再见。
常想深夜我泪涟。
不求金玉重重贵。
但愿儿孙个个贤。
指望儿越来越好。
谁知磨难到货栈。
儿躲楼上不见面。
千呼万唤不出来。
泼妇跳到大门前。
百般千般将我骂。
我百千遍作解释。
仍把我挡在门外。
举目无亲冰世界。
胡柏夫妇情义重。
接我暂住豆腐店。
胡柏待我像亲子。
病了为我请郎中。
喂汤喂药病榻前。
华兰帮我把头梳。
帮我捶背帮洗脸。
不是亲生胜亲生。
娘啊轻声将我喊。
他俩还到货栈劝。
劝儿认母尽孝道。
好心规劝遭唾骂。
反将他们往外赶。
狼心狗肺怎见天。
再说胡家豆腐店。
救人危来解人难。
老弱孤残收一屋。
外国妇幼不另看。
办厂钱为大家赚。
花钱一千大一万。
不要国家一分钱。
我不帮他我心毒。
我不捐钱见识偏。
他们得金非诈骗。
我捐钱来我自愿。
我不直言不正义。
人只为己脸无颜。
忘恩负义遭天谴。
戴芝讲完,许多人无不泪流满面。大家对王小豹夫妇投去睥睨的目光,尤其是大牛兄弟几个、云雀姐妹对他们怨恨之极。许多人的心偏向胡柏夫妇,余耀财、张淑芬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了不是。
谢律师想挽回败局,站出来说:“戴王氏言辞偏袒,情不代法,与本案无关,我反对。”
审判长:“反对无效,请继续讲。”
戴芝又说了许多告戒子女为人处世的话。听了她一席之言,王小豹、余留香自觉再也无地自容,亦失声痛哭。
审判长见效收场:“现宣布休庭,再行调解。”
戴芝忙说:“法官及各位稍等,我还有一事申明。”
叶振新由衷地敬畏起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面的岳母大人,扫视了一眼要离坐之人后,亲切地说:“大家归坐,请安静,且听戴王氏有何申明。现在休庭,请不要拘束,戴妈妈,你有什么话大胆说吧?”
戴芝听后,慢步走到被告前的桌边,把破棉袄脱下,撕开一个补丁,从中拿出几块金砖,又撕开一个补丁,从中拿出几根金条……补丁撕尽,金条、宝珠、银币放了一堆。众人惊叹不已,余留香气恨交加,小声自恨道:“我真眼瞎!”
戴芝面对众人,语重心长地讲:“你们别看它是件破棉袄啊,其实能藏万金咧。这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完全是两回事。投靠小豹时,我是想留给他做生意的,可是,你们说,能留给这样的儿子吗?我又想,应该留给小成名。这笔钱是他爹余耀武的,但是,我想留子千金,不如留子一艺、一德。要想成名,你小子当自力啊!摇篮岂可坐一生呢?想来想去啦,还是将它统统赠给耆年怡榻了。唯愿胡柏、华兰不负我心,继续扶老济残,做孝道的表率。”说着,又看了看胡柏、华兰、三姨太,“你们就作此金的监管人吧。今天在法庭交手后,这钱就是耆年怡榻的了。”她又望了望余耀财夫妇,深长地叹口气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张淑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口喊大姐,向戴芝冲过去,紧抱着她。两人久别重逢,又遭如此尴尬,真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许久,张淑芬才松开紧抱戴芝的双手,吼道:“小豹,你还不撤诉?”
王小豹瞥了眼留香,见留香咬牙切齿的,不敢做声。张淑芬知道小豹的难处,女儿的不是,走到余留香身边,二话没说,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忤逆不孝的东西,娘平时如何教导你的?你竟敢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大逆不道来!你可记得,当年风雪地里,是谁救了我们,是谁在新年上岁的收容了我们,又是谁不辞路远,一路颠簸送我们来找你爹的,后来闹得夫妻天隔一方,家庭破碎……留香啊,你……你……”张淑芬手指着女儿,气得说不下去了,一头栽倒在戴芝怀里。
戴芝赶紧抱住她,抚摸着她的胸口,又从急忙赶来的女警手中接过开水,喂了几口她。张淑芬才缓过气来。
余留香先是气恼、悔恨,见母亲晕过去,吓得面色惨白。于是急忙过去,喊:“娘,别气。我们撤诉!”
审判长马上说:“同意撤诉。”
张淑芬一听,心情着实好多了,吃力地说:“留香过来。”
余留香扑过去,哭叫道:“娘——!”
张淑芬又给留香狠狠扣了两个耳光。余留香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跪在戴芝面前,说:“娘,我彻底错了。”
王小豹也忙跪下,哭诉:“娘,我全错了。”
大姐夫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来到小豹跟前:“三弟,我表舅从广州押运货船,就要到黄州了。”
王小豹连忙起身,握住大姐夫的双手:“太好了,姐夫,你是怎么找来的?”
大姐夫一转身,指着了了和尚,说:“是这位师傅引我来的。”
哦,又是他!戴芝心里惊诧不已。
了了法师站在那里微笑着,向王小豹微微一欠身。接着,云雀、王小豹、王大牛、王文犬等夫妻夫妇先后喊着娘,向戴芝走来;王二虎笑着向娘走来;余成名拉着小贝贝喊着妈,向娘走来;胡柏、华兰手牵手喊着娘,向戴芝走来。小蝶的长辫子上仍然扎着那年娘给她系上的红头绳,笑着拉着叶振新的手,喊着娘向娘走来。戴芝对小蝶说:“好闺女,你为我找了个要人才有人才,要人品有人品的好女婿啊!”二姨太微笑点头。
叶振新忙喊一声:“娘,孩儿拜上。”说着,向戴芝一鞠躬。余留馨扯扯三姨太,指指叶振新,竖起了大拇指。
王余贵等大人见过奶奶后,也喊着奶奶,冲上前一把抱住戴芝的脖子,亲了个够。
安培惠子退后几步,拿着相机,喊:“大家别动,我跟你们留个全家福!”
大家鼓掌叫好。
待大家安静下来后,余留香亲昵地问戴芝:“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戴芝心里暖暖的,瞄了眼漂亮、乖巧的媳妇:“我哇,打算把你大(父亲)的尸骨送回英山。我要回我的王家湾,长住厚花园。”
王文犬欣喜道:“大牛哥真神机妙算啦。真的猜对了。”大家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继续说,“他和我在老屋基,已盖好了新房,正等娘回家哩。”
了了和尚插话道:“阿弥陀佛!善哉。老衲该走了。”说完,就离开众人而去,身后传来他的歌声——“烟波哪知人间事,波滔岂洗古今愁……”
正当大家处于团圆喜庆之中,王二虎的警卫员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团座,司令部急电——”
王二虎一挥手,念。
警卫员念道:“日军大肆围剿在即,各团部作好新的战斗准备……”
王二虎急忙与母亲、众亲友道别,跨马急奔军营。
忽然,天空嗡鸣起来,大地在抖动,紧接着几颗炸弹不偏不倚,正落在审判大厅上,除王二虎等离去幸免于难外,其他人都惨死在日本鬼子的炸弹下……
天空又阴冷了,才停止的雪花又开始飘飞起来,而且这次比上一次的更大、更密。
(完)。